西牛賀州,萬壽山山腳一無名寺中。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紙,斜斜的投射在床上,南柯大師抱著腦袋,在床上翻來覆去。


    “完蛋了,完蛋了,老衲都幹了些什麽啊!”南柯大師痛苦的呻吟,他剛剛從夢中醒來,昨天一夜,他終於又一次成功,然後迅速的死去,這個過程不到短短的一刻鍾。


    就是這短短的一刻鍾,他看到了令他自責的一幕。原本繁忙熱鬧欣欣向榮的小島,變成了一片絕域,成了蟲群的天下。他附身這人,東躲西藏,終於還是被蟲子找到,喪生於蟲口之中。


    剛忙完早課的心緣小沙彌趴在門口,透過門縫往裏看去,看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南柯大師,心有所悟。


    他記得,自己以前賴床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


    心緣小沙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從功德箱裏取出所剩不多的銀錢,小心翼翼的放在小包包裏,然後揣在懷中,拍了拍,轉身走出了寺廟,到了縣城中。


    他準備做一頓師傅最愛吃的青菜豆腐湯,以前他賴床的時候,師傅就是如此。不過不是青菜豆腐湯,而是又大又甜的桃子。


    嗯,從五莊觀摘的。


    “小心緣。”看著邁著小短腿在人群中行走的小沙彌,擺攤的大嬸招唿。


    心緣小沙彌雙手合十,口念佛號:“阿彌陀佛,張大嬸好。”


    大嬸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光光的小腦袋,滿臉疼惜:“這麽早就來縣城啊,看這小臉,都是汗,累了吧,不如歇歇,吃碗麵再走。”


    心緣小沙彌用力的搖了搖頭:“不了,張大嬸,師傅在賴床,我要去給師傅做青菜豆腐湯。師傅最愛吃青菜豆腐湯了,聞到香味他肯定會起來。”


    聽到這話,大嬸笑得眼睛都彎了:“哎呀,我家的小心緣都會照顧人啦!”


    說著,大嬸眼珠一轉,道:“小心緣,當和尚沒意思,每天過得清苦,你師傅也老了,不如來給我當兒子吧!”


    心緣小沙彌滿臉通紅的掙脫了頭頂的大手,驚慌失措的道:“不要!”


    接著,拔腿就跑,店鋪裏的食客笑成了一團。


    有人忽然道:“誒,沒想到啊,南柯大師也會賴床啊!”


    “不會吧?那畢竟是南柯大師啊!”


    又有人道:“我看是真的,畢竟小心緣也不會撒謊,而且,他也不愛吃青菜豆腐湯。”


    心緣小沙彌貪吃,基本上人們都知道他愛吃甜的,雖然做得一手清淡可口的青菜豆腐湯,但這個卻不愛吃這種東西。


    “小心緣。”剛送走客人的窯姐見到心緣小沙彌,疲憊頓消:“這麽早啊!”


    “嗯,師傅在賴床,我要給師傅做青菜豆腐湯。”


    看到心緣小沙彌乖巧的模樣,窯姐終於忍不住調戲:“走累了吧,要不要來姐姐屋裏坐坐。”


    心緣小沙彌小臉通紅,狼狽而逃,窯姐咯咯直笑。


    賣豬肉的王屠夫看到了心緣小沙彌,剁下來一塊肉:“小心緣,這麽早啊!”


    “嗯,師傅在賴床,我要給師傅做青菜豆腐湯。”


    “真乖,拿塊肉走吧!你正長身體,得吃肉。”


    心緣小沙彌連連擺手,飛快離去。旁邊買肉的路人笑道:“王屠夫,我家兒子也在長身體,不如把這塊肉送給我吧!”


    “滾蛋!”王屠夫罵道:“你那兒子又不如小心緣可愛,長得跟你似的,歪七扭八,憑啥給你。”


    買肉的路人氣得鼻子都歪了,道:“說的好像你很好看似的!”


    沒了師傅的保護,心緣小沙彌曆盡千辛萬苦,躲避了差點被別人收去當兒子、當童養夫等重重危機,擺脫了一隻隻摩擦他小腦袋的魔掌,終於買到了青菜和豆腐,滿頭是汗的出了城,沿著羊腸小路迴到了寺廟。


    到了廚房,開始做青菜豆腐湯。


    “阿嚏!!!”南柯大師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根本不知道,自己賴床的事已經風靡全城了。


    這一邊,平靜祥和。另一頭,同樣平靜,可就不那麽祥和了。


    東海,距離南瞻部洲東海岸不遠處,一個平凡的小島碼頭前,大大小小30餘艘船停泊在海上,隨著海浪起伏。


    太陽漸漸升高,氣溫微微偏暖,不熱。可是氣氛,沉悶壓抑。


    天保號上,一群人圍在一起,看著盆中海水裏掙紮死去的蟲子,眾人略微放下心來。


    這蟲子,不會遊泳,在水中會被淹死,不過卻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勉強怕水。不過遇到海水,效果就強上許多。一遇到海水,它就會劇烈掙紮,然後迅速死去,效果和鬼哭口中混合了鹽的石灰差不多。


    略微放心後,眾人就開始無所事事起來。


    所有船上擅長占卜者或者靈覺敏銳者都發現了異常,船隻不敢輕易離開,高層正在尋找方法,卻沒有下麵普通船員什麽事,他們也沒能力插手,於是各自用自己的方法打發無聊時光,排解心頭的壓抑和恐懼。


    船上少有女人,即便是有,要麽是某位強者的女人,要麽本身實力不俗,不好招惹,又或者長相不敢恭維。


    總之,用肉欲之類打發時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開始盛行起賭博。


    鬼哭不喜歡常規的賭博,假和尚喜歡,小魚向往,差點加入其中,卻被假和尚揪著耳朵拽了出來。為了做個榜樣,假和尚幹脆也不參賭了,和鬼哭一起,玩起了遊戲,實際上也是賭博。


    他們乘著破浪舟在海麵穿行,沒過一會兒,就網起了一大網的魚,拖到了天保號上。


    假和尚隨手抄起一條魚,拍在甲板上,道:“就這條了,我猜沒有,你們猜呢?”


    鬼哭道:“有。”


    小魚想了一下,決定相信假和尚:“沒有。”


    假和尚拔出尖刀,剖開魚腹,翻找了一番,挑出一個指甲蓋。


    小魚臉色狂變,假和尚哈哈笑道:“還真有。”


    按照賭約,假和尚與小魚要吃了這條魚。魚香味彌漫,假和尚麵無表情的吃了一半,小魚痛苦掙紮的吃了一半,然後趴到船舷上,大吐特吐。


    假和尚到了鬼哭身邊,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沒有?”


    鬼哭聳了聳肩膀:“按照賭約,猜錯的吃,如果沒有,就吃了唄,沒什麽大不了的。”


    假和尚雙目圓睜,頓時用力一拍腦門:“我怎麽沒想到!”


    鬼哭道:“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跟你玩這種無聊的賭約。”


    假和尚無語,小魚聽到這話,吐得更厲害了,淚眼朦朧。


    他們賭的是魚肚中有無明顯的人體特征,沒有的幾率確實要大一些,不過,賬明顯不是這麽算的。


    如果有明顯的人體特點,那麽說明這條魚是絕對吃了人的,心理負擔大。如果沒有,那就說明這條魚有可能吃的人有可能沒吃,心理負擔小上很多。


    無聊的賭約就這麽結束了,到了中午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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