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家夥便是秦姑娘今夜的入幕之賓了。”有人酸溜溜的說道。


    “可惡,諸位,可知那家夥是誰。”


    張善人連忙道:“我勸諸位莫要得罪這位爺。”


    “張善人,你知道?”


    張善人撫須道:“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妖刀鬼哭,鬼大爺。血洗張家堡,白府滅門案,和平縣慘案,諸位可要掂量掂量。”


    “白家父子……”有人比劃了一個手勢:“真是他幹的?”


    張善人高深莫測的說:“那日,他在我家船上。”


    眾人吸了一口涼氣,盡管張善人沒明說,但他的意思眾人都懂,又有人問道:“和平縣慘案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當日,他得罪了和平縣當地人。當地人去追殺他,然後百多人,再也沒迴來了,當晚,和平縣就被所謂的水匪襲擊。這事,瞞得住其他人,瞞得住我們嗎。”


    “是啊,是啊,和平縣附近的水匪,可跟當地人關係匪淺啊!”


    有人突然一聲驚叫:“我聽說,這位鬼大爺當過禦前帶刀侍衛,救過陛下的命,是不是這麽一迴事?”


    “嘶……”一陣吸涼氣的聲音,眾人目光紛紛看向張善人:“我聽說,有可能是宋軍……那晚,張善人,您的船應該就在那兒,可知道一二。”


    張善人閉口不言,搖了搖頭,指了指天。眾人了然,齊齊點頭。


    “今日,我們不談這事了,不如,找幾個姑娘作陪,觀賞一番歌舞一同談談其他的事。”張善人提議。


    其餘人點頭稱是,一同前行。


    張善人臉上掛起了笑容,他想方設法到杏花閣,不是隻為了秦姑娘而來。能成為秦姑娘的入幕之賓自然是好,但更重要的,還是結交朋友。


    曾經,他和這六人是互相知道的。可是,也僅限於知道。而現在,他可以通過鬼哭為契機,和這些人結交朋友。


    眾人一邊走,一邊談。有人忽然道:“這次,多虧張善人。若不是你提醒,一旦惹上這等強人,恐怕,從此就要斷根(更)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是一頭冷汗,他們最怕的,第一就是那些不講理專吃人的妖魔鬼怪,第二就是鬼哭這等強人,第三才是官府,畢竟官府如何蠻橫,也是可以講規矩的。但前兩個,是不講規矩的。


    “哪裏哪裏,客氣了,客氣了。”張善人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露出了一口大黃牙。


    ……


    杏花閣中,清冷的聲音再次傳出:“小翠,你也出去吧。”


    “是,姑娘。”


    小翠退了出去,這位秦姑娘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隻見她白裙抱琴,正是秦美人。


    那日她逃走之後,就來到了這裏,短短十日就成為了這裏的花魁,在附近一帶最是聞名。


    光是琴音,就把一群達官貴人迷得神魂顛倒。又給老鴇指點了幾下,然後這裏的生意,頓時上升了一個檔次。客人不見多,但是賺的錢,卻是以前的好幾翻。


    秦美人有這本事,幫自己掙了這麽多錢,又成了自己花船的台柱子,再加上略施幻術,老鴇自然是對她唯命是從,就差把她當老祖宗供著了。


    秦美人就用老鴇的勢力,幫自己打探消息。當鬼哭出現在縣城中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


    “見過官人。”秦美人微微屈膝行禮。


    鬼哭拿起花生酥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吃完了一塊之後,拍了拍手:“你叫我來這裏,要幹什麽?”


    “奴家就是想問問官人,紅娘娘如何了?”


    “你倒是忠心,她已成她所願,自然去了該去的地方。”


    “您是說~~”秦美人臉色有些發白。


    鬼哭點了點頭,秦美人惡狠狠的說:“李永道這家夥,果然就是個禍害。”


    “沒了李永道,她恐怕早就去了,也不會拖到現在。”


    “是啊!”秦美人歎息道:“可是娘娘就這麽去了,我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以你的本事,活下去不要太簡單。”


    秦美人雙眸有些迷茫,過了一會兒,就清醒過來:“見笑了。”


    “沒事。”鬼哭哢嚓哢嚓的又吃完了一塊花生酥:“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請盡管說。”


    “我想渡江。”


    “這好辦。”秦美人一口答應,這艘花船,又不是隻做南邊安和縣的生意,北邊安平縣的生意也在做,弄個人過去,對她來說簡單的很。


    事談完了,秦美人幫鬼哭找了個房間,鬼哭端著裝著花生酥的盤子離開,留下秦美人獨自一人呆在了杏花閣。


    突然,秦美人捂住了臉,低聲啜泣,就像是被負心漢拋棄了一般:“娘娘,您走了,奴…奴家…嗚嗚…您…您…怎麽能這麽就走了……”


    在一間房中睡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亮,鬼哭就乘著一葉小舟到了縣城。下午,帶著采薇和大黑馬出了縣城,乘著船又去了花船。


    度過一晚上後,花船停泊在了大江北邊的安平縣,鬼哭一行下了船,自然就到了大秦境內。


    秦美人辦事很細心,不但把鬼哭送到了安平縣,還幫鬼哭辦好了路引。


    大秦不是大宋,風氣沒大宋那麽鬆散,這裏律法嚴苛,從上到下極重規矩。


    大宋也有路引,不過這玩意查的不嚴,不是必須要的。但是大秦不同,這裏查得很嚴,沒有路引寸步難行,除非你一直在荒郊野外晃蕩,不進城,甚至不進村,如果你能做到,那的確可以不要路引。


    也虧得這裏才被大秦占據沒多久,不然秦美人絕沒那麽容易弄到路引。


    大秦境內治安比起其他地方確實好的很多,雖然這裏剛剛還被大秦占據將近一年,但是這裏的人們已經漸漸的熟悉了律法嚴苛的生活,也體會到了這樣的好,不再一味排斥,甚至漸漸的自覺維護起來。


    一年的時間,這一片曾經飽受戰爭之苦的大地恢複了活力,人們也脫離了悲傷,開始過著各自平凡的生活。


    曾經的鮮血灑滿大地,骨灰到處飄揚,讓今年的土地格外肥沃,再加上官軍勤奮巡邏,今年是一個豐收年,豐收的喜悅也加速了人們對於大秦的認同。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鬼哭一行走馬觀花般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城池村落。有路引,有武力,有銀錢,再加上治安很好,一路遇到的麻煩少了很多,算是順暢。


    不知不覺間,天上的鳥兒越來越少,秋天漸漸過去。不知何時,每日清晨地麵開始凝霜,水麵也開始結冰。一天忽然一覺醒來,天地一片潔白。鬼哭這才恍然,冬日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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