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斑斕猛虎,搖搖晃晃地撞進一片竹林裏,一路鮮血滾滾滴落。


    夕陽中,枯黃的竹葉打著旋兒,隨風飄落。一陣沙沙作響中,地麵的竹葉也被吹起,露出幾根白骨。


    斑斕猛虎龐大的身軀紮倒在地,肚子一起一伏,任由枯黃的竹葉落在身上,吐著血沫,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斑駁的光點中,一道人影騎著一頭和馬一樣大的巨型白狼緩緩而至,他從白狼的背上跳了下來,緩緩的走進了斑斕猛虎。


    這人身形高大,八尺五寸有餘。濃眉大眼,相貌端正,些許胡渣遍布臉上,原本,看起來會是一個硬朗英俊的男人。可是,他的雙眼,瞳孔幽綠,反射熒光,就像是一隻餓狼雙目,讓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生畏懼,不敢與他對視。


    他頭頂紅纓鐵盔,灰白的長發從鐵盔中傾瀉而出。身上是魚鱗重甲,上麵滿是累累劃痕,肩甲裙甲皆備,腳上蹬了一雙牛皮戰靴,背後殘破的大紅披風隨風飄舞。


    而在他腰間,挎了一口五尺長的戰刀,刀身巴掌寬,三尺六寸長。護手造型古樸,雕琢雲紋。刀柄筆直,一縷綢帶在刀柄尾端飄揚。


    在他的背上,背了一張長弓。在他的腰間,又掛了一個箭囊,裏麵插滿了狼牙箭。


    他半跪下來,撫摸著斑斕猛虎的皮毛,看向猛虎的傷口。


    傷口在脖子處,隻有一尺來長,卻有三指多寬,傷口深可見骨,皮肉翻卷。上麵有幽幽的火光閃動,火光所過之處,皮肉腐爛,血流不止,還有濃黃的液體流出,發出陣陣惡臭。


    這將軍打扮的人手拂過傷口,幽幽的火光熄滅,但傷口,已經太深了。這血,也流的太多了。


    這將軍打扮的人所做的,也隻是略微的減少斑斕猛虎的痛苦。


    斑斕猛虎努力的睜開眼,看著麵前的將軍,喉嚨蠕動,吐出了一塊大印,然後,閉上了眼睛。


    死亡的氣息,在斑斕猛虎的身上蔓延。


    將軍打扮的這人臉頰微微抽動,在他腰間,那口寬大戰刀劇烈抖動,嗡嗡作響。


    一聲淒厲的狼嚎,在竹林中蕩漾,鳥雀騰飛,驚慌的叫著,在天空盤旋。


    遠處,一聲聲狼嚎唿應。頓時,漫山遍野皆是狼嚎聲。


    幾個山間行走的獵人麵對慌亂,驚恐的看向四周,然後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拜:“白狼將軍息怒,白狼將軍息怒啊!”


    過了許久,遠方的太陽已經落下了半個頭。連綿不斷的狼嚎聲,這才消停。


    獵人們麵麵相覷,又繼續向前走幾步。


    “你們看,那邊……”


    “誒,有收獲。”


    “有點不對啊,看起來,是個猴?”


    “屁的猴,是個人。”


    “快,快點,把他放下來。”


    幾個獵人合力,將虎頭放了下來。


    其中一個人突然指著虎頭的傷口:“你們看,他的傷……”


    “俺們怎麽辦?”


    為首的獵人道:“綁著,帶迴去,交給村長。不過俺估計如果那群狼來要,把他交出去。”


    ……


    鬼哭憋了一泡尿,去菜園茅房。


    大黑馬扯著韁繩從鬼哭打招唿,鬼哭微微頷首,大黑馬消停了下來。


    忍著臭味,一泡尿下去,神清氣爽。


    鬼哭推開了門,走了出來,忽然出現了一個瘋婆子,扶著籬笆指著鬼哭破口大罵:“殺千刀的,滾,滾出去,離開這裏,有多遠死多遠。這裏不歡迎你,滾啊,愣這幹啥,你聾啊……”


    很快,就有人衝了出來,那是村長的兒子,他抓住瘋婆子,就往外拖。


    瘋婆子一個勁的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大喊:“天煞孤星,那是天煞孤星,會害死俺們的,會害死俺們的……”


    迴到堂屋,鬼哭對村長問起這事。


    老村長先對鬼哭道了個歉,然後說:“她呀,是我妹,可憐啊。因為我那外甥在山上走失了,後來就瘋了,還望客人見諒……”


    村長家殺了隻雞,又挖出來埋在地下的女兒紅,款待鬼哭采薇。席間,連連敬酒。女兒紅香醇可口,勁道極大,鬼哭耿直的一杯接著一杯全喝了。沒過多久,喝了大半壇,鬼哭臉色就潮紅一片。


    醉醺醺的鬼哭,被采薇和老村長那五大三粗的兒媳扶迴房間。然後,留下采薇照顧鬼哭。


    這村長兒媳偷偷瞄了一眼采薇和鬼哭,然後抓起放在桌上的長刀,走出門去。纏在刀鞘上的大嘴扭動了一下,沒有引起這村長兒媳的注意。


    采薇猛的迴過頭來,剛要叫出聲,卻被鬼哭的大手捂住了嘴。采薇瞪大了眼睛,渾身散發著酒氣的鬼哭根本就沒有醉。


    鬼哭伸出一根手指:“噓~”


    采薇點了點頭,然後裝模作樣的照顧鬼哭。


    村長兒媳抱著長刀,一路到了老村長的屋裏。此時,天色已暗,屋中點起了油燈。油燈放在桌上,米粒大小的火光讓整個屋子很是昏暗。


    村長兒媳抱著長刀走了進來,恭恭敬敬的對坐在床沿打瞌睡的老村長道了一聲:“爹。”


    老村長睜開了渾濁的眼睛,接過了兒媳手中的長刀。然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坐到了桌前的凳子上,湊到油燈前,拔出了一截。刀刃雪白,在油燈下,散發出凜冽的寒光。老村長感歎了一聲“好刀”,然後合上,鋒芒頓斂。


    門又開了,老村長那矮壯的兒子走了進來。


    老村長扭過頭問道:“你姑姑怎麽樣了。”


    “爹,已經把她關迴屋了。”


    “看好了,莫要讓她壞了我們的事。”


    “找人看著勒,壞不了事。”


    老村長冷哼一聲,眼中閃過冷光:“這瘋婆子,如果不是看著她兒子的份上,早拿她浸豬籠了。不知好歹的東西,留了她一條命,還讓她兒子當上了白狼將軍,委屈了不成。”


    說著,老村長將長刀放在桌子上,又對自己兒子說:“通知他們,今晚多準備幾個。我有預感,那家夥沒那麽容易被擒。”


    “是。”村長矮壯的兒子應道。


    村長歎了一口氣:“這事二十年一次,希望能平平安安度過,不要像二十年前一樣,鬧出一大堆亂子,收場的時候一大堆麻煩。咱們要把這事,辦的幹淨利索。辦好了,接下來的二十年,就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了。”


    突然,又傳來拍門聲,老村長使了個眼色,村長兒子連忙轉身,去開了門。


    進來的,就是鬼哭在村口撞見的獵人之一。


    村長看到是他,便問:“怎麽了?”


    這獵人說:“有兩個人渾身是血的到了村口,說是被狼襲擊了。村長,咱們怎麽辦?”


    村長說:“還用問,先把他們請進來,安撫他們,然後,想辦法把他們捉住,他們十有八九是被白狼將軍盯上的人,絕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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