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小山一般的身軀晃動了一下,肚臍處的大嘴,滲出鮮血。猛虎道人的一棍,又如何是那麽好挨的。


    猛虎道人本身就是天生神力,後來又修行了拔山之力,力量更上一層。橫拉八馬倒,倒拽九牛迴,拳上能立人,臂膀能跑馬。形容的,就是他這種。


    而他掌中鐵棍,更是了不得,這是他師傅花了30年的時間,親手為他打造的,後來又經他親自完善。


    整根鐵棒玄鐵打造,長一丈三尺,小兒臂粗,重百斤。上麵雕琢365道大小不一的符篆,使得這根鐵棒擁有的種種不可思議的威能,讓它在猛虎道人的手中輕如鴻毛,落到別人身上,卻重若千鈞。還不僅如此,這鐵棒還能劈開風水雷電,有打散妖氣、鎮壓邪祟之效。


    刑天挨了一棒,頓時筋斷骨折,肩膀凹陷,妖氣潰散,戾氣被鎮。猩紅的眼眸,流出殷紅的血淚。小山般的身軀,晃了一下之後,僵立當場。


    而這時候,鬼哭再一次衝了出來。


    一刀,重重雨幕被一分為二。


    刺眼的火光,向兩側展開,仿佛一對張開的翅膀。大片大片的沸騰水汽蔓延,一片白茫茫中,鬼哭的聲影一閃而過。


    這一刀,如同一隻浴火的鳳凰。赤紅的刀尖就好鳳凰尖銳的喙,發出了一記致命的啄擊。


    眼看,這一刀直擊刑天左眼。關鍵時刻,刑天身軀微微一晃。


    噗嗤!


    紅刀入肉。


    鬼哭的額頭脖子青筋根根暴起,猶如一隻隻蚯蚓在身上蠕動。他渾身肌肉緊繃,原本受創的虎口更是再次崩裂,整個人頂著長刀直往前推。


    然而,身高問題,鬼哭身處半空。同時,刑天身軀的堅固程度,也遠超鬼哭的想象。即便因為妖氣被打散,短時間內沒有妖氣的加成,防禦大降。可他的肌肉,依舊硬的嚇人。


    鬼哭感覺,自己這一刀不是刺在肉上,而是刺在石頭上。而且,還是河邊的鵝卵石。


    更可怕的是,因為刑天微微晃動身軀,長刀沒刺進去多少,又被骨頭所阻。


    猛然一頓,鬼哭身上傷口再次崩裂。


    刑天張開了血盆大口,短暫潰散的妖氣再一次被他凝聚,一聲咆哮震懾山河,猶如實質般的妖氣從口中噴出,卷起了翻騰的氣浪一下就將鬼哭拍飛了出去。


    砰!


    鬼哭砸在一片爛泥中,接著又彈了起來,落下去,在爛泥中翻滾了一丈多遠,這才堪堪停下。


    他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身上除了泥水,就是咕嚕咕嚕直往外冒的血水。手中長刀,也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


    哢嚓!


    刺目的白光砸在泥土中,瞬間,周圍一片白晝。刑天高大的身軀向前邁了一步之後半跪下來,以斧盾杵地,支撐著身軀不讓其倒下。


    在他肩頭,原本恐怖的凹陷伴隨著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中,一點一點鼓了起來,恢複了原狀。


    咚!


    一根鐵棒插在了泥土中,一雙大手,緊握著鐵棒,伴隨著沉重如悶雷的唿吸,猛虎道人高大的身軀緩緩的站了起來。


    唿!


    刑天的血盆大口,吐出白色的濁氣。一聲悶哼,同樣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雙方同時邁開雙腿,大步朝著對方走去。


    鐵棒、斧盾,兩個巨人戰作一團,一聲聲刺耳的轟鳴不斷傳出,翻騰的氣浪攪得天地不寧。


    滿是爛泥的地麵,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微微蠕動,用一把長刀拖到了鬼哭身邊。迷迷糊糊中,鬼哭本能的抓緊了長刀。


    鈴鐺輕吟,似乎是在唿喚。


    可是,這聲音是如此的微弱,還沒傳出半步,就已經被風雨聲淹沒。


    小小的布條纏住了鬼哭的手,努力的拖著他,遠離戰場。在泥地中,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拖痕,很快又被風雨淹沒……


    砰!


    大地猛的一顫,泥水形成了水花濺起一丈高。


    一根閃耀的金色符篆的鐵棒,旋轉的飛了出去,插到了三丈遠的泥地中。金色符篆最後掙紮的閃爍了一下,熄滅了。


    對於剛開始的交手,已經將近一個時辰了。


    鬼哭因為重傷,躺在泥地中,被泥水衝刷,結果傷勢越來越重,由半睡半醒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而猛虎道人,仗著銅皮鐵骨,以及更加靈活的身手,拚命的和刑天纏鬥,結果被擊飛了一次又一次,身體扭曲得不成樣子了。現在終於到了極限,被刑天一斧頭劈趴在地上。


    斧頭,就鑲嵌在猛虎道人的身上。傷口,就像是破碎的水管,鮮血止不住的往外噴。


    刑天扔下了殘破的盾牌,拖著斧頭,將斧頭從傷口中拖了出來,猛虎道人的身軀被抬起落下,痛苦的抽搐。


    刑天雙手持著戰斧,緩緩的掄了起來,高舉過頭頂。


    就在此刻,整齊的金屬碰撞聲,穿透重重雨幕,穿透唿唿風聲,穿透滾滾雷鳴,傳到了這裏。


    時間往前迴拉……


    “終於,到了。”一裏開外,中年道人吐出一口濁氣,一個年輕的小道士麵如金紙,搖搖欲墜。


    而文殊山父子,在一刻鍾前就已經被大雨衝走,不見了蹤跡。好歹已經距離夠近,有沒有他們已經無所謂了。


    老秦軍甲士挺立著,不斷的拍打著盾牌盔甲。整齊的轟鳴聲中,不但衝散了肆虐的妖氣,同樣衝散了一些天空中盤旋的戾氣。


    妖氣與戾氣,在深深貫徹的老秦軍意誌的響聲中,不得近身。


    大公子來到了老道士身邊,臉色沉重:“道長,這樣大的雨,恐怕,我等的戰力,無法發揮十之一二。”


    這樣的雨,他們能夠到這裏就已經是極限了,還要進行戰鬥,根本就不現實。


    “無妨,都交給老道了。”


    中年道人麵色一陣脹紅,突然拔出背後木劍,噴出一口心頭血,扯出一張黃符,貼在木劍上,道了一聲“急”,木劍化作一道白光,衝上雲霄。


    頓時,雲層稀薄了一分,裏麵有亮光透出。而雨,雖然依舊傾盆而下,但也小了許多,在他們的接受範圍之內。


    做完這一切,中年道人也搖搖欲墜了,他強撐著扯出了一個葫蘆:“一人一顆,給將士們吃下,你們隻有兩刻鍾,兩刻鍾一到,貧道的道法失效,丹藥的毒性也將爆發,所有吃了丹藥的將士都將無力再戰。”


    這些甲士,雖然依舊挺拔如鬆。可是中年道人知道,他們的力量已經消耗大半。能夠站在這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還要繼續戰鬥,恐怕也就隻剩一個衝鋒的戰鬥力了。


    大公子點了一下頭,倒出一粒,自己咽下,然後將葫蘆交給一個十人將,由他分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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