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鬼哭提了一包熟羊肉迴家。


    “鬼大哥,你迴來了。”聽到外麵響動,林家丫頭連忙開門,看到鬼哭後連忙迎上來招唿。


    她手腳勤快,院子裏家裏被打掃的幹幹淨淨,還順帶把飯給煮好了,又炒了幾個小菜。


    鬼哭點了點頭,把手中油紙包裹的熟羊肉遞給了她:“這個拿去切一切。”


    “嗯,好的。”林丫頭接過羊肉,又問:“鬼大哥,要喝酒嗎?”


    “要。”


    屋中昏暗,鬼哭看了看,點燃了幾根蠟燭,插在燭台上,幾個擺在四周,一個擺在桌上。


    林丫頭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剛到陌生地,她原本心中還是坎坷,不過看到米缸中一大米缸不摻沙子的白米之後,頓時就安穩了。


    三個小菜,一個湯,再加一份熟羊肉。


    林丫頭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豐盛一頓餐,盡管除了羊肉,其餘的都是出自她手。


    飯菜上桌之後,林丫頭就欲離開,被鬼哭叫住:“去哪兒?”


    林丫頭迴過頭,怯生生的:“去廚房。”


    在她家,隻要林老鬼在家,她就是不許上桌的。


    “就坐在一起吃。”


    “可是……”


    “你第一次來,我還有些事跟你說。”


    “嗯。”


    林丫頭順從的坐了下來,鬼哭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被熱過,感覺還不錯。


    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嚼了嚼,嗯,比自己做得好。


    吃完一口後,他便招唿:“還愣著幹什麽,吃吧!”


    “嗯。”林丫頭拿起筷子,開始刨飯。


    鬼哭敲了敲碗:“別光吃飯,也吃菜。”


    林丫頭聽話的開始夾菜,鬼哭點了點頭,抿口酒,吃一大口菜,一條腿還踩到了板凳上,活脫脫的一個土財主。


    又吃了幾口菜後,一看林丫頭,鬼哭又開始頭疼了:“別光吃素,你又不是牛,吃點肉。”


    招唿著,鬼哭拿起了飯碗,刨了一口飯,嗯?這飯……還真香?


    鬼哭煮飯,淘兩下米,去掉煩人的石子,然後倒入鍋中加水燒火,直到熟透。


    而林丫頭煮飯,是用蒸的,自然香了許多。


    “不錯。”鬼哭誇獎道,隻覺得即便不看功德,忙活了這一場,也是賺的。


    鬼哭連吃了兩大碗飯,這才放慢了速度,一邊吃一邊說:“丫頭,你有名字麽?”


    林丫頭搖頭,她爹一直就叫她丫頭,也沒取什麽正經的名字。


    “這可不行,是人就得有名字。”鬼哭道:“這樣吧,我給你取一個,怎麽樣?”


    林丫頭小聲道:“好!”


    鬼哭哪起筷子敲起酒碗,陷入了沉思:“這樣吧,看你如此膽小,就叫林膽小吧!”


    林丫頭一聽,頓時就傻了:“這個…這個……”


    她心中焦急,害怕鬼哭真給她取了這個名字,又不敢反駁,急得淚水在眼中直打轉。


    “哈哈哈……”鬼哭放聲大笑,沒事逗一逗這丫頭,還挺有趣的:“逗你玩的,還真當真了。”


    林丫頭氣的臉都鼓起來了:“鬼大哥,你好壞!”


    鬼哭不再嬉笑,這一次,真的認真思考起來。


    燭光悠悠,恍恍惚惚間將他帶到了重慶,那是楊安的記憶。


    還記得那是晚春,天氣暖和,百花燦爛。


    那一日,妻子在院中洗衣,楊安在磨刀,順帶幫忙打水,而他那小舅子,在屋中搖頭晃腦的讀書。


    這時,妻子忽然聽到弟弟念道了這麽一句“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於是便對楊安說:“相公,我們以後的孩子,如果是女孩,便叫采薇如何。”


    楊安微微一愣,旋即展露笑容:“都聽你的。”


    妻子傻笑:“采薇,楊采薇,真好聽!”


    “采薇,林采薇如何。”鬼哭笑著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鬼哭並不喜歡詩句,因為這是他痛苦的迴憶,想當年,為了背這些詩詞,不知道挨過多少板子。不過這一句,卻通過楊安,記得很牢。


    林丫頭雙眼發光,臉頰被紅暈染上:“采薇,林采薇,嘻嘻,真好聽!”


    “現在在做另一件事,別人家怎麽樣我不知道,但我們家是一日三餐,日頭照到頭頂的時候,我便要吃飯,這個記好了。”


    “嗯!”


    “我會把一些錢就放到我房裏櫃子抽屜裏,如果沒錢了,隻管去取。”


    “嗯!”


    “吃飯的時候,隻管上桌吃,不然若是別人知曉,還以為我堂堂男子漢欺負你。”


    “嗯!”


    飯吃完了,桌上沒剩下半點。


    林丫頭,哦,不對,現在該叫林采薇了,采薇收拾桌上殘局,抱著盤子和碗去了廚房。


    鬼哭伸了個懶腰,這才想起采薇睡的地方還沒弄。


    這間房,雖然看起來簡陋,卻五髒俱全。


    有小院,有馬廄,有廚房,有客廳,還有三個臥室。


    隻不過除了鬼哭睡的那一間,其餘的兩間,被他用來堆放雜物。


    拿著燭台,鬼哭去了其中一間臥室。


    然後發現,這間臥室早已被收拾幹淨了。


    鬼哭灑然一笑,這丫頭,勤快的有些讓人心疼。


    想想他進地獄之前的那個世界,那些和你丫頭一樣大的姑娘們也才上高中……


    不想了,不想了。


    鬼哭看著床上的被子,這被子有些薄,而且隻有一床。


    這是南方,家裏也沒什麽火炕之類,隻有一床被子如何夠。


    於是迴到自己的臥室,抱起了一床被子,他身體強壯,湊合一晚並無大礙,那丫頭如果被凍病了,那就糟了,病一場,花的銀子可不少。


    ……


    半月懸空,夜色朦朧。


    江上,清冷了一些。


    一艘樓船上,錦衣華服於綾羅綢緞來往交錯,酒香粉香混在一起,悠揚的琴聲叮咚作響,一間閣樓中,劉大爺和一華服男子相對而坐,有數名女子相陪。


    “你找我有何事。”華服男子抿了一口酒,微醺,高傲的說。


    劉大爺一臉賠笑,卑躬屈膝的模樣讓人不敢相信那個在商販麵前囂張跋扈的他:“大人,小的遇見一人……”


    說著,還將一幅畫推了出來。


    這是他請畫師做的,畫的不大好,但是特點已經畫出來了。


    主要是鬼哭的特征,實在是太過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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