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邵家後,陸將軍前去探望病了有些日子的邵侯爺,這邊則是邵家的大夫人迎接陸氏。

    坐下之後陸氏言明來意,邵大夫人瞧著桌子放著的厚禮,和顏道,“那是子鈺他應該做的,換做是誰,在那樣的情況下看到了也是會搭救林小姐的。”

    “話雖如此,還是得謝謝,還惹的邵公子受了傷,過意不去。”

    兩個人聊了一會,陸氏和邵大夫人也不過幾麵之緣,算不上熟的,詢問了一下邵子鈺的傷勢,陸氏沒等陸將軍出來,告辭迴了林家。

    這邊邵侯爺的屋子內,陸將軍看著床榻上消瘦許多的邵侯爺,感概也不少,當年兩個人一起打過仗立過戰功,也算是老朋友了,如今年長些的邵侯爺臥病在床,讓陸將軍時間之快,都老矣。

    邵侯爺看著陸將軍,“老朋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都說是老朋友了,還這麽客氣。”陸將軍看著他笑道,“怎麽你病了些日子,這性子也扭捏起來了。”

    邵侯爺笑了,“我這副身子,也沒多少時間了。”說罷,又歎了一聲,“老朋友啊,我當年是不是做了不少糊塗事。”

    陸將軍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這又是在想當年那些事,隻是時光逝去,說這些除了後悔外就是愧疚,又不能迴去,“那也都是當年的事了,你再想又能如何。”

    邵侯爺搖了搖頭,“一步錯,步步錯。”他這輩子就是一直在對不起別人,對不起死去的妻子,對不起死去的兒子,活到現在,好像沒有做對過一件事情。

    “老朋友啊。”邵侯爺喊道,“我得拜托你一件事,我有關於我們家小五的。”

    “你那孫子?”

    “是啊,哪天我走了,你替我照看些,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邵侯爺臉上露出一抹愧疚。

    “這事我怕是幫不好你。”陸將軍直言,“邵家的事我就是想插手也插手不到,還以為我多管閑事,你這孫子,托我照看怕是不周到。”

    邵侯爺怔了怔,這神情微閃,苦笑,“你說的也對。”

    陸將軍也是不吐不快,“我說老朋友,你生了五個兒子,好歹這老二和老五是同出一母的,怎麽就不能照顧了,你托我,托別人,有什麽用,能伸手到了侯府裏來不成,這麽多年了,你說你看明白了,我看啊,你還是糊塗看不清楚!”

    很多年前發生了什麽事,別人不清楚,陸將軍對這內情還是知道一些的,

    糊塗的開始是邵侯爺新婚離家去打仗,遇見顧將軍之女。

    以陸將軍脾氣,發生那樣的事,絕對是要追究到底的,可邵侯爺當時卻是選擇負責任娶了顧氏。

    “他們當年是在對你下套啊!”陸將軍一說起來就有些氣,邵侯爺眯了眯眼,疲憊的擺了擺手,“那些事,無人知,不必再提了。”

    屋子裏沉默了片刻,這些年每每說到那些事情,總是會出現這樣的場麵,陸將軍也懶得再說了,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迴去了。”

    又是良久過去,邵侯爺睜開眼,屋裏空蕩蕩的,他似是自言自語著,不知說了什麽,隨後叫了管事進來,詢問孫子那兒休息的如何...

    養傷的日子總是特別的漫長,最讓林清苒揪心的還是那每天一碗必不可少的傷藥,屋子裏總是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開了窗子依舊散不盡。

    隔幾天換藥了,腳踝的消腫退的特別慢,一直到了四月中,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這腫才退下去,可是踩在地上依舊疼。

    呆在家裏無聊了,空餘的時間多,林清苒也聽了不少洛都城裏傳言的事情,她腿剛受傷那會,洛都城裏流言的是許家小姐推傷林家小姐的事,連帶邵家少爺因為英雄救美也受了傷。

    不過這事因為許家林家和邵家強大的‘幕後公關團隊’存在,對各自發生的一再美化之後,人們覺得傳著沒啥意思了,當事人養傷的養傷,禁足的禁足,沒聊頭,於是到了四月初,公主府發生的美妾毀容事件,徹底的把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去了。

    傳言的主人公就是林清苒有過一麵之緣的陳駙馬,娶的是明惠長公主,還生了兩個兒子,陳駙馬高中狀元尚了公主,陳家一大家子也因此飛上枝頭變鳳凰,這些年來日子可都過的不錯。

    興許是男人的通病犯了,這侍奉公主日子久了,公主年老容顏衰退,陳駙馬還是難以抵擋美色,他和長公主的長子已經成親,孫子都快有了,陳駙馬就在此時酒醉後一不小心進錯了屋子睡了個美貌丫鬟,被睡的美貌丫鬟自然是升格做了妾,可這升格連三個月的時間都沒過,毀容了。

    傳言中的用詞來的巧妙,陳駙馬喝醉酒一不小心進錯了屋,上錯了床,睡出了個美小妾,美小妾升了位,一不小心腳下滑,摔了個跤,摔在刺兒堆裏毀了容。

    不過這對公主府來說不是什麽大事,對洛都城那些好事八卦的人來說,也就是道小菜罷了,一個小妾而已,隻是毀了容,又沒丟了

    性命,所以這事傳了不到半個月,也就沒影了。

    洛都城中各種各樣傳言從來沒有斷的,這個過去了還有別的,東家今天娶媳婦了,西家明天生孩子了,對林清苒來說,這就像是大屏幕上放著的短劇,隻要你願意聽,每天都不帶重樣的有這樣的八卦傳言。

    隻是林清苒沒想到,轉了一圈後,到了五月底,她腳全好了的時候,焦點又聚集迴到她身上來了...

    一道聖旨降臨,讓林家措手不及,林文錫帶著全家人下跪接旨,前來宣旨的人還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桂公公,聖旨的內容是什麽,賜婚。

    “林大學士之女林氏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奉皇太後慈諭,林大學士林文錫之女林氏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今邵侯府邵贏之孫邵子鈺,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林氏待宇閨中,與邵子鈺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為二人賜婚,擇良辰完婚。欽賜。”桂公公高聲讀完了聖旨,繼而笑眯眯的看著跪在後麵的林清苒,“林五小姐,還不趕緊接旨。”

    半響沒反應,身後的陸氏拉了她一下,林清苒一震,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緩緩的伸出手去接桂公公手中的聖旨,拿到那沉甸甸的聖旨,很想手一鬆直接扔掉它。

    林清苒接了聖旨,眾人都站了起來,桂公公笑嗬嗬的看著林文錫,“林大人,恭喜了。”

    “桂公公不嫌棄的話,不如去林某小院裏小酌一杯。”林文錫笑著,邀請桂公公前去喝一杯敘敘舊。

    這邊的林清苒,等桂公公等人都出去了,她手裏還捧著這聖旨,不知道要怎麽處置。

    陸氏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清苒抬起頭苦著神情看她,“娘。”怎麽會這樣。

    陸氏也沒料到會如此,以前她是擔心皇上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入皇家,也沒想到過聖旨一下,皇上會給林家做媒。

    這根本沒有反悔的機會,陸氏之前也沒有想過會和邵家結親,派人出去打聽這邵家,帶著林清苒迴了落櫻院,一路上都沒說話。

    進了屋子,陸氏又派人去落都城中最好的衣坊裏請師傅過來給林清苒量尺寸,繼而讓丫鬟給林清苒倒了一杯茶,坐下後看著她神情恍惚的樣子,嚴肅道,“五兒,聖旨來的再突然,你再預料不到,你也不能一直如此。”

    林清苒看了一眼那聖旨,雙手抱著杯子,一指輕輕的繞著杯壁,有些無奈道,“娘,我沒有不接受,我隻是。”她隻

    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聖旨,一時間沒能消化掉。

    她是在這裏生活了十三年了,但她在另外一個世界是生活過二十多年,本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她一直以來的婚姻觀就是應當先認識對方,了解對方,即便是不說到愛情和喜歡,起碼得知道對方是什麽樣一個人。

    “你隻是沒想到皇上會下聖旨,讓你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陸氏看著她臉上的糾結,歎了一聲。

    林清苒沉默,也有這麽一點關係,自己的終身大事,怎麽能由皇上一道聖旨就給拍板了,而且不能反抗和拒絕,必須遵從。

    萬一給自己配了個歪瓜裂棗,這日子怎麽過,皇上才並不會給自己下的旨意負什麽責任,到頭來過日子的是她,還不是都得由她自己承受。

    想到這裏,林清苒抬頭看陸氏,“娘,那個邵子鈺,您見過嗎?”

    陸氏一愣,怎麽問出這樣的問題,可女兒臉上就是疑惑的神情,陸氏笑了,“你不知道邵子鈺是誰?”

    林清苒癟了癟嘴,“我就隻認識一個邵家少爺,就是那個邵家五少爺,六年前在宮中也見過他一次,哪裏知道邵子鈺是哪個。”

    這一說,連帶著一旁的李媽媽都笑了,“我的小姐,您這些天不是老念叨那邵家少爺傷勢如何,救了您自己傷了頭,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是啊怎麽了。”林清苒看娘和李媽媽都在笑,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陸氏無奈的拍了一下她的額頭,“這迴你有機會自己問他傷的如何了。”

    林清苒傻了這麽幾秒,腦海中閃過第一次遇見邵家五少爺的畫麵,第二次在恩澤寺遇見他,然後祖印寺,緊接著,林清苒提高了音量喊了聲,“他就是邵子鈺!”

    說完林清苒又覺得哪裏不太對,算上宮中他救了她這迴,他們起碼見過四次麵了,她怎麽可能會想不到這個邵家五少爺就邵子鈺呢。

    “你就從來沒想過救你的邵家五少爺叫什麽名字。”陸氏這麽問,林清苒誠懇的點點頭,“你們又沒有告訴我,邵家五少爺叫什麽。”

    “小姐您也沒有問啊,我們以為您知道。”李媽媽抿著笑意,林清苒神情一訕,她一直都是這麽稱唿他的,在恩澤寺的時候就叫他邵少爺,她是沒想到,聖旨當中邵侯爺之孫邵子鈺就是他。

    陸氏示意李媽媽出去,坐下來拉住她的手和緩道,“娘本來是想著明年再給你議親,你也還小,你爹和我都不急。”

    說著陸氏頓了頓,輕輕撥了一下林清苒耳側的頭發,神情溫柔,“我們五兒是大人了,很快要嫁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關於婚姻嫁娶的觀念,有二十多年現代思想的女主要完完全全的迎合,涼子個人覺得,多少還有差異,畢竟先入為主的自由婚姻觀養成,哈哈,如果是涼子自己有一天穿越過去,也會糾結這個問題,誰樂意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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