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之前住的房子,被彭家耀拆了。


    現在成了一塊空地,彭家耀的其他兒子,也不打這塊地的主意。


    在他們眼裏,這個地方不好,唐有新在這裏住,早早就病逝了。就連劉小玉,也逃不過這一劫。


    而且,還沒有留後,就生了幾個女兒,還窮得要死。這樣的地,誰敢要?誰敢在這裏建房子住?


    所以,這塊地一直空著,唐培軍用來堆放柴火。


    景煊找了一個幹爽幹淨的地方搭好帳篷,帳篷買的是大的,兩個成年人睡的那種。


    帳篷一搭好,景煊就讓唐槐進去了,夜是的風很冷,她再又處於虛弱狀態中。


    把她拉進帳篷後,景煊就雙手拿著她的手嗬氣,揉搓著,給她取暖。


    她的手,好冰冷……


    景煊的外套都脫給她穿了。


    “暖些了嗎?”


    帳篷裏打著手電筒,景煊深邃的眸,全是關切地看著唐槐。


    被他嗬護著,唐槐很幸福。


    她點頭:“暖了,一進來就暖了。”


    “躺下。”景煊柔聲道。


    “嗯。“唐槐躺下來。


    下麵鋪著一張厚厚的棉被,上麵也還蓋著一床厚厚的棉被。


    又被景煊摟著,沒一會兒,剛才在帳篷外冷得發抖的唐槐,全身就暖烘烘的了。


    她蜷縮在景煊懷裏,很舒服。


    真的很暖和,剛才在帳篷外,抱著吉祥如意,都取不了暖。


    “景煊哥,其實讓我在這裏睡,你迴家去可以的。”


    “不迴去,明天再迴。”


    “也好,明晚你不一定能來這裏陪你,你奶奶肯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你的。”想到景老太對她的戰鬥力,唐槐是佩服的。


    景煊揉了揉唐槐的肩:“奶奶阻止不了我的,除非她一個晚上都不睡。”


    “她天冷不是不好睡嗎?關節疼痛,她可能真的可以一晚都不睡,盯著你的。”


    “我們先不管明天的事,睡覺,你不困嗎?”景煊道。


    “困,很困。”


    “那就閉上眼睛趕緊睡,不然我怕再聊下去,我會把持不住吻你。”


    唐槐一聽,臉一紅,她才不讓他吻呢!


    她要做一個正經的女孩!


    為了讓他把持住,大家都好睡覺,她偎在他懷裏,虛弱地道:“景煊哥,我好累啊,眼皮很重。”


    景煊一聽,很是心疼,把她摟緊,“趕緊睡!”


    “哎喲,怎麽迴事?這是什麽?怎麽……”


    “汪汪……”


    “汪——”


    彭家耀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兩隻從帳篷另一邊衝出來的小狗嚇了一跳。


    兩隻狗吠她,兇兇的,嚇得她撒腿就跑:“哎喲媽呀,誰的狗?”


    帳篷裏的唐槐被吵醒了。


    她坐起來,發現景煊不在。


    床頭上,留著一張紙條:我去一趟礦上,讓陳老板給你做飯。


    唐槐把紙條放迴去,拿起枕頭旁的布包。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頭發,就出來了。


    吉祥如意迴來了。


    唐槐抱起它們,“你們又調皮了?”


    兩隻小狗往她懷裏鑽,它們是調皮了,可是她喜歡啊。


    “原來是你!”彭家耀拿著一根木棍返迴來了。


    她百想千想,都想不到,竟然會是唐槐!


    她以為是賊呢,可是賊,來這裏睡,不是傻了嗎?


    見到是唐槐,彭家耀一下子就來氣了。


    她指著唐槐身後的帳篷:“你在這裏睡了一晚?”


    唐槐淡淡地看著她:“不行嗎?”


    “你已經不是我們唐家的人了,你還有臉迴這裏?“


    “可我永遠都是我爸的女兒,我迴來這裏,是給我爸燒一個星期的香的。”


    唐槐覺得,這個借口,可以讓彭家耀安分點。


    不至於非要把她趕走,或許天天來這裏吵,讓她耳根子無法清靜。


    “好端端的,燒什麽香?”彭家耀怒問。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唐培軍。


    唐培軍見到唐槐,詫異了一下,他問唐槐:“你啥時候迴來的?”


    唐槐看了他一眼:“昨晚到的。”


    “你要給你阿爸燒香就到他墳前去燒,別汙染了這裏!”彭家耀叉著腰氣道。


    一段時間不見,這兩個老人家看去老了不少,可是彭家耀罵人的勁,還是這麽強大。


    唐槐冷冷地看著彭家耀:“怎麽說,我阿爸也是你的兒子,你不希望他在下麵過得好些?”


    “他在下麵過得好不好,我管不著,我現在就是不讓你在這裏燒香,你已經離開這裏了,就不準再迴來!“


    “算了,燒個香而已,就由她吧。”唐培軍不悅地掃了眼彭家耀,少折騰一下會死嗎?


    “不行!“彭家耀怒瞪著唐培軍:“她說燒香就由她,要是她在這裏住下呢?也由她?這是我們的地,跟她沒有關係!”


    “我沒想到,你這麽狠心,我阿爸托夢給我,讓我迴這裏燒香,你居然拒絕,你也將不久就要下去跟他相聚了,你就不怕他不認你這個媽?”唐槐譏誚地看著彭家耀笑了笑。


    “賤丫頭,你在詛咒我死快點嗎?我告訴你,我今天非把你趕走不可!”說著,她就要上前來,推唐槐。


    像彭家耀這種婦女,動嘴了,就很容易動手。


    “汪汪……”


    還沒等她靠近,吉祥和如意就兇她了。


    彭家耀一怔,停了下來。


    這時,她才注意到那兩隻小狗,跟他們養的不一樣!


    怪物!


    “別以為我怕你這兩隻怪物!我一棍子打死它們!”彭家耀壯著膽子上前來。


    唐槐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如冰塊一樣,射身彭家耀:“我燒完一個星期的香就走,難道這樣,你都不同意嗎?”


    “我怎麽知道你是真的燒給有新還是燒給劉小玉?”


    “燒給我阿媽又怎樣?”


    “燒給劉小玉當然不行!你忘了?她沒死前,就跟我們斷絕了關係!”


    “我不想跟你吵,要怎樣你才同意?”


    唐槐從她的布包裏拿出兩張一百塊舉起來:“在縣城租個房,一個月也就幾十塊錢,這兩百,我粗你這裏一個星期,給我阿爸燒香怎樣?”


    要是前段時間,彭家耀還不在乎錢的。


    她以前這麽愛錢,都是為了能夠給唐誌軒。


    唐誌軒死後,她對錢,沒這麽重視了。


    可是前三個月,她咳嗽的病更厲害了,尤其是到了晚上,不停地咳,有時還咳出血來。


    到鎮上的診所看了,吃了貴的藥好多了,醫生讓她堅持吃上半年就會徹底康複。


    可是那藥很貴呀,一個星期要去一次,一次要花上五十塊錢。


    連續去了三個月,她的積蓄都沒了。


    上個月就沒錢了,是唐誌東的阿媽蘇林方,突然好心給了她三十塊錢,而她又把家裏的一隻雞賣了,才有錢吃藥。


    她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看到唐槐手裏那百塊,她眼睛一亮。


    可是想到兩百塊,不夠她花半年,她臉色又沉了沉:“兩百塊錢就想打發我?沒門!”


    唐槐一笑:“好,既然這樣,那我不租了。”


    唐槐轉身,三兩下就把帳篷給拆了。


    然後把東西,一件一件搬到旁邊去。


    旁邊大把的地方,而且有一塊,不是唐培軍的,是別的村民的。


    唐槐把東西放在那裏,道:“這個地方,不是你家的了吧?我知道是誰的,我一會兒去找福伯,我相信一百塊就能租下這裏一個星期。”


    這裏,跟她昨晚睡的地方很近,蠍子要在這裏吸收晚上的空氣,在這裏和在剛才那裏,空氣都是一樣的。


    隻要不離得很遠就行了。


    彭家耀一看,懵了。


    她忘了,旁邊的地不是她的!


    兩百塊,就這樣沒了?


    彭家耀氣!


    她上前來,指著唐槐罵道:“你寧願讓外人賺也不讓我賺?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你是我唐家的種嗎?”


    唐槐苦笑的搖頭,遇上這樣的人,有理也說不清啊。


    是她不肯租給她,嫌棄錢少的,現在說成是自己的錯,唐槐真的……


    “我現在不在你家的地上,我也沒占你的地方了,麻煩你讓我靜一靜,我準備給我阿爸燒香了。唐穎奶奶,你應該聽說,驚擾到下麵的人,下麵的人,會在夢裏找你的,你不怕我阿爸夢裏找你算賬?“


    說完,唐槐不再理彭家耀,她從另一個包,拿出一束香。


    她早就有準備了,無緣無故來這裏住一個星期,肯定會引起村民的猜疑。


    如果她說,她夢見唐有新在下麵過得不好,托夢給她,讓她迴他住的地方燒香,村民就不會說什麽了。


    彭家耀站在旁邊,氣鼓鼓地看著唐槐。


    還真別說,她最近總是夢見唐有新和唐誌軒。


    都是夢見他們站在她家門口,靜靜看著她。


    有時,唐誌軒對她笑,有時對她哭……


    唐有新有時用責怪冷漠的眼神看她,有時有兒子看母親的眼神看她。


    現在聽唐槐這麽說,她有點悚了。


    她真怕唐有新在夢裏找她,讓她不得安睡。


    唐槐有模有樣的點燃了香,然後祭拜……


    唐培軍站在那裏,複雜地看著她。


    然後想到了自已的小兒子,心口微微一澀,眼眶泛紅……


    彭家耀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開口數落唐槐。


    她轉身,迴家裏去了。


    一邊往家裏去一邊罵道:“賤丫頭,我還真沒見過這麽賤的人!”


    唐槐要是堅持一下,跟她嘮叨兩句,她一定兩百塊租出去的,現在,既讓唐槐可以燒香,又讓她省下了一百塊,彭家耀想到自己的藥錢,就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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