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賊人在磨刀霍霍,陳遠的心中卻不怒反喜。


    正發愁該如何排解師姐的抑鬱之情,就有好心人知情識趣的送上了門來。


    陳遠誠懇的看著李師姐說道:“要不師姐去將這群歹人打發了吧,揍人一頓後心情就會好很多的,不騙你,我很有經驗。”


    車廂裏的狗剩大人聽了這話,不禁往更角落的地方蜷了蜷身子,默默翻了個白眼。


    李師姐雙目放光,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可當她掀起了擋簾,往車外打量一番後,又變得怏怏起來,口中嘟囔道:“沒勁。”


    看師姐沒了出手的興致,陳遠有些疑惑,翻身出了車廂。


    馬車的前輪陷進了坑中,應該是這些劫匪事先挖好的陷阱。


    車夫被嚇得不輕,畏畏縮縮的躲在一旁,陳遠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才有空向那群劫匪看去。


    隻是一眼掃過場中,陳遠就明白師姐不願出手的原因了。


    隻見這群劫匪約摸十七八人,大都歪瓜裂棗的模樣,除了為首之人,不過是些身體強健些的凡人罷了。


    而這群劫匪的首領卻有些奇怪,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少年,卻有著練氣四重的修為。


    而這身不俗的修為,恐怕也是這少年手拿柴刀,有恃無恐的攔路搶劫的最大依仗了吧。


    等了好半天才從馬車裏鑽出個人來,而且出來後隻顧左看右看,渾然沒將他放在心上,這讓那位少年首領有些不耐煩了。


    凝神感知了一番,發現麵前這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的青年,似乎毫無修為在身,這少年首領也不再客氣了,張口威脅道:“趕緊的,銀子金子靈石,還有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留下。”


    “不然,爺們可不介意給你身上開幾條口子。”


    這少年一開口,陳遠便將他和之前的那個公鴨嗓子對上了號。


    陳遠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這少年,心想他的變聲期也來的太晚了些吧。


    “哎,算了,看你這幅呆頭呆腦的模樣,大爺還是自己來取吧。”那少年看陳遠半天沒動靜,有些不耐煩了。


    看著那少年提刀走來,陳遠微微眯起了眼睛。


    “砰”的一聲,人體落地的動靜響起,濺起了一地煙塵。


    陳遠從鞋底夾層中摳出一片金葉子,隨手將那破鞋仍到了一旁,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剛剛落地的倒黴蛋頭上。


    陳遠掂量著手裏的十幾兩散碎銀子、兩片金葉,還有一顆不知從何處拔下來的金牙,神色不善:“就這點家當,也敢學別人出門打劫?”


    那少年首領手裏還緊緊抓著斷成了兩截的破刀,半趴在地上,神色一臉茫然。此時聽了這話,那少年欲哭無淚:“大哥,我們是劫匪啊,是打劫的啊,又不是出來送溫暖的。”


    這少年一開口,頓時吸引了陳遠的注意,他向著那少年走去,口中問道:“你是這夥人的首領對吧,那你身上總該有點值錢東西了吧。”


    看著走近的陳遠,那少年神色緊張,連忙道:“別,別動手,我自己來。”


    那少年手伸到衣襟裏掏掏摸摸,陳遠頗感興趣的盯著他的動作,想看看他能否給自己一個驚喜。


    隻是突然間,那少年神色一變,手中揚出一片赤紅色的煙塵,口中嗬道:“呔,看暗器!”


    陳遠瞳孔猛然一縮,緊忙闔目閉氣,偏過頭去,揮動袍袖,將那赤紅煙塵掃了迴去。


    這下那少年可算是自作自受了,惡紅色的粉塵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啊”的一聲,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那少年裹在紅粉中痛苦的滿地翻滾。


    陳遠神色緊張,由於害怕接下來出現些皮肉腐爛啊或是屍骨化水之類的惡心畫麵,半眯著眼偷偷打量。


    但是過去了半天,那少年卻漸漸的緩了過來。


    陳遠仔細觀察著那少年,見他隻是雙目泛紅,眼角帶淚,口中偶爾打著噴嚏,好像並沒有啥大事。


    陳遠心中一動,走近幾步,微微放開鼻息,頓時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陳遠看著躺倒在地,眼淚鼻涕連同塵土蹭了滿臉的少年,不禁泛起陣陣迴憶,心中感歎道:此子頗有我當年風采啊!


    沒錯,這彌漫的赤紅粉末,正是陳遠當年曾用過的擂台大殺器——辣椒粉。


    或許是有了共同點的緣故,陳遠此時看這少年順眼了許多,蹲在他身前問道:“你叫什麽,多大年紀了?”


    那少年偷襲受挫,卻沒有多少沮喪氣餒之意,梗著脖子道:“大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王自在老王是也。”


    “至於年紀,大爺我今日整好十三,本想生日下山找個樂子,沒想到卻栽在了你們手裏,真真是晦氣。”


    聽到前半句時,陳遠頗為好笑的敲了敲那少年的腦袋:“你才多大點年紀,就敢自稱老王了?”


    待聽到那少年後半句話時,陳遠卻是愣了一愣。


    再仔細打量一番眼前這少年,陳遠發現方才對他的年紀是估計錯了。


    或許是常年的山野生活,讓這少年麵容顯得有些粗糙。但仔細看去,他那尚未冒出胡茬的下巴,還是大概透露出了他的年齡。


    不過,若真如他所言,剛滿十三歲的話……


    雖然這王自在在陳遠麵前顯得有些不堪一擊,但他那身修為卻是實打實的練氣四重,而且根基還頗為牢固。


    剛滿十三歲的練氣四重麽?陳遠有了些興趣,開口問道:“你這身修為哪來的,師父教的嗎?”


    “哪來的師父,大爺……”咚的一聲又挨了陳遠一栗子後,王自在很識趣的變了稱唿,“三個月前我幹爹死後,從他遺物中翻出了本練氣功法,我就是照著那上麵瞎練的。”


    陳遠瞳孔一縮,突然伸手向那王自在懷中探去,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冊來。


    揚了揚手中書籍,陳遠問道:“是這本嗎?”


    王自在麵上有些不忿,但迫於強權,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陳遠暫時沒空理他,翻看起手中的功法來。


    隻是看了片刻,陳遠就合上了書冊,隨手丟到了一旁。


    這功法隻是隨處可見的大路貨色,陳遠不再在意。


    反而是眼前的少年,引起了陳遠莫大的興趣:一本再普通不過的功法,僅僅三個月的修煉時間,沒有名師教導,看這窘迫的模樣也不可能服過什麽靈丹,卻有著練氣四層的不俗修為。


    沉思片刻,陳遠輕聲問向麵前這少年:“我乃應天宗分派首席弟子,你可願隨我修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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