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的聲音低了幾分。


    「我和媽媽麵對麵的站了一會,又趴到窗欞上往外看。


    「隻見對麵東廂房燈火通明.\n窗要映著屋裏人影交錯。陶媽媽帶著兩個丫鬟沉著臉走了進來,不一會,先夫人也來了。又過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n二夫人扶著太夫人來了……沒過兩刻鍾,西廂房就傳來了秦姨娘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小丫鬟們的嚶嚶低泣。


    「我的媽媽也坐不住了。差了人去打聽。說佟姨娘沒了.\n落下的是個男嬰!」


    文姨娘抬頭望著十一娘:「再後來,秦姨娘空手跟在太夫人和二夫人身後去了太夫人的住處。,十一娘一直認真地聽著,待文姨娘說完,她垂臉沉思了半晌.\n然後沉吟道:「我有幾件事不明白。,文姨娘身子微微向靜傾了傾、道:「夫人請問。,「你說,佟姨娘和秦姨娘在我大姐麵前服侍慣了.\n所以懷孕的時候也一樣去服侍。那你呢?你身邊有從揚州帶來的媽媽,懷孕又是特殊時期,怎麽也跟著去服侍?」


    文姨娘有片刻的不自然:「我一個.\n她們兩個……」


    十一娘輕輕搖頭:「文姨娘可知道我為什麽會來?」沒待文姨娘迴答,她把易姨娘讓婆子給她帶活的事告訴了文姨娘。


    文姨娘沒想到十一娘會把這樣的秘辛告訴她.\n她非常驚訝。


    「姨娘雖然八麵玲瓏.\n可不該說的話從來沒說過一句,我就知道姨娘是個心裏有數的。有些事.\n我也就不瞞著姨娘了。」十一娘了說著.\n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到了陳年舊事上.\n「先前佟姨娘話裏的意思,我大姐進門就把佟姨娘和秦姨娘馴得服服帖帖的,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n我姐姐對兩位姨娘定是十分嚴厲,令兩位姨娘從心底感到害怕.\n


    所以身體略微好些.\n就到我姐姐身邊服侍,而我姐姐也沒有拒絕。


    你從揚州帶來的媽媽看在眼裏.\n深知其利弊.\n所以也勸你跟著一起去服侍。我說的可有錯?」她想到了羅家的幾位姨娘。


    文姨娘沉默了一會.\n低低應了聲「是」


    這就對了.\n要不然,沒辦法解釋之後發生勢一切「我還有一點不明白的。」十一娘思付道、「按道理.\n我姐姐嫁過來,應該帶了體己的貼身丫鬟,怎麽會抬了佟氏為姨娘,而不是從自己的丫鬟裏找一個?」


    她很想知道徐令宜和元娘的矛盾到底是從哪一件事起的因。


    「侯爺對這種事一向不太上心。文姨娘有些尷尬地道.\n「聽說先夫人剛嫁進來的時候,也曾安排自己的貼身丫鬟侍寢,侯爺覺得麻煩,寧願去佟姨娘和秦姨娘那裏,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說著,想到十一娘問話的犀利,說活的坦城.\n覺得自己這樣遮遮掩掩的、反顯小家子氣.\n略一沉思、索性直言道、「後來兩家說定我進門,太夫人怕我進門後逞嬌鬥媚.\n想找個人壓我一籌,又怕先夫人鎮不住.\n就指了性情溫順、模樣又好的佟氏做了姨娘。不用再納新人進門.\n從兩個服帖了的通房裏抬一個,先夫人也樂見其成。」


    「嗯!」文姨娘點頭,「就是秦姨娘,也是因為看上去圓潤好生養.\n又老實木訥。」說到這裏.\n她頗有些感慨地道.\n「要不然.\n別說是先夫人了.\n就是太夫人,也不會饒過她們。像三爺身邊的兩個通房,就是因為爭風吃醋,被三夫人打發配了人。還有二爺身邊的兩個通房,二爺死後.\n由二夫人做主配了人。要不是出了這件事.\n佟姨娘和秦姨娘倒是結局最好的。」。


    從老實木鈉到買通道婆對徐嗣諄施巫咒之術.\n這就是通常所說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十一娘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都沉默下來。


    「我記得當時你們就住在正屋的後院,最多不過一盅茶的功夫就到了.\n你卻說你跪得腳僵了都沒有看到有人來.\n秦姨娘怎麽去了那麽久」


    「佟姨娘落的是個男嬰.\n又一屍兩命.\n太夫人以先夫人精神不濟不由.\n把佟姨娘交給了二夫人照頓。」佟姨娘道,「二夫人一直精心照顧著秦姨娘的起居,直到二少爺生下來秦佟姨娘和二少爺才搬到二夫人住的西廂房。我一開始是為了避嫌.\n沒去看秦姨娘,後來貞姐兒出世.\n二少爺成了侯爺唯一的子嗣、我就更不能往前湊了。晨昏定省時在先夫人那裏碰見.\n也隻是點個頭就各自匆匆散了,連句多的話也沒有,漸漸也就沒有了來往。後來還是侯爺迴來.\n重修徐府的正院,我和秦姨娘都搬到了正院的東小院住,這才又重新開始來往。隻是當年的事太過牽扯太多,我們兩人都沒再提起。有些事,是我媽媽打探到的.\n也不知道對不對。」


    文姨娘喝了口茶,發現茶早就冷了,歉意地對十一娘笑了笑.\n親自去沏了壺熱茶。


    「佟姨娘動了紅.\n她們屋裏的媽媽氣得暴跳如雷,隻顧質問當時佟姨娘身邊服侍的小丫鬟.\n還是佟姨娘感覺很不舒服,讓服侍秦姨娘的小丫鬟去把秦姨娘叫迴來。」她把重新給十一娘換了杯茶、十一娘低聲道了謝,「秦姨娘迴去後.\n看見佟姨娘的褻褲裏不停地浸出血,嚇了一大跳.\n不敢指使屋裏的媽媽.\n吩咐兩個小丫鬟.照顧佟姨娘.\n自己去了正屋。」


    「先夫人從二夫人那裏迴來剛剛歇下。秦姨娘說佟姨娘有些不好,讓小丫鬟去通桌一聲,小丫鬟說.\n先夫人剛發了好大一頓脾氣,要是沒有什麽要緊的事.\n不如明天再說。或者是找陶媽媽也一樣。秦姨娘就問陶媽媽在哪裏.\n小丫鬟說、陶媽媽剛迴了自己的屋。秦姨娘又雲了陶媽媽那裏。陶媽媽正在梳洗,小丫鬟讓她等了一會才去通報。陶媽媽問秦姨娘什麽事,秦姨娘這人本來就不會說話,陶媽媽的樣子又十分嚴厲,她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陶媽媽煩起來.\n讓她到院子裏站著.\n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來跟她說。


    「秦姨娘當時隻好跪了下去.\n求陶媽媽去看者佟姨娘。


    「陶媽媽這才換了件衣裳,跟著秦姨娘去了東廂房。」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十一娘沉聲造。


    「佟姨娘已經小產.\n而且出血不止.\n人也昏死過去。」文姨娘點頭.\n「陶媽媽這才急起來,忙差人去報了先夫人。


    先夫人匆匆趕過來,佟姨娘已是進出多,出氣少,眼看著活不成了。先夫人不敢隱瞞.\n忙差人去報了太夫人……」


    「那時候,徐府正是危急之時。」十一娘喃喃地道.\n「老侯爺去世,七皇子陷入奪儲之爭,侯爺前程晦澀,侯府此刻最需要就是一個男孩。一來是侯爺承了爵.\n就是嫡支了,三爺也好.\n五爺也好,都成了旁支。侯爺有了後代.\n嫡支血脈得續;二來先帝要是不願意放過徐家.\n侯爺有後,至少可以想辦法周旋.\n保住徐家的爵位。要不然,侯爺無嗣,師出無名.\n縱然有力也使不上勁。永平侯府也就隻是歷史了。


    「嗯!」佟姨娘微微頜道,「那時候五爺年紀還小.\n沒有子嗣:三爺隻有一個長子,總不能把大少爺過繼到侯爺名下.\n斷了三房的香火吧?所以太夫人一見,氣得渾身發抖.\n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就要走伏在佟姨娘床邊哭得死去活來的秦姨娘突然昏了過去……、


    「昏了過去?」十一娘吃驚地望著文姨娘。


    「昏了過去!」佟姨娘很肯定地道.\n「是二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用繡花針刺她的中指,這才把人給救過來。,「所以太夫人決定把秦姨娘交給二夫人照顧?」十一娘思付道「結果二夫人不負太夫人所耗.\n秦姨娘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健康活潑的長子徐嗣諭。」


    事情到這裏,已經有了一個淡淡的輪廓。


    元娘因為對兩位婢女出身的姨娘很是嚴厲.\n連帶著影響了婦仆對兩位姨娘的態度.\n當偶爾因素碰到了必然結果,就產生了質的變化。


    秦姨娘雖然有些木鈉,但並不糊塗。在太夫人和侯爺、二夫人這樣精明的主子麵前有些膽怯.\n可十一娘曾經聽見她和文姨娘說話,語詞雖然說不上伶俐.\n可也清楚明白。佟姨娘動了紅.\n這麽大的事,她就算是再害怕.\n哭也要把元娘哭起來才是,怎麽那小丫鬟一說.\n她就乖乖去了陶媽媽那裏?而且陶媽媽身邊的小丫鬟讓她等,她就乖乖地等在那裏?


    再聯想到易姨娘的話,和自己要秦姨娘去祭拜五房去世小妾時的心虛.\n


    十一娘心中微動.\n問文姨娘:「出了這樣的事,侯爺迴來,太夫人是怎樣迴的侯爺你可知道?.\n


    「知道。」文姨娘道.\n太夫人說,佟姨娘懷像不好.\n孩子到四個月的時候小產了。因是晚上,大夫來的不及時,大人也沒能保住。。


    「那侯爺?」十一娘道.\n「侯爺沒有多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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