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柳青青這輩子麵對的人生選擇有很多,每一次選擇都對她今後的路產生重大影響,首先是學生時代,身為小太妹的她,是規規矩矩念完還是提早步入社會,那個綽號為蛤蟆的流氓娶了別的女人之後,是徹底墮落,還是頂起半邊天。


    作為大先生,是毀了劉飛陽還是陪在他身邊。


    發展到現在的,孤身入曹營,還是在這些所謂的上流人物中沉淪。


    站在鏡子前的她有些悲哀,這次連選擇都算不上,因為主動權並不在自己手裏,隻能說即將麵臨的是人生重大轉折,就在剛剛,電話響了,正如程牧野所說,電話的另一邊是程成,隻不過對方連電話都懶得打,隻是發了條信息而已…


    去是一定要去,但也得梳洗打扮,柳青青不容許自己還沒走到戰場,就露出一副敗相。


    所以她拿起黑色羊絨大衣,穿在身上,拿出醬色長筒靴,穿在腳上,拿起價值不菲的護膚品塗抹在臉上,最後,拿出她最喜愛的深紅色唇彩,塗抹在嘴唇上,這是畫龍點睛之筆,當唇彩被放入包裏,鏡子前出現的是在龍騰酒吧,坐在緩台上端著紅酒睥睨一切的青姐,也是坐在中水茶樓最後座位,吸著萬寶路,沒人敢忽視的青姐。


    跨起包,走出酒店,下了樓,親自開車前往。


    車裏隻有一個人,她也不會無聊到自言自語,眼睛看著前方,心裏想著目的地。


    大約二十分鍾後,車停在公司樓下。


    現在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點,人不多,柳青青來過幾次,一樓前台的人都認識,沒有任何阻攔的來到樓上,路過那扇貼滿領導考察的照片牆,柳青青還記得,她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牆上的照片有一張是“惠北考察團”劉飛陽的身影也出現在照片之中,她下意識的多看兩眼,卻發現已經找不到那張照片…


    不禁莞爾。


    事實上,柳青青的每一次到來都能引起公司的不小轟動,尤其是在男性職員,有些人偷偷用照相機拍她的照片放在抽屜裏,對於偏理工類的企業,他莫過於一道最靚麗的風景,在一片目光的偷偷窺覷下,她與公司老板的秘書接觸上,又被秘書帶到旁邊的大會議室…


    會議室裏。


    程成坐在最前方獨一無二的位置。


    柳青青坐在最後方,恰好也是獨一無二的位置。


    “柳小姐,咱們彼此忍了這麽久,沒必要再打啞謎,我找你來,什麽意思你知道…”他頓了下,抬手看了眼手表,嚴謹道“現在是九點二十三分,我通知全體股東十點鍾開會,九點五十就會有人陸續過來,等到那時候,你的臉上會更加難看,擺在你麵前的是股份轉讓協議,隻要你簽字,我能保證你順利走出我老程家大門…”


    程成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他為這一天,也確實準備了很長時間。


    柳青青低下頭,她麵前擺放著一個牛皮紙袋,既然程成已經把話說出來,那麽繼續看的意義也就不大。


    果然,程牧野說的還是到來了。


    她沒有束手就擒,向後一靠,在思考的時候習慣性會點起一支萬寶路,緩緩問道“程總,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非得把我趕出企業,作為你最需要投資時候的投資商,給你投資了研發實驗室,現在取得成果卻要把我一腳踢開,對你的名聲有損,對以後的發展也不利!”


    程成冷笑一聲,這裏沒有別人,所以他也就不屑於藏著自己最卑劣的心態。


    “大家本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別把事情說的那麽純潔,你接近牧野為了什麽?又給牧野帶來了什麽?他是我的獨生子,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在你的刻意引導下,他已經有輕微的心理畸形,身為父親,理應為他報仇…”


    柳青青沒有過於激動,有些事擔心的時間太久了,反倒忘記了應該如何忐忑。


    當下周振帶著團隊的離開,對她是致命打擊,所以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再被程成成功踢出,那麽對自己的天大的影響,往嚴重說,真的會一無所有…


    想了想開口道“我可以為之前的行為道歉,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補償!”


    “哦?”


    程成聽到這話眉毛一挑,聽到她的退步,心中更感不屑“牧野剛剛去找過你,補償了麽?”


    柳青青嘴中吐出煙霧,煙霧的濃度險些覆蓋她的臉龐,聲音很低沉,但並沒有小女人的唯唯諾諾,用平等的交易語氣,說著最悲涼的話道。


    “我想程總應該聽過一個故事,是一位年輕的男孩追求女孩,女孩問男孩有房嗎、有車嗎、有存款嗎,男孩迴答是沒有,但是他父親有,最後這個女孩成為了男孩的後媽…”


    “唰…”


    聲音確實很悲涼,但產生了最炙熱的效果。


    話音落下之時,讓程成眼睛頓時放大,心裏撲通撲通亂跳,他自己都能感覺到體溫在快速上升,有些事,他從未想過,一旦被提出來,就像是泉眼掀開泥土會源源不斷奔湧而至,這是暗示,赤裸裸的暗示。


    柳青青又補充道“在紅塵中漂泊的女人啊,總得有那麽兩次為了利益最大化而妥協的時候,程總,我隻有一個條件,不能退股!”


    “咳咳…”


    程成極其不自然的咳嗽兩聲,他承認,柳青青確實與他認識人女人都不同,這其中還包括朋友,可能自帶的狂野灑脫,對知識分子有著格外的吸引力,但他終歸是程成,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譏諷道“一個隻會用自身條件做價碼的女人,你根本不配與我在這裏談判”


    他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道“現在是九點四十五分,還有五分鍾簽字時間,我可以承諾,為了不讓別人說我程成痛打落水狗,不對你產生其他傷害,但如果你還負隅頑抗,別怪我不客氣了…”


    柳青青終於蹙起眉,程成究竟留了多少後手,她不知道,能想象出一定是狂風暴雨,但當下水泥廠的盈利速度,隻能支付的起對證券公司等機構的承諾分紅,尤其是在基金剛剛成立不足兩年的時間點,一旦達不到承諾,以後的路會布滿荊棘。


    基金名下最大的利潤來源,也是能支撐公司打出耀眼成績、最讓投資者期待的。


    隻有程牧野家公司的未來。


    已經放棄了底線,做出了從未有過的承諾,到最後仍舊不行,也就隻能咬定股份不放鬆,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荊棘坎坷都得扛著。


    最後爭取道“可以提出其他條件,也可以降低持股比例,或者…”


    “簽,還是不簽!”


    程成沒有給她繼續爭取的機會,昂首挺胸,一副占據上風的樣子。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可以說沒有任何能後退的餘地,板著臉道“根據股東法規定,你沒有任何理由把我踢出董事會…”


    “敬酒不吃吃罰酒!”


    程成低聲嘀咕一句,隨後聳聳肩“那就隻有刺刀見紅嘍…”


    柳青青習慣性沉默下來。


    不到五分鍾,隻是過了三分鍾左右。


    第一位股東推門走進來,平日裏都是他第一個來到會議室,當看到程成已經到來略感錯愕,隨後又看到柳青青,心中大致了然,在此之前程成已經明裏暗裏的打過招唿,他的位置本在柳青青身邊,可坐下來之後,裝作沒見到柳青青一樣,自顧自的拿起筆記本,翻看起以前的會議記錄,以及今天想要在會議上提出的問題。


    程成對他的做法非常滿意。


    不言不語,隻是等待。


    有了第一個股東進入,接下來到來的人就是連續,時間大約在九點五十八分左右,持股比例不同的所有股東都已經到場,會議桌兩邊交頭接耳,滿麵笑容,但這些人從進入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與柳青青說過一句話。


    “哢…”


    程成端起茶杯潤潤嗓子,等他放下,茶杯與會議桌發出微弱的碰撞聲,這微弱的碰撞聲好似運動場上裁判員的發令槍,響聲過後,會議室裏所有人閉上嘴,齊刷刷向程成看過來。


    “小王啊,今天是非正式會議,暫時不用做會議記錄…”


    程成對旁邊的秘書吩咐,隨後收迴目光掃了一圈,開口道“今天召開這次董事會的議題很簡單,又很複雜,就是有個別股東損害公司利益,對公司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經過官方,大家又合作一場,傳出去麵子上無光,可不經過官方,要形成必要的決議…”


    “公司利益大於個人利益!”


    “損害公司的行為,是堅決不能容忍的,可以命令其退出董事會!”


    程成點火,子彈嗖嗖的打出來。


    他一個人說不動柳青青,現在要用集體的力量。


    會議桌兩旁都是儀表堂堂、西裝革履的男性,唯有最後是穿著黑色大衣格格不入的柳青青,在這會議室裏,她像個孤家寡人…


    最前方的程成盯著她,開口道“柳青青,是你主動退出,還是大家鬧到麵紅耳赤?”


    “唰…”


    一時之間,所有人全都看過去,目光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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