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黑天比較早,還不到五點鍾,沒有路燈的地方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於天把話說完之後,就憤怒的拽門離開,他沒有等待安然的答案,也相信安然不可能這麽快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與其在這裏生氣,倒不如給她們足夠時間思考,說不定過了今晚她們冷靜下來,會乖乖的主動找自己。


    他離開,房間內隻剩下安然和馬以柔二人。


    身處陌生的城市,不屬於自己的房間,人難免會變得孤寂,不是生理上、而是心理上的,安然重新做迴椅子,滿臉嚴肅,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她沒有想到,不過也算是看明白一個道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引起矛盾的往往不是大事,極有可能是不經意間的一句話。


    馬以柔站在旁邊,滿臉憤怒過後的焦慮,如果於天鐵了心的要作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難以預料,畢竟對於省會來說,她們就是外人,馬以柔隻是個有相貌沒背景的女孩,所以她眼中的世界注定要比尋常上班族更為殘酷,如果是她自己出了問題,她不怕,最多就是付出勞動而已,可上升到公司程度她很怕,因為事情嚴肅程度不同,假如矛頭對準自己,可能是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然…然姐!”馬以柔弱弱的開口,見安然表情嚴肅,又試探的道“要不然我們給陽哥打個電話,畢竟省會…”


    “不用!”


    安然立即否定,隨後手往兜裏一伸,拿出來一個大約有十厘米長,圓柱形的物體,當把這個物體拿出來之後,臉上剛才的嚴肅消散如煙,取而代之的是她標誌性的淡然微笑,以及滿滿的自信。


    “錄音筆?剛才說的話都錄上了?”


    馬以柔有些錯愕。


    可隨後,失落的表情又取代錯愕,緩緩道“這裏是省會,如果把錄音筆交出去,能找到地方投訴,可最終的結果也不會很理想,畢竟於天在這裏經營多年…”


    “我知道!”


    坐在椅子上的容顏,燈光映照下呈現淡黃色的頭發,在旁邊看出,像是一幅令人舒適的畫卷,她隨後看向馬以柔,奇跡般的笑出來“不能給他造成實質性傷害,但也能讓他陷入麻煩之中,他已經把咱們逼到無路可退,咱們也不能被動挨打,你給紫竹打電話,讓他去找幾家提款機取錢,今天晚上先逐一拜訪評委,確保海選能進去五人以上…”


    馬以柔確實經曆過太多,導致她的世界觀很悲觀。


    她認為這麽鬧下去,隻會讓事情越來越嚴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猶豫半晌道“然姐,你是不是再考慮考慮,於天在省會…”


    “他在省會怎麽?”安然緩緩站起來,笑道“你就是被他給嚇住了,如果他真有自己嘴裏說的那種實力,不可能是海選評委,還有…我男人打個電話,能讓你近前六,你問問他敢做出這種承諾麽?”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個承諾於天不是不敢做出來,而是沒有能力達到。


    要知道,與主辦方溝通是星宇模特的大boss老馮直接開口,因為下麵的人分量不夠,如果隨隨便便一個副總就敢來要前六的名額,那麽前六很不值錢,並列第六的模特拉起手來能繞地球兩圈…


    馬以柔聽到這,好像突然反應過來,眼中一亮。


    確實,今天主辦方之所以能過來,都因為陽哥一個電話,人都沒過來…


    安然看出她的心情,笑問道“你知道我在組建公司的時候,陽哥對我說的一句話是什麽嘛?”


    安然為了迎合場麵,也跟著叫起陽哥。


    “什麽?”


    馬以柔就連眼中都能綻放出笑容,之前一直感受到泰山壓頂般的壓力,可在突然之間發現,這種壓力根本就是莫須有的,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安然看向窗外,眼神變得又些柔情道“他說給我一千萬,如果今年沒賠光過年給我兩千萬,等到第三年的時候,假如走上正軌,就讓我迴家給他生孩子,萬一又賠了,等到第三年他會投入更多,知道我不想再玩了,心甘情願迴家給他生孩子為止…”


    “啊?”


    馬以柔一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安然對那個從來不懂浪漫男人的“獨有浪漫”也不解釋,迴過頭道“總之隻有一句話,如果我想折騰,隨便折騰,天塌下來有我男人在後麵頂著,不用怕於天,他說的話也不用往心裏去,如果最後沒辦法,陽哥過來,他就得乖乖立正…”


    安然抬手握了握她胳膊,道“我迴房間換身衣服,你們收拾完在樓下等我,先去拜訪明天的海選評委…”


    她說完,從馬以柔身旁路過,直到她打開門走出去的一刻,臉色終於變了,沒有在馬以柔麵前的自信,笑容也逐漸消失,踩在鋪著紅地毯的走廊裏,這個女孩的步伐看起來有些沉重,臉上也有些疲憊。


    謀士與將軍終歸不同。


    以前她都是給劉飛陽出主意,分析各個細節,真正動手做事的時候少之又少,直到現在她才感受到獨當一麵的難處,在馬以柔麵前的說的話,是她最不想說出來的,但她為了穩定軍心又不得不提…


    她望著前方的電梯,緩緩呢喃道。


    “我不想在你的羽翼下胡作非為,我要在你的身旁陪你一起展翅高飛,初期難,咱們以後再看…”


    說完,走進電梯。


    而房間裏,馬以柔還在想劉飛陽對安然說的話,想著想著,臉紅了..


    ……


    於天出了酒店,憋了一肚子火氣,坐在車裏遲遲沒離開,正在找今夜應該去哪過夜。


    事實上,他的狂妄一半是裝出來,另一半則是自身性格問題。


    身為星宇模特的副總,由於資源問題可能比一般公司的副總厲害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之所以如此,首先是馬以柔讓他欲罷不能,其次就是他確定,劉飛陽在海連再厲害也無法把手伸到省會來,最後一點是,大家都是做模特,以後就是冤家…


    當然,至於他說話為何如此直白。


    粗鄙的說:第一次去夜總會可能戰戰兢兢,常年在夜總會就是水到渠成。


    習慣成自然。


    車裏沒開燈,電話屏幕的青光反射在他臉上有幾分滲人,通訊裏的電話實在太多了,他已經不知道去找那個好。


    “叮鈴鈴…”


    電話突然響起。


    “馮哥…”


    他把電話放到耳邊說道,來電話的正是星宇的老總,也是他的老板,在他的印象中覺得馮總很好笑,十幾年前認識的時候還梳著長發,藝術範,現在成了光頭。


    “在哪呢?”


    馮總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聽起來一定是喝多了,這才五點鍾,也是人才。


    “在外麵,準備去找朋友吃飯,有事?”


    多年的合作夥伴,於天說話比較直白。


    馮總隨口/交代道“沒啥大事,就是問問你今天海選怎麽樣,有人知道你當評委把電話打到我這了,讓我跟你說一聲,上麵的朋友,明天參賽的時候你點評幾句,讓後麵的記者媒體印象深點”


    “明白…”


    於天何等聰明,知道有些人的輿論攻勢已經擺好,需要自己這位評委充當排頭兵,被記者們一個合理報道的理由。


    “那行,你趕緊去吧,我沒…對了!”


    馮總本想掛斷,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開口道“陽然模特你聽過沒?明天到現場的時候注意點,盡量讓他們公司的人海選多上去幾個…”


    “啊!”


    聽到陽然模特幾個字,於天腦中嗡的一聲,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很懵、非常懵!


    “怎麽了?”


    馮總聽出異常,反問道。


    於天下意識的抬手搓了搓臉蛋,淩亂問道“你說的陽然模特是海連的陽然模特,剛成立沒多長時間的?”


    “對,你有事?”馮總本來已經喝到睜不開的眼睛,張開一點。


    “沒有沒有,要說這家公司我真知道,老板叫劉飛陽,在海連的時候我們還一起吃過飯,都是好朋友…”於天一邊說著,額頭上一邊冒汗,想了想,心裏忐忑不安的問道“你怎麽認識的?”


    “我哪認識,是峰哥,昨天一起吃飯的時候,有人把電話打到他身上,說是讓我幫那個公司弄個前四的名額,前四都內定的,不好進,我給安排個第六,模特叫什麽馬以柔,到時候你也注意點…”


    “啊!!”


    於天長大嘴巴,眼睛都開始放大,越來越懵,馮總叫峰哥的人那就隻有一個了,省會陳曉峰!


    於天見過一麵,坐了兩個小時,說過一句話,笑了無數聲…


    略帶埋怨道“今晚還找我吃飯,早知道他還認識峰哥,我就赴約了,沒想到他這麽有能量…對了,前六的名額辦明白沒,用不用我再跑跑腿?”


    “我跟主辦方打好招唿了,再說,你也說不上話”馮總交代道“你要是認識劉飛陽,就好好處處,他要來介紹一起吃飯…”


    “哎哎…我倆關係杠杠滴!”


    於天一邊冒汗一邊迴道,聽到電話裏傳來掛斷聲,下意識嘀咕道“又他媽裝錯逼了?”


    想迴頭看看酒店的燈是不是亮著,自己還有沒有什麽補救辦法,可剛轉頭,就看到有兩人正直直的奔自己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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