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是孫泉現在的策略。


    髒活累活都由張寶國出手完成,明麵上的工作孫泉自然不能落後,至少不能讓這個剛剛到來的股東看輕自己,在他的有意渲染下,劉飛陽被人追殺的消息在第二天已經鬧得人緊接著,與他聯合在一起的那些老板都啞然一片,沒人敢過分露頭。


    為什麽黑夜總是為讓人恐懼?


    因為黑夜中究竟有什麽,無從得知!


    這個從西山來的、據說當過煤老板的男人,事情究竟能做到哪步也沒人敢輕易猜測,想當初劉飛陽隻是在包廂裏,讓洪燦輝用酒瓶敲開的一人腦袋,他們尚且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用說這件事情已經鬧到如此地步。


    醫院的病房裏,劉飛陽正躺在病床上,天還沒亮的時候醒過來一次,隨後又昏昏沉沉的睡著,醫院給出的結論是:中度腦震蕩,而且不能排除後遺症,暫時得留院觀察兩天,身上的傷口比較多,多數都為劃傷,可謂傷痕累累。


    不幸中的萬幸是:腦中沒有淤血。


    這個結論讓人長舒一口氣,同時也刮起一股暗流。


    洪燦輝、王紫竹、以及許久未露麵的趙誌高,全都在隔壁病房,病房裏沒有人,暫時被當成了會客室,安然和呂婷婷則坐在病房,安然的臉上滿是心疼,從昨夜守到現在,臉色熬的憔悴,就連發絲都失去光澤,她隻是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不吵不鬧、不哭不泣。


    相比較而言,呂婷婷則要激動的多,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躺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都是她的偶像,能讓她放下所有虛偽,安心當個少女的男人,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她也一直把幫自己報仇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卻沒想到,現在竟然也被人暗算倒下。


    張寶國是誰她不知道。


    現在的呂婷婷隻知道,一切打擾她生活的人都該死,被車撞死、掉海裏淹死、又或是睡覺時一命嗚唿都可以,總而言之,她不想要自己的生活再有一點點波瀾,目前最享受的時光就是每天晚上,坐在電腦前,與那位在網絡上就為自己花了近一百萬的男友,好好聊一聊…


    “該死!”


    這已經是呂婷婷的口頭禪,她坐不住凳子,站起來扭頭看向窗外,煩躁的咒罵道“為什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神一樣的人,要誰生就生,要誰死就死,小人,全都是小人…”


    安然聽見她的聲音,疲憊的抬起頭,她知道,人在經曆重大變故的時候,會變得反複無常,甚至會在一夜之間變了全新模樣,當初要不是遇到劉飛陽,她的想法是:找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哪怕是做可憐的金絲雀,也他娘的要好好揮霍一下生活,肆無忌憚的蹂躪卑微的一切。


    好在,她遇到了。


    望著呂婷婷的背影,知道她心裏是心病,心病得需心藥醫。


    呂婷婷煩躁的拿出手機,電話是最新款的能用來上扣扣,她低頭在手機上快速擺弄著,找到一個備注為老公的人,想了想編輯道“不如我們見麵吧,我在海連,或者我去找你…”


    門外的洪燦輝,順著病房門上的玻璃朝裏麵看一眼,有玄關,看不到劉飛陽和安然,隻能看到呂婷婷的位置,此時他心亂如麻,頭一次感受到沒有陽哥之後,大局沒人能壓的住,所有人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嗡嗡亂叫。


    現在的情況與惠北天差地別,因為沒有人的位置在他之下,三個和尚尚且沒水吃,這十幾個和尚,念經都能讓死人複生…


    他是受不了了,掏出來的。


    隔壁的病房裏,王紫竹在熟悉人麵前或許能多說兩句,遇到沒見過幾次的人,他連字都懶得從牙縫裏崩出來,二孩更是如此,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低著頭,一言不發,西山那邊的煤老板他見過很多,也處理過,當初在李老爺子身邊的時候,企業冬天需要大量的煤,都是從礦裏直接談,有些老板以次充好,都是他親自處理…


    處理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陽哥這次能僥幸脫險,確實是萬幸,到了西山煤礦裏,有些大煤礦方圓十裏都是貧瘠山脈,一眼望不到頭,也看不到人,更沒有村落,簡單的說,把人扔在地裏,兩年都不會有人發現,而那些老板的手段也很粗暴,他們不玩高加索,清一色藏獒和黑貝,真惹到了放狗活活要碎骨頭也不是不可能。


    都知道二孩是單槍匹馬闖全能安保的人,所以很少有人敢在他身邊喧囂。


    倒是苦了王紫竹,都圍在他身邊,所談及的話題隻有一個:劉飛陽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下麵究竟是如何對策。


    因為就在今早,全能安保的會議決定,將未來兩個月的公關費用提到五十萬!


    這麽做的寓意很明顯,就是要穩固當下客戶,開展新客戶。


    沒有劉飛陽的統一部署,首先是沒有公司願意掏這個錢,其次是局勢已經不明朗,沒人願意當出頭鳥,還得劉飛陽來當!


    王紫竹再怎麽沉默寡言,也被逼的頭暈目眩。


    不得不抬起手喊道“大家靜一靜,先聽我說,靜一靜…”


    爭吵的人都看著他,漸漸把嘴閉上。


    王紫竹環顧一圈“我可以保證,劉總出現意外絕對不是外界穿的那樣被人追殺,隻是由於喝了酒之後開車,撞到護欄上,當天與全能安保的股東張寶國談的很愉快,至於兩人談了什麽,等劉總醒來之後會和大家說,我們以後應該怎麽做,往哪走,劉總也會給大家一個明確的說法…”


    “為什麽最後是在山上發現的劉總?”


    “對對,而且客戶已經出現動搖,原本商定下個季度、年度與咱們簽合同的商家,現在也開始閉口不談…”


    “創建安保業協會的問題,一再耽擱,據說孫泉已經開始發力,他也在審批創立民間協會…”


    王紫竹說一句,眾人七嘴八舌的能把所有的問題都問出來。


    他也意識道,有些人的位置誰都無法取代,陽哥能讓這些人乖乖的拿出錢來,並且聽從指揮,換一個人,話一樣,鼓舞士氣的效果截然不同。


    正在這時,就聽後方的人低沉道。


    “孫泉的實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現在還加上個張寶國,他能隨隨便便拿出幾千萬,就說明還有幾個億的流動資金,實力不說能比的上誰,但至少,比孫泉還要強!”


    “嘩啦啦…”


    此言一出,房間裏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


    確實,張寶國可是要比孫泉的實力還強,他入股全能安保絕對不是當成主業來做,頂多算是外地人來海連,打響第一炮而已。


    就聽他旁邊的一人,言語不善問道“那你咋地,不想玩了?”


    在這種時刻,最害怕人心渙散,好比手指不聚集到一起,永遠成不了拳頭。


    “我沒說不玩,是得想著怎麽玩…煙,都知道是中華好,酒,全都知道是茅台好,各行各業看的都是一個品牌,協會的批文下不來,全能的牌子越來越響,接下來的戲該怎麽唱!”


    他說的鏗鏘有力,直指人心。


    淺顯的問題大家都能看出來,或者說,假如按照劉飛陽說的,在未來幾年內會有行業資源整合,那麽現在被兼並值一百萬,等被全能擠兌到舉步維艱,估值可能就剩下十萬!人高瞻遠矚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未來在哪,其二退路在何方。


    王紫竹聞言,頓時蹙起眉。


    他預感到,人心已經不穩,用不了多久就會發酵,下意識的看向門口,視線想越過門看向隔壁病房,不知陽哥得什麽時候能再站起來…


    趙誌高也抬起頭,但他想的並不複雜。


    隻是看看在這些人中,能不能看到曾經的自己。


    ……


    “焦頭爛額!”


    這四個字從孫泉的嘴裏迸出來,劉飛陽越是危急,自己的位置越是穩固,從昨天到現在,前半夜是等的睡不著,後半夜是樂的閉不上眼,第一張牌已經打出去,那麽就要不停歇,不能給對手喘息機會。


    直到現在還沒有人來向自己示好,他還很佩服劉飛陽的凝聚力,不過不著急,按照劉飛陽說的,鈍刀子割肉才痛。


    他要在人心上再扇扇風!


    公司麵前這一條街的廣告牌如鯁在喉,讓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笑話。


    廣告公司的美女老板黃勝男,是幫劉飛陽做這件事的幫兇,當初自己約她的時候,居然敢拒絕自己,聽聲音很有磁性,還沒見過人,他現在就要看看,這女人的立場是不是如以前那般堅定,還敢不敢幫劉飛陽…


    “砸!”


    他一聲令下。


    “嘩啦啦…”


    整條街的、擋在宣傳海報前的玻璃都被砸的稀碎,嚇得在這裏等車的人不禁向後退幾步,砸玻璃、撕宣傳海報的人都有同一個特點,都是嘴裏冒著酒氣的酒鬼,光天化日之下被帶走是避免不了的,不過,責任隻能界定為拘留、賠償。


    而廣告牌的承包方,黃勝男的廣告公司,直到晚上也沒有正式出麵…


    太陽落山,夜色漸濃,整條街上的廣告牌都已經空空蕩蕩。


    平日裏隨處可見的、點綴街道的、陽然安保公司的廣告,突然之間銷聲匿跡。


    就連路人都在想,這家公司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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