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路上放釘拐,這事很惡心,但並不如小旭說的那般不可避免,隻需要每天多讓人看看,注意路況即可,他總不可能把所有路麵都撒上,一來是這樣影響太大,萬一過來一個重要人物的車,會吃不了兜著走,二來,小旭不止這一個手段!


    他自己也說了,這輩子都在女人身上賺錢,這樣的人格局談不上大,心裏必然陰暗,所采用的手段必然層出不窮。


    今天中午這點小事隻是個開端。


    但這個開端確實讓村裏人措手不及,他們隻有一輛車,爆胎了就沒辦法送餐,劉飛陽是能把送餐的生意交出去,就是打心底裏希望他們也過得好,幫他們解決的途徑也很簡單,給這兩戶人家送餐的對口單位打電話,把姿態放低一點,讓他們過來取…


    劉飛陽對對方好言好語,沒人看到,大家隻會單純的感激他能幫著解決。


    所以從這方麵來看,他更傻了幾分。


    老盧在今天上午的時候還悶悶不樂,要說他沒埋怨劉飛陽,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食雜店就指望冬天大家不工作的時候賺點錢,現在倒好,劉飛陽給大家都帶上了發財的道路,自己卻冷清了,一上午都在盤算劉飛陽是魔還是妖!


    然而,他的盤算到下午就消散如煙。


    老兩口坐在炕上笑的合不攏嘴,劉飛陽的送午餐,是上午的活,等到下午的時候這裏又開始爆滿,並且消費明顯比以前提升,就連村裏的老好人老六,以前是吸大前門的角色,現在都得要一包吉慶香煙,有些人餓了也不在用瓜子填飽肚子,要個鹵蛋,再來一根香腸…


    老兩口坐在炕上,說出一句名言:劉飛陽是上天賜給黑石村的禮物!


    這句話得到了滿屋子人的讚同。


    然而在這一派馨和諧的場麵中,總有不和諧的一幕出現。


    “咯吱…”


    食雜店的房門被拽開,從外麵走進來一人,剛一進門,就滿臉嗬嗬的笑著,望向坐在炕頭上的老盧“盧大爺,給我來一包煙,要紅塔山!”


    老盧看見他臉色一黑,很有脾氣道“不賣!”


    “你不賣,大娘賣…我又怎麽得罪您老了呢?”他並不生氣,一邊笑著,一邊走到炕頭抓起袋子裏的瓜子。


    “張海,你他媽還有臉迴來,當初白天說把房子賣給飛陽,是不是晚上就帶著人來鬧事了,你就是欠揍,你爹媽在世的時候打的輕!”一位中年人一邊看著牌,時不時看一眼張海說道。


    來這人正是張海,也就是劉飛陽房子的房主,當初確實鬧了點不愉快,自從那次不愉快之後人就消失了,劉飛陽本想找他交接房子的事,可安然說這些不用他管,也就一直沒找他。


    換成別人,被人如此粗鄙的教育可能會活了,但見誰坑誰的張海,靠得就是一副好脾氣,他不生氣,繼續笑道“那可不,如果我爹媽還在世的話,一天打我八遍都願意,你還別說,有是有我還真挺懷念我爸揍的時候…”


    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著實讓大家沒辦法動氣。


    “我跟你說,劉老板這陣子準備找你,當初你帶人給他家砸了,這筆賬得算!”又有人嚇唬道。


    這裏多數人都是看著張海長大,現在他們一定是站在劉飛陽一方,但要說真的罵張海,還真有些拉不下來臉。


    “找就找,他怎麽找我,我怎麽受著,願意打左臉,就把右臉也伸過去,我想他現在是大老板了,不可能跟我這個小人物一般見識,聽說他現在每天收入,能買兩個院子?”張海一邊嗑瓜子一邊問道。


    老盧坐在旁邊,一直黑臉看著他,聽他這麽說,沒好氣的道“你倆也沒差幾歲,你看看人家,滿腦子都是生意,不管自己賺錢,帶著全村人都一起賺錢,你倒好,整個村裏的大禍害,這兩年你在村裏借的錢加一起也得有一萬塊了吧?你還過誰的?同樣是人,差距咋就這麽大呢…”


    張海繼續嘿嘿的笑著,也不迴話。


    盧老頭見他這的樣子,懶得說教,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屋子裏又恢複打麻將的聲音,張海磕了一把瓜子,眼睛左右看看,主動提道“我聽說今天中午咱們村出去的路上讓人下了釘拐,紮了好幾輛車?”


    “這種做損的事我看就你能幹出來!”盧老頭斜眼看著他。


    張海聽見這話,眼睛一瞪“盧大爺,咱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張海是你看著長大的,我這人有時候確實不地道,但損人不利己的事可從來沒幹過,要說是我下的可就冤枉人了,我敢對天發誓!”


    確實,張海不偷雞摸狗,也不暗中壞別人,他說做出的一切都是與錢直接掛鉤。


    顯然這點盧大爺也深信不疑,隻是嘴上損他,又重複道“對,你就是借錢不還,不是你媳婦要生孩子,就是你老丈母娘住院,然後是嶽父腿斷了,我就納悶了,你媳婦嫁給你咋怎麽倒黴呢,她們家挨個出事?”


    “說的是下釘拐!”張海默默的強調,隨後又憤憤不平道“要說這人真他媽不地道,我估計是別的村的,看咱們村都賺錢了嫉妒,今天第一天送餐就開始搞事,要不是劉飛陽有能力解決,我估計啊,訂單就拜拜了,還指望送餐賺錢,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沒在村裏,我在村裏高低把這人查出來,抓到之後,把他家祖墳都給刨了…”


    “確實得感謝劉飛陽!”


    說到這,終於有人附和“他倆當初來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能有這能耐,說句不要臉的話,如果當時就知道,我肯定把他倆請我家去,哪怕是放在炕頭供著都行!”


    “輪不到你,我就供著了!”另一人笑著附和。


    “都別爭,是我的…”


    張海看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眼睛又轉了轉,在心裏組織語言,聽他們議論聲小了點這才開口道“要是知道這樣,我當初房子都不賣給他,直接送給他,說不準現在賣盒飯也能帶我一個,不用天天過成這樣…不過咱們話又說迴來,他分出去的訂單得幾千份,產生的利潤每天都得很多,他為啥不自己租房子,再雇兩個廚師,這錢就是自己的啊,還能送給別人?”


    “飛陽以前肯定是幹過大事的人,你那點小心眼,根本跟人家比不了!”


    “比不了我承認…”張海趕緊把話接過來,把瓜子放下,一本正經道“別說我比不了,咱們村誰能比?一天就是咱們幹一年的工資,白白扔出去了!這得是多大肚量?我估計他心裏也在滴血,但作為外地人他必須的這麽做,要不然在村裏沒辦法做人…”


    聽到這話,眾人覺得好像還真有點道理。


    劉飛陽在賣餡餅的時候,安然看到誰家需要幫忙,主動過去幫忙,她那雙看上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擦起玻璃來絲毫不含糊,如果有人去她家閑扯,瓜子、茶水都會在第一時間端到麵前,確實落得個好人緣。


    張海繼續道“各位叔叔大爺,我說話不好聽,如果劉飛陽不把訂單分出去,咱們村裏肯定有人眼紅,然後得背後算計他,憑啥你能賺錢,我就得在家閑著啊?他媽的…話說到這了,那釘拐有沒有可能就是村裏人下的,就是看大家賺錢眼紅了…”


    此言一出,像是一陣冷風刮過食雜店。


    在剛剛出事的時候,就有人把老盧的名字說出來,後來之所以沒提,是因為劉飛陽成功把事情給壓下去,但並不代表這事不存在,凡事自己送餐的都在想,如果有一天這種事落到自己頭上該怎麽辦?


    來村裏補一次胎得幾十塊錢,每天才賺多少錢?


    其實大家都想把這人給挖出來。


    另一方麵是礙於林立關係,還不想把臉皮撕破。


    食雜店內的聲音陡然小了幾分。


    張海左右看看,心裏一陣冷笑,他就是村裏的人,也與村裏人的思想格局一樣,性子確實質樸,可真計較起來,沒有人比他們更加小肚雞腸。


    鄰居之間隻隔了一堵牆,因為一句口角能十年不說話,這就是村裏!


    “其實我還有另一種懷疑,能不能是劉飛陽下的釘拐…他把訂單分出去是滴著血分出去的,如果大家做不了,那就得還給他,這樣大家沒了訂單的同時還得感…”


    “你有事沒事?”


    張海還沒等說完,沉默寡言的老好人老六開口了,見他詆毀劉飛陽,這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你是來挑事的?”


    “滾蛋!”


    一時之間,全都開始罵他。


    張海抻脖子解釋道“你看看你們,咱們不是閑扯嘛,就是換位思考的問題,如果你每天能賺一百,偏偏得分出去五十,你心疼不?你想要迴來不?”


    “滾蛋,不歡迎你…”盧老頭伸手一推,黑著臉把張海給推下炕。


    沒有劉飛陽,就沒有他們的今天,每個人都心存感激。


    “還生氣了,行,給我拿包紅塔山,我給你錢…”張海說著,就要掏錢。


    “不賣!”盧大娘也開口吼道。


    張海歎了口氣“不賣就不賣吧,跟你們分析還說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出去,迴到車上頓時一笑,慢慢悠悠的把電話掏出來,諂笑道“旭哥,我已經把雷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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