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鎮是後來統一規劃改的名字,實質上就是個小村落,與周邊其他幾個村落相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祖輩上多數都是漁民,這麽多年來,進入六月份就是休漁期,不允許打魚,直到冬天的時候才能重新出海,可就在前幾年實行承包製,多數人都沒活幹,冬天也隻能閑暇下來。


    這個村裏人們生活的很安逸,不用為了錢發愁,實質上也沒有太多用錢的地方,就像他們現在打麻將,五毛錢起算,如果坐在這裏玩一天,隻要不太走背字,有二十塊錢夠玩了,他們也都墨守成規的遵從現在的生活規律。


    劉飛陽和安然的出現,令這個小村裏出現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他們沒想到這倆年輕的外地人在冬天還能出去賺錢,與當下的生活規律格格不入。


    最通俗的說:錢,誰都喜歡!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像劉飛陽一樣,也起早貪黑出去賣餡餅,隻是捫心自問,吃不了這份苦,又解釋為,吃這份苦與獲得的報酬不成正比,不值當那樣做。


    而現在,劉飛陽直接把錢送到他們手裏,讓他們異常淩亂。


    看到劉飛陽離開,食雜店裏還沒緩過神,都望向窗戶,見他從窗前路過,這才恢複一絲原有的氣氛。


    “他這是玩真的?”


    有人手裏攥著一百塊錢,還是有點懵。


    “這小子是不是上頭了?想當老板想瘋了?”另一人低頭看著一張粉色的鈔票,按照劉飛陽的話這是定金,可他實在是想不通招工過去幹嘛,難道是坐在他家裏大眼瞪小眼,連個客人都沒有,能幹什麽活?


    “我不管別的,錢已經給了,那就得去幹活,明早六點我準時讓我媳婦過去,不能拿了錢不辦事!”又有一人開口,他很精明,話裏的意思是劉飛陽願意裝就成全他,錢已經到我手不能在退迴去。


    “不行,我得去找飛陽,有錢也不能這麽騷包啊…”有人搖了搖頭,推門出去。


    “哎…都怪我啊,都怪我!”盧大爺坐在炕上連連歎息。


    ……


    “鐺啷啷”


    門鎖的鐵鏈聲劃破寂靜夜空,打開鐵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食雜店裏說要找劉飛陽那人,他瞧了眼裏麵房子,窗簾是擋住的,依稀能見到有微弱的光,燈是關了,應該在看電視,他緩步走進去,拽開房門,走進房裏。


    “今天咋這麽早就迴來了?”趴在炕上的婦女正看電視,看見他開口問道。


    這人說是找劉飛陽,就是借個由頭迴家,從兜裏把一百塊錢掏出來,得意的在婦女眼前晃了晃。


    “今天贏這麽多?”婦女一愣,隨後從炕上爬起來。


    “沒玩上!”他說話間已經坐到炕上“這錢是村裏那個怪人給的,說是他家飯店要招工,一小時四塊錢,每天能幹五個點,這是五天的定金”


    婦女詫異道“他家那鳥不拉屎的飯館還招工?”


    “別這麽說話!”這人白了她一眼,隨後囑咐道“我告訴你啊,明天去的時候可千萬別這麽說話,沒有啥活,就是在那坐著也坐一百塊錢的,他願意嘚瑟,你有招啊?”


    婦女為難道“這不是在坑人麽?”


    “他願意讓人坑,你別管了,去就完事了…”


    與此同時,就在隔壁的房子裏。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哪有啥辦法?錢收好了,明天該去就去…”


    “咱們不能坑人!”


    “不算坑…”


    同樣的對話,在今夜的村落裏不絕於耳,很顯然都願意“坑”劉飛陽,還都摻雜著一絲憤怒,認為他年紀太小,做人太輕浮,這次不給他點教訓,以後說不準會出什麽事。


    翌日,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


    劉飛陽與安然已經從被窩裏爬起來,洗漱完畢,還沒生火,所以屋裏有點涼,地方放著兩麻袋土豆,用最大號的盆裝著一盆蜆子,廚房的案板上還有幾十斤牛肉…這些食材都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


    兩人坐在炕上等待她們過來,劉飛陽心裏已經打定她們一定會過來,不管怎麽說這犢子也是長期與村裏人作鬥爭,在村裏活了十幾年,他知道這裏人本性不壞,但都有個固定思維“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就像新聞上經常報道,高速路上某運水果的車翻車,村民一哄而上開始搶奪。


    他們不會主動把車掀翻,搶奪,但車翻了,他們必然伸手。


    “噠噠…”


    院子裏終於傳來腳步聲,透過窗戶能看到來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夫妻倆,看到這幕兩人不由對視一笑,婦女是來幹活的,男人是來看婦女/幹什麽活的。


    “咯吱…”


    房門緊接著被拽開,屋裏開著燈,他們也看到他倆已經起床,沒等照麵,男人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喊道“飛陽啊,我把你嬸子帶來了,你看看幹什麽活?”


    劉飛陽迎接出去,看時間還有十多分鍾才到六點,笑道“不著急,等六點的時候大家一起幹”


    男人豪放迴道“不差那十分八分的,你就說幹什麽活吧,讓你嬸子幹!”


    “叔,喝茶…”


    安然端上一杯清茶,兩人都預感到,今天一定是村裏最熱鬧的一天,茶水都已經備好,他們願意來看,也不轟他們走。


    “哎,行…”他點點頭,又迫不及待道“說真事,有活現在就吩咐,咱們鄉裏鄉親的,不像在外麵打工耗時間,肯定盡心盡力!”


    婦女聽到這話,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就別再挖苦了。


    “嗬嗬,再等等,再等等…”劉飛陽不慌不忙的迴道。


    正說話間,又有人走進來,是兩名婦女結伴過來,進屋之後的言辭沒有男人那麽激烈,甚至還隱晦的表達了,如果現在說沒什麽事,我倆還能把錢退給你,就當沒有招工這迴事。


    劉飛陽繼續笑而不語。


    過了五點五十,來的人數開始增多,已經匯聚十五人,九個人是明確表示來幹活的,剩下六個 或是陪同過來,看戲的,或是言語含糊其辭沒打定主意。


    他們都坐在炕上,家長裏短的閑聊,快忘記要幹活這迴事。


    劉飛陽一直看著時間,見已經來到六點。


    “啪啪…”他抬手拍了拍,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他站在地上,安然站在她身旁,一時之間都看過來。


    劉飛陽見大家都肅靜,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既然讓各位嬸子阿姨過來,就肯定有活幹,現在我給大家分配下任務,趙嬸、王嬸,你倆把牛肉都剁成肉餡,李大娘和張大娘,你倆燒火,一鍋裏燒熱水,另一個鍋裏做滿滿一鍋米飯,錢大媽…”


    劉飛陽在說,安然在笑,屋裏的人都在聽著。


    “瘋了,瘋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不說別的,做一大鍋米飯,半個村子的人都吃不完,這是要幹什麽?


    “飛陽、你確定要這麽幹?”一位大媽站起來難以置信道。


    “洗菜的時候一定要洗幹淨,行了,工作拜托各位大媽做仔細點,動起來,大家動起來…”劉飛陽吩咐道。


    這些人相互對視一眼,心中覺得莫名其妙,可最後還都站起來,按照劉飛陽的安排,個子走向工作崗位。


    突然之間,這家私房菜館好像活了起來。


    陪同來看戲的幾人也懵了,還是那句話,這裏根本不可能有人來吃飯,做這麽多飯幹什麽?


    難道是要請全村的人吃飯?


    得出這個答案他們心裏一驚,不過想想也隻有這個可能,要不然做出來的幹什麽?還能倒在海裏喂魚?


    有人見劉飛陽和安然也在廚房裏忙,不好意思繼續在這裏,站起身走向食雜店,把在這裏的所見所聞講出來,一時之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所有人的智慧下,求同存異,終於得到一個大家認可的確定答案:就是要請全村的人吃飯,可能是由於飯館開不下去抹不開麵子,請吃飯過後,再宣布飯館倒閉,這樣劉飛陽臉上能好看一點。


    “老盧,你給我家裏座機打個電話,讓我媳婦也別看電視了,飛陽要請大家吃飯,也不能看著他幹活,咱們閑著,讓我媳婦也幫著忙活忙活!”


    “對,讓他媳婦,把我媳婦也叫去…”


    安然坐在小馬紮上削土豆皮,劉飛陽在屋裏來迴走動,想著什麽細節沒做到,這是他第一次弄這麽大陣仗,好在“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村裏最多的就是流水席,誰家有宴請,村裏人會自發幫忙。


    劉飛陽見牛肉已經剁出來,親自攪拌調味道,腦中不由想起二孩,如果這小子在,一定比自己做的好吃的多,甩甩頭,把這個想法一掃而空,繼續工作。


    等他把味道調完,又交給大媽做成丸子。


    等他再迴頭,突然間發現,屋裏的人好像增加了,幹活的足足有十幾人。


    走過去“陳大媽,你怎麽也過來了?”


    陳大媽正在煮蜆子,聽見問話,笑嗬嗬的迴頭道“幫幫忙…”


    她沒好意思說,你要請全村吃飯,我必然得過來出力。


    “厄…”劉飛陽抬頭看了眼時鍾,想了想道“那我算你六點半開始幹活的!”


    他不差半個小時,但得讓其他人平衡。


    “嗬嗬,行…”大媽隨口答道。


    說話間。


    “咯吱…”又有兩位婦女走進來。


    也是過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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