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閉上眼睛都能想象的到,維多利亞院裏滿是拎著鎬把的民工的畫麵,他也沒想過錢書德能是什麽好人,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都是一個結果,哪怕是國家之間的摩擦發展到一定程度也是用戰爭解決問題。


    兩人之間,得打服一個!


    張曼就站在旁邊,準確的說他們都已經起床,因為接新娘一般都是在太陽出來之前,把新娘接到丈夫家,在這之前新娘還需要化妝,親朋好友都過來,張曼本是充當化妝師,可看到劉飛陽的樣子就知道出了大事,隻好停下手中的眉筆,由另一人代替。


    該怎麽辦?


    如果十五分鍾之內不出現在維多利亞錢書德就要動手,而自己現在的所處的地理位置,即使快馬加鞭也至少得半個小時。


    趕到是不可能趕迴去。


    “怎麽了?”


    張曼見他已經把電話掛斷,擔憂的柔聲問道,這個女人已經識趣的把這房間裏的其他人都給清除出去,隻留下他們二人。


    劉飛陽看了眼她,總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單單揍一個錢進,並且沒造成內傷也沒把他胳膊腿打斷,應該不至於這樣,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內幕?或者說錢書德看這段時間市裏有意拔高自己的形象,也要表達下他多年首富的不滿?


    要不然今天為什麽如此興師動眾?


    張曼見他不說話,隻顧著在房子裏來迴踱步,更加焦急,如果是小事絕對不至於讓劉飛陽有這副樣子,她本不想說話,可又忍不住,還是開口道。


    “是不是因為錢進的事?”


    仔細想想,也就是揍了錢進能算得上近段時間以來最大的事。


    “對,也不準確…”劉飛陽終於開口迴應幾個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該怎麽辦,如果讓錢書德把酒吧給砸了,那麽自己辛辛苦苦熬到今天的形象就會毀於一旦,這與之前的並購還不一樣,畢竟那次很隱晦,隻能在一定層次中流傳。


    這次不同,一旦玻璃碎聲響起,那麽在惠北以及周邊市縣,在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會是人們口中的談資,街頭巷尾、婦孺皆知。


    張曼聽到果然與錢進有關係,有些後悔,她是個極其理智的女人,假如知道ktv包廂裏有錢書德的獨子在,可能會換另一種方法處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這是她上大學時學的最基本理論,拿起電話,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


    ……


    年近花甲的錢書德單從外貌上看不出他有多大,平日裏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冒出一根白頭發就會薅下去,如果多了,會給染成黑色,所以與知天命年紀看起來並沒多大區別,尤其是現在,一動不動的站在人群中央,睥睨一切的氣勢讓人覺得唿吸困難。


    看他的麵龐,會讓人想出八個字: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洪燦輝和王紫竹已經趕到,兩人都站在錢書德對麵,但從氣勢上來看,差了一大截,並不是心裏虛,而是自身積累不足以抗衡錢書德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霸氣,洪燦輝與劉飛陽一樣,從個小人物一步步走到今天,熬了多少個通宵隻有他自己知道,但他與錢書德的區別還差九九八十一難。


    王紫竹從來都是縹緲的世外高人,今天卻罕見的一直緊皺眉頭,他這輩子達官顯貴見過不少,比錢書德有錢的、比市裏領導有權的都見過,可沒有一人能與錢書德的氣勢抗衡,差的不多,隻在一個“首”字。


    換句話說,以前見過的人,都沒在一定層麵觸頂。


    十幾年來說一不二的首富沉澱出來的氣勢是很恐怖的。


    眼前的風衣在錢書德身上獵獵作響,那張麵孔更是如鐵板一般沒有半點波瀾。


    “一分鍾!”


    他的語氣沒有丁點動搖,維多利亞砸了就砸了,這個小破地方,如果市裏有需要,他能再建一個,再建一個比這個規模還大的也未嚐不可。


    “嘩啦啦…”


    聽到這話,他身後的漢子們都攥緊鎬把,平日裏給人戰場都是五十一百的人頭費,給老總站場先不說多少錢,免費也得玩命的幹,手裏拿大錘的工人已經開始往手上吐唾沫,增加摩擦力,等會兒抓的更牢靠。


    聽到這話,王紫竹眉頭更深幾分。


    洪燦輝眼神變得愈發謹慎,心想著等會動起手來首先幹倒錢書德,自從他給劉飛陽打過電話之後,就一直等待指示,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三十秒!”錢書德嘴角咧出一抹蔑視的微笑。


    “嘩啦啦…”


    站在洪燦輝身後的人也都抬起橡膠棍,怒目圓睜的盯著對麵。


    火藥味十足。


    “十秒!”錢書德又道,在他的眼球中,洪燦輝和王紫竹不值得一提。


    聽到這話,身後的民工已經把鎬把抬起來,隨時準備動手。


    “三秒!”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係與千鈞一發,全都把氣勢提升起來。


    但是,身為首要人物的錢書德眉頭卻是一皺,因為這話並不是他說的,聽聲音,好像是劉飛陽!


    緊接著,兩邊的人也反應過來聲音不對。


    維多利亞的人頓時長出一口氣,陽哥已經成了精神領袖,隻要有他在,沒有什麽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有些人的臉上甚至已經浮現出笑容。


    錢書德身後的人聽不出來這聲音是誰,但知道,在這種時刻突然有人出現,絕對不是好事。


    錢書德逐漸抬頭向上,最終把視線停留在樓頂的喇叭上,類似於學校操場廣播。


    “一秒!”


    那喇叭中又傳來聲音。


    這次可以確認無誤是劉飛陽的。


    有了陽哥在,維多利亞的人員也不在害怕了,反而表現的躍躍欲試。


    倒是錢書德眉頭越來越緊,搞不懂劉飛陽什麽意思。


    他身後的人齊刷刷看向他,等待他發號施令。


    這時,就聽那喇叭中又傳來聲音,極其高亢的喊道“所有工作人員聽著,酒吧沒了,你們的飯碗就沒了,就他媽是條狗還知道護食,如果你們願意,大可讓他砸,如果還想繼續吃飯,誰敢動手,就給我揍他,還是那句話,天塌下來我頂著!”


    “你這是要跟我鬥到底?”


    錢書德臉色漆黑,但不卑不亢的朝喇叭問道。


    聲音很快通過電話傳到劉飛陽耳中。


    劉飛陽絲毫沒有退縮的架勢,咄咄反問道“在我的地盤,你算個啥?所有人都聽著,打起來第一時間給我幹帶頭的,誰弄死他,我把維多利亞送你…”


    “唰…”


    此言一出,維多利亞的人更加躍躍欲試,要知道這個夜場對劉飛陽來說不算大產業,但是對這裏的工作人員來講,那是這輩子的夢想。


    “準備!”


    錢書德攥緊拳頭吼道,他不可能受這個威脅,死死的盯著喇叭,他顯然沒想到劉飛陽居然丁點麵子不給,這小子傻麽?我帶了這麽多人來,就是因為你打了我兒子?你就不想想其中有沒有其他內幕?


    與此同時,就聽喇叭裏又喊道。


    “湊,打倒一個我給一個月工資,打殘一個,我給他發一年工資!”


    話音落下,現場突然間陷入寂靜,死一般的沉寂,每個人心裏都在狂顫著,猶如秋風刮過,蕭瑟凜然。


    錢書德胸前劇烈起伏,他算看出來了,這犢子是丁點麵子是不給自己,也完全不想考慮後果,就是要跟自己幹到底!他來的目的確實是砸了酒吧,卻沒想到劉飛陽態度能如此堅決,如果換成另一家酒吧,老板都得在旁邊,心裏滴血,臉上還得陪著笑臉。


    不為別的,就因為我是錢書德!是惠北市乃至省裏都排的上號的大集團掌舵人!


    打起來是什麽後果他心裏非常清楚,可走到這步也已經是騎虎難下,如果不動手就這麽離去,明天市裏商人怎麽看?上麵怎麽看?流言蜚語會怎麽傳?


    “給我…”


    “外麵的!”錢書德剛想說話,就聽喇叭裏又傳來喊聲“都給我聽好了,鋼筋工把鋼筋拿起來,瓦工、木工、力工把白手套戴上,鎬把拎起來!進院裏,把鬧事的都給我圍起來…”


    “嘩啦啦…”


    劉飛陽這話聽的人莫名淩亂,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就連錢書德帶來這些人,都想按照傳來的聲音做,可他們沒有白手套!


    可緊接著,就聽平頭卡車後麵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隨後就看人如螞蟻一般,從卡車後麵冒出來,全都像劉飛陽說的,戴著白手套,手裏拎著鎬把,還有一些人拎著兩指粗的鋼筋。


    錢書德有工地,劉飛陽也有!


    並且在工地的工人不比錢書德帶來的人少。


    這群人的加入讓現場情況陡轉直下,原本還能稱得上有弱弱優勢的錢書德,此時完完全全淪為下風,他帶來的人,已經被後加入的人圍成一個圈,包裹在其中。


    劉飛陽的人,呈壓倒性優勢!


    錢書德身體莫名的顫抖起來,不是怕的,而是氣的,一點麵子沒有!這犢子居然一點點麵子都不留!


    他牙關緊咬著沒說話。


    就連身邊的裘老頭都感覺局勢太為複雜,也就是這裏夠大,要不然這幾百號人都得擠成一團,一旦打起來,他不敢保證錢書德能完整,心裏也沒底!


    “你動手!操你大爺的,你動手!我劉飛陽怕過麽?”


    這犢子已經對著話筒開罵,喇叭聲傳出去很遠,至少對麵的居民樓都在看著…


    此言一出,沒人能看到劉飛陽,所以幾百號眼睛都盯在錢書德身上。


    夜幕下的錢書德唿吸越來越急促,足足十分鍾過去,咬牙憋出三個字“你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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