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坐著沒動,看著張曉娥出去這才點上一支煙,三爺也沒這麽快迴來,就他自己坐在包廂裏,扭頭看向玻璃窗外,往這個包廂裏看的眼睛好像更多一些,他現在無暇分析這些眼睛是什麽意思,心裏是什麽態度,他很靜默,什麽都不想再想,隻希望能把這一支煙慢慢吸完。


    房間內還殘留著張曉娥留下的氣息,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香氣,是再多香水都遮擋不住的,事實上,在之前一段時間劉飛陽也想起過這個女孩,當然,不能歸納為思念範疇,隻是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晃晃蕩蕩。


    那時的他很青澀,那時的她也很單純。


    隻是無痕歲月改變了兩個人,劉飛陽在外人麵前儼然一副成功者的架子,張曉娥卻成了越來越多人口中的齷齪女人。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做錯了什麽,生活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三爺是五分鍾之後才進來,他看出劉飛陽心裏有一點點難受,很知趣的沒談及張曉娥,更沒有盛情挽留,女人懂男人,最懂男人的還是男人,尤其是走到三爺這步,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不到一個小時,草草收場。


    劉飛陽沒用他送,到市區裏下車自己叫個出租車迴去。


    好比那些白領金領晚上放肆一夜,第二天還在正常上班。


    時間,一眨眼過了三天。


    這三天時間過得很簡單,劉飛陽買了一本經濟類的書狠狠飽讀,因為他再也不想在洪燦輝和安然麵前做個瞎子,並且拿個小本子,把上麵看不懂的話,翻譯成自己的話給記下來,比如做空,就是拿著洋鎬刨地刨出個大坑等待人掉進去,坑滿了,自己就上來了。


    業餘時間會拿著齊青鋼的硬幣在手裏把玩,現在的速度和熟練程度,足以讓硬幣憑空消失,想要達成齊青鋼那樣,隻需要把方向對外準確度練好,偏偏這兩樣又是最難,他試了試,在身前一米放個蠟燭,十次能有三次把蠟燭火焰打滅,想要更上一步可謂任重而道遠。


    安然一如往日,看看書,傍晚的時候會與劉飛陽牽手在馬路上轉一圈,散散步。


    柳青青也還是那樣,她不會主動聯係劉飛陽,習慣性的每天守在茶館,有時是她一人,在這裏坐著就是一整天,有時有其他成員過來談業務,她會躲到那個當初給大先生打電話的包廂裏,好像是生病了,心病,病的不輕。


    趙維漢和古清明兩人在等待時機,其實兩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說是等事情風平浪靜、風頭過去一點,實則是現在就提議讓劉飛陽迴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天上午,劉飛陽家的院子裏終於走進來一人,帶著鴨舌帽,步伐急促。


    “咯吱…”外麵的房門被拽開,這人匆匆進來。


    “黑了”劉飛陽坐在炕上,手裏拿著一本書。


    “曬得,也沒事,黑色代表健康,嗬嗬…”這人正是消失幾天的洪燦輝,馬上進入七月份,太陽最毒的時候,三天跑下來風吹日曬也著實遭了不少罪,麵貌有些狼狽,在劉飛陽麵前還有些拘謹,站在地上沒敢動。


    “坐吧,你嫂子去幼兒園看同事了,櫃子上的暖壺裏有涼白開,喝水就自己倒!”劉飛陽把書放到一邊,他這些天之所以沒再去市裏,是因為在書裏學到一個詞叫時間成本,也就是時間問題,在縣裏能親眼看到每天拆遷的進度,以此估算出用磚的時間,還特意點了下錢亮,讓他不用著急,在工期內完成就行,給自己爭取更多時間。


    洪燦輝確實渴了,倒一杯水沒夠,又喝一杯才坐到炕上道“所有的數據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如何把他們弄倒,大致想法也通過數據表達出來,現在就差付諸行動”


    他說完從兜裏掏出個本子,給劉飛陽遞過去。


    劉飛陽沒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就說咱們第一步該怎麽辦!”


    “找孔瘸子!”洪燦輝抬手摸向鼻尖,眼中發出濃濃戰火。


    孔瘸子,男,五十歲左右,說來他和張騰還有些淵源,上世紀蛤蟆剛剛出道的時候,孔瘸子就已經是中水縣有名的流氓頭,為人孤傲自負天不怕地不怕,也正是滾刀肉的架勢出的名,手下聚集了一群社會閑散人員,學著電影裏的流氓收保護費,也確實風光過一陣,後來弄了一家台球室,算是據點,曾經說過最著名的話就是,我要成為東北第二個喬四。


    好景不長,剛剛露頭的蛤蟆來捧生意,帶著幾個小兄弟過來,這時二者的對比就是天上地下,蛤蟆也才不到二十歲,身旁的女孩也是學校裏水靈靈的大姑娘,孔瘸子仗勢壓人要搶他女朋友,二者就此展開矛盾。


    當時道上沒人看好蛤蟆,都在研究他的死法,甚至很多人提起都會問蛤蟆是誰。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小子帶著幾個小兄弟居然不要命的打散了孔瘸子的隊伍,蛤蟆渾身是血的追著孔瘸子,最後都快跑到下麵村子,孔瘸子體力不支倒在路邊。


    白天的時候還叫孔大哥,晚上就是孔瘸子了。


    可以說,他是蛤蟆上位搬到的第一座大山。


    他也聰明,知道混下去沒前途,反正錢也撈夠了還不如借此機會金盆洗手,腿瘸一條總比混到後來沒命的好,後來就開辦的磚廠,十多年過去加上他在社會上還有些影響力,漸漸的就發展成為三個大型磚廠之一。


    “咯吱…”磚廠門口一輛出租車停下。


    劉飛陽和洪燦輝走下來,已經計算和調查幾天,所有細節都清楚,也就沒有必要再拖下去,劉飛陽剛剛下車,就看見院裏已經堆滿了紅磚,一眼望不到頭,粗略算下來得幾十萬塊,還有光著上身的工人正在從窯裏往出推磚整齊堆放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做正經生意,還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隨後走進去。


    “小夥子,有事啊?”從大門旁邊的值班室走出來個老頭,看上去年紀挺大,眼睛有些睜不開的樣子。


    “大爺,孔老板在麽?我們找他有點事商量…”劉飛陽真誠笑道。


    “你說什麽?”大爺彎下腰把手放到耳邊。


    還有點耳背,劉飛陽不明白孔瘸子怎麽找這麽人老頭過來看門,上前一步聲音加大幾分道“孔老板在不在,我們找他有事!”


    “哦,要買磚是吧,你們往裏走…”大爺迴答的極其真誠。


    劉飛陽無奈的搖搖頭,隨後向院裏走去,有剛剛烤好的磚出來,溫度比正常地方要高上兩度,沒走幾步就汗流浹背。


    “找人啊…”一名站在磚堆上的工人見他倆一直在看,主動問道。


    “對,找孔老板!”洪燦輝開口迴道。


    “往裏走,最東邊有個財務室,他在那裏…”工人好心的指著裏麵。


    劉飛陽越走越震驚,本以為著張曼的磚窯三十米長已經夠大,沒想到這裏足足比那裏大一倍,有些磚窯門已經封住應該都是在燒磚,正常競爭絕對是競爭不過,畢竟這裏出磚穩定。


    “我在外麵看過,沒進來看!”洪燦輝凝重說道。


    “另外兩家也是這規模?”劉飛陽邊走邊問道。


    “差不多,小也小不了多少,現在的儲存量都在百萬以上,一方麵是不確定趙維漢及其他開發商怎麽拿,還有就是大家也都怕砸手裏…”洪燦輝在一旁解釋道。


    正說話間,兩人到財務室門口,洪燦輝抬手敲門,聽到裏麵傳來請進的聲音兩人走進去,財務室不是很大,一張桌子一個沙發一個茶幾,財務是位女性,對於見慣太過美女的劉飛陽來說長相一般,不過放在這裏絕對能吸引眼球。


    沙發上坐一位男士,正在喝茶,見兩人進來也沒打招唿,有點斑禿,想必他就是孔瘸子。


    “孔大哥?”劉飛陽對沙發上試探的叫一句。


    “你是?”孔瘸子聽劉飛陽這麽叫他,抬頭上下打量著,沒認出來是誰。


    “我叫劉飛陽,以前在龍騰酒吧打過工…”劉飛陽不重不輕的提及道。


    孔瘸子剛剛聽到這幾個字嚇得一激靈,因為他上個星期還在飯局上罵過這犢子,就是點好小人得誌,孔瘸子屬於不是江湖人但喜歡過問江湖事,與三五個朋友在飯桌上喝酒,他能把中水縣大事小情都說明白,更喜歡擺老資格。


    眼睛眨巴幾下,試探問道“找我…有事啊?”


    “嗬嗬,有點商量商量,第一次上門有些唐突,沒帶東西…”劉飛陽見他沒讓坐,也就站著沒動。


    話是正常禮節,可聽在孔瘸子耳中顯然不對味,嗖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可沒指望現在風頭正盛的劉飛陽是善男信女,咽了口唾沫,鄭重道“我告訴你啊,你可別亂來,我磚廠裏三十多號工人,要是掐起來不一定怎麽迴事!”


    “啊?”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給劉飛陽弄一愣,轉頭看了眼洪燦輝,後者顯然也摸不到頭腦,想了想覺得好像是自己惡名遠揚造成的後果,哈哈一笑道“孔大哥,你別多想,我來就是問問磚廠的事,我最近也想弄一家磚廠,找你取取經”


    “這點事?”孔瘸子眼睛一轉問道。


    “對,要不然你以為”


    “湊,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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