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裏最不缺的就是精神旺盛的爺們也熱情飽滿的娘們,他們喝上兩瓶劣質啤酒,靠著剛剛侵入頭腦的醉意,三分膽子、三分清醒,還剩下四分平時敢想而不敢做的騷氣,在摩肩接踵的舞池中彼此試探的靠近,當身體不經意的觸碰到一起,娘們會假裝矜持的往後退一步,爺們會裝成紳士的表達歉意,隨後兩人相視一笑,各玩各的。


    用不上幾秒鍾,兩人身體會再次不經意的撞到一起,這次就會赤裸裸的纏綿,麵對麵的跟著音樂一起搖晃身體,身體迸發出的荷爾蒙會交織著,搖到滿臉汗水,兩人走到卡台要一瓶啤酒,喝下去之後就會借著上廁所的由頭,先行離開。


    爺們盯著她的屁股,嘴裏罵著騷娘們卻搓搓手尾隨上去,走進衛生間裏可能象征性的掙紮兩下,隨後演變成幹柴烈火,有時候還會補充一句:向隔壁的戰友致敬。


    劉飛陽和柳青青的位置發生變化,他倚靠在欄杆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出鬧劇的發生,不加以評判、也不會調侃,在他看來,衛生間這種地方還不如八九月份的玉米地,至少空間要寬敞的多,氣息也比那裏好聞很多。


    毒!


    他還在思考著,手裏拿著國賓香煙,煙灰已經長長一截,掉落下去,恰好掉到吧台的服務生腦袋上,服務生嘴裏小聲罵娘的抬頭看,發現是劉經理隨後又悻悻的閉上嘴。他發現自從見到柳青青第一麵開始,她就在把她其異於常人的思想灌輸到自己腦中,是好是壞又或是通往成功的康莊大道。


    都逃脫不掉: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幾個大字。


    抬起手重重的吸了一口,他承認自己也希望: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也喜歡站在這裏俯視著一樓的群魔亂舞,用高高在上的角度,藐視著下麵一切。隻不過,高處不勝寒,在沒有足夠的能力站在這裏之前,他很少會流露出睥睨霸氣。


    開始仔細迴想,自從進城以來的所作所為,每走出一步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了今天這步,又無可避免的卷入這場戰爭。


    做還是不做,隻是一兩個字的選擇。


    可在這背後又需要付出什麽?


    他把放在欄杆上的胳膊拿下來,扭過頭,發現柳青青嘴角已經掛著笑意。


    這個女人心知肚明最終的結果是什麽,窮人的捐款多半是善意,握手也會來的更為真誠,富人的捐款多是為了名聲,握手也是為了利益。十年二十年後,富人一如既往的捐款、握手,可當初的窮人腰包裏已經稍稍鼓起一點,所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擺脫窮人行列。


    狼子才有野心,餓虎必須惡毒。


    人性使然,要往上走,總是要違背自己的原則。


    劉飛陽走過去,坐到側麵的單人沙發上,依稀能感受到張曉娥的目光,隻是在此時此刻變得微不足道。


    “決定了?”


    柳青青聲音不急不緩,隨後又道“如果心裏仍舊無法說服自己,我還可以為你提供個理由,酒吧本就是我的,即使當初蛤蟆手握大權的時候,這裏也是我一言九鼎,自從吳中收購,我就變成二號,不甘心,我要把酒吧握在自己手中,本以為他出來有能力再把酒吧送給我,可誰成想就這麽死掉了,一個女人站在台麵上和吳中爭權奪利太有損形象,所以就找了個人來代替我,也可以說,我把你帶到酒吧的使命,就是要弄垮吳中!”


    利用,這個詞聽起來有些赤裸裸,還有些貶義。


    在某些人嘴裏說出:能被人利用也是價值體現。


    劉飛陽倒不至於這麽膚淺,種地是為了產糧,鬥爭是為了利益,既然這場戰爭已經演變成無可避免,那就要想想自己能獲得什麽,但他不會說出來,拿著一份工資,幹著應該幹的活,現在把一切都擺在台麵上,未免操之過急。


    “出來了”


    正當劉飛陽猶豫期間,柳青青口中再次說出三個字,迴過頭,發現吳中已經帶著新晉總管邱天成來到舞台,原本躁動的音樂聲已經戛然而止,全酒吧的燈光和眼球都聚集到這個男子身上,一個眼眶烏黑形象有幾分不雅,不過另一個斜長的眼睛裏,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光,算是抵消了一點。


    “怪我麽?”柳青青又開口問道。


    “不怪,人跟人的起點不一樣,走的路也不一樣”劉飛陽眼睛盯著樓下,嘴中緩緩迴道。他知道柳青青的意思是,自己來的時候沒有這種場麵,所闖出的劉經理名號也都是靠自己打拚,而秋天武卻能盯著一隻熊貓眼上台,堂而皇之的拋頭露麵。


    “其實我很欣賞你這點,從不抱怨”柳青青笑著,直白又道“邱天成能走到今天這步,源於他以前的打拚,或者說他曾經的輝煌足以支撐他直接到這步,而你來的時候還是個無名小卒,把你直接捧的太高,摔下來就會粉身碎骨,對了,如果你現在跳槽到縣裏的任何一個夜場,可能也會享受這種待遇”


    “放心吧,不用捧殺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事我幹不出來,如果我要臨陣脫逃去其他地方,會告訴你的”劉飛陽一本正經的看著台下。


    吳中手裏拿著麥克風,邱天成站在他右後方,嘴裏正在說著感謝客人的話,還沒進行到介紹這個看起來有些冷漠的男子。柳青青從“女孩”變成“女人”貌似很嚴重的刺激到他,臉色如棺材板一般。


    此時享受台下有百十號目光簇擁,也沒觸碰到他的爽點,腦中一直在猜測著,和柳青青滾床單的,究竟是哪個挨千刀的王八羔子。


    柳青青莫名的笑了笑“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這個人以前是幹什麽的?”劉飛陽並沒正麵迴應,骨子裏的大男子主義又在作祟,很不喜歡被這個娘們牽著鼻子走,即使同意,也不能正麵說出來。


    這個大智若妖的女人也不氣惱,抬起長腿交織在一起,嘴裏道出兩個字“小醜!”


    劉飛陽聽到這兩個字有些愕然,仔細迴想著,貌似他確實擔當得起小醜二字。


    整個酒吧都在聽吳中在台上絮叨,說著一些耽誤節奏的話,可現實就是這樣,如果吳中隻是一個普通的顧客或者一位醉酒的老板,下麵早就會有人起哄讓他滾下去,他偏偏是酒吧老板,那些服務生、沒在工作的姑娘雙眼都冒著精光聽著沒有味兒的天籟,客人也都拍手叫好,放個屁都是香的。


    吳中把感謝的話說完,頓了下,隨後轉身道“這位是邱天成,酒吧新聘請的經理,以後管理除財務之外的一切事宜,我相信在場的人有很多聽過這個名字,過多的話我也不再累述,下麵請邱經理講幾句!”


    他說完,帶頭開始鼓掌。


    那些服務生和姑娘還處於懵逼之中,這個消息對於他們來說太突然,大腦根本沒來的過濾,聽到有客人率先鼓掌,趕緊抬起手,把手拍紅,異常用力。


    邱天成接過麥克風,與剛才在門口一樣,先是饒有氣勢的在台下掃了一圈,很慢,過了了六七秒鍾,才開口道“我是邱天成,我迴來了!”


    氣勢不算逼人,聲音沒有驚雷,說完這幾個字之後,不再吭聲。


    下麵的客人沒反應過來,服務生也沒反應過來,就連吳中也處於震驚之中,原以為他會長篇大論,卻沒想到如此簡潔。


    不過下麵的人並不這麽認為,他們在想吳中帶過來的人說話都是這麽簡潔幹脆,再配上他散發陰翳氣息的外貌,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人都在暗暗猜想,這人一定有過人之處,不能惹,以後一定要打好關係。


    有些精明的服務生意識到情況有些突然,剛剛來了個劉飛陽,又來個邱天成,怕是以後要熱鬧起來。


    “還說麽?”吳中帶有幾分尷尬的小聲問道。


    “不了,多說無益,嘴上說的,遠不如手上做的!”邱天成算是解釋一句。


    這話被下麵的人聽見,心裏更是暗暗震驚,看來還是位實幹家。


    “那好”吳中點點頭,隨後對台下說道“為了歡迎邱經理上任,今晚的消費一律八折!”


    他說完,台下的呐喊聲、叫好聲一片。


    正想迴頭與邱天成一起走下台,可轉過頭才發現,這個孤高的天成早就已經下去,身影已經穿過舞池,正在奔平台走去,心裏恨到咬牙切齒,又隻能安慰自己:牛人,都有脾氣!


    邱天成確實奔著平台走去,穿過舞池時還有一位被他身上獨特氣質征服的大齡熟女,高跟鞋一滑,差點摔倒在他身上,可他往側麵一動,非常巧妙的躲過去,害的那位熟女氣的一跺腳,險些真摔倒。


    他走上台階,腦袋從平台邊緣探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把頭轉向柳青青這邊,死死的盯著,眼裏流露著一絲憤恨的光芒。


    柳青青自然不會被這目光嚇到,仍舊靠在沙發,波瀾不驚。


    他走上平台,走出兩步,距離劉飛陽這裏越來越近。


    腳步突然一停,低下頭問道“美女,我能坐這裏麽?”


    “啊?”張曉娥驚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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