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第一次見到曹武廟嘴裏的臭婆娘,也就是他的賤內,長得和普通婦女並無兩樣,臉上也沒有引人注目的焦點,和田淑芬不同,歲月好似沒有眷顧她,該有的皺紋一道不少,可能是擔心家裏的“產業”就過來看看,起初對劉飛陽還有些客氣,接觸兩個小時之後就原形畢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除了言語刻薄一點之外,並沒有幹大事的壞心,坐在炕上,曹武廟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完全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有些過於甜蜜的話劉飛陽聽著都臊的慌,可卻真真實實在老東西口中說出來。


    臭婆娘也沒有他嘴裏說的那麽不堪,被他逗得時不時會笑的前仰後合,偶爾也會關心的說店裏的東西該吃就吃,別餓到自己,煤該燒就燒,別凍壞了身體。


    劉飛陽看他倆秀恩愛除了羨慕之外還有些唏噓,看來男人隻要把家裏的女人哄明白,就可以在外麵為所欲為,如果臭婆娘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她背後是偷偷蹲門口聽聲的角色不知該作何感慨。


    漫長的下午過去,轉眼間天已經黑下來。


    她沒走,相比較曹武廟而言算得上大方點,可那也是對自己,拿了兩袋方便飯用熱水泡開,兩人一人一袋,坐在火炕上吃起來,懶得對劉飛陽多問一句。進來的顧客都認識她,笑著調侃兩句:是不是怕你家老頭子去對麵找小姐之類的,然後拿啤酒坐在火炕上開始喝,一切都平淡無奇。


    阿甘說: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得到什麽。


    對於現在的劉飛陽來說也是這樣,每天六點半左右都會有人給他來送飯,有時候是二孩自己,有時候安然跟著一起來,當然,劉飛陽都倔強的說供飯,然後飯菜被曹武廟那個老東西搶了去,他也總在想,今天安然會不會跟著一起過來。


    至於飯菜是誰做的這個問題,也就在第一次送飯的時候安然讓二孩特意強調了下,從那以後,劉飛陽不問,安然不說,二孩這個小犢子也不知道親近閉口不談,從未透露半點風聲。


    他坐在椅子上,心裏估摸著時間,正對麵的牆上掛著個老式時鍾,有鍾擺的那種,每到半點敲擊一下,每到整點敲擊整數,也就十幾年的曆史。


    “叮…”


    時鍾發出一聲響。


    “嘎吱…”


    已經有些生鏽的鐵門發出一聲響,準確無誤的被人打開。


    在炕上喝啤酒吃香腸的這些牲口口中,安然的地位儼然能和柳青青、張曉娥相提並論,甚至還傳出一句順口溜:大喬的青、小喬的娥、賽西施的美人送飯盒,由於沒在作風方麵詆毀,劉飛陽也就懶得和他們爭執。


    每次安然的出現,勢必會引起短時間的時間凝固。


    安然雖說是小家碧玉,卻也不像古人那樣被幾個人看就會羞澀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別人,她每次都會落落大方的點頭迴應。


    “就你自己?”


    劉飛陽看安然手裏拎著飯盒獨自走進來一愣,並且門關上之後並沒被再次打開。


    “二孩下午出門摔了一下,腿好像撞到哪了,趴炕上下不來”安然先應一句,手上帶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唯獨臉色凍得有些紅。


    把飯盒放到櫃台上,開口又道“你趕緊吃吧,趁現在還熱乎,今天晚上做的酸菜,有肉,如果時間長湯凝住就不好吃了”


    劉飛陽往前拽了拽,沒有吃的打算,他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以二孩的性格,腿瘸了看旁邊有野雞也得蹦出二裏地,屬於輕傷不下火線,看安然說話談吐並沒有多嚴重,那就說明這小犢子並不是來不了,而是不願意過來。


    他不留痕跡的蹙了蹙眉,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讓安然一個人走夜路,可這小犢子竟然沒出現,心裏琢磨著晚上該用什麽手法撫摸二孩的傷口。


    他那裏知道,現在的二孩是有苦說不出,初經人事恨不得把之前十八年的都找補迴來,如饑似渴的忙了一下午身上像是要散架一般,每個骨頭縫都鬆開了,要說嚴重,田淑芬現在都已經睡著,有些半昏迷狀態,這是她三年以來睡的最踏實的一晚。


    “嚴重麽?”


    他還是象征性問一句。


    “沒有明顯的外傷,應該是抻到筋了,你不用擔心,我在來的時候路過診所跟大夫問一下,像這種情況就是短時間的,三兩天就能好,也不會留下後遺症”安然莞爾一笑,自從山莊迴來,她就拿二孩當親弟弟,生活起居無微不至。


    劉飛陽點點頭,算是了解。


    “小劉,對象啊,長得真漂亮”


    曹武廟的老婆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忍不住張嘴問道。


    “別亂彈琴,這小犢子祖墳上冒青煙也不可能娶到這樣的媳婦,朋友,以前給送飯的是他弟弟,沒聽說那小子受傷了麽”


    曹武廟還有點不高興的開口,他心裏深處想什麽不好揣測,最淺顯的一點是,吃了方便麵心疼,再加上今天劉飛陽飯盒裏有肉,有臭婆娘在這不好搶奪。


    “嗬嗬”


    劉飛陽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有安然在,他笑的沒有那麽憨厚。


    安然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在笑,片刻後道“飯菜給你送過來我就走了,家裏還有衣服得洗…”


    “等會兒”劉飛陽看她轉身,趕緊說道。


    “還有事?”


    安然轉過頭,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又讓旁邊的炕上的摳腳大漢目瞪口呆,有人已經把啤酒噴的滿地都是。


    每個人的性格都能找到與之對應的比喻,比如柳青青是毒蛇。那麽每個女孩,尤其是美女都能找到最符合其氣質的姿勢,隻要做對,就是錦上添花,類似於拍照要擺姿勢一樣。


    柳青青是抱著肩膀,手裏夾著一隻萬寶路,霸氣、高冷。


    張曉娥是拿著麥克風,微閉著眼睛輕聲吟唱,頹廢、憂桑。


    那麽安然無疑是迴眸一笑最為百媚生,她眼睛大、清澈,再配上她幾分墨香氣質,使得看人比較真誠,真誠到無法讓人生起一絲惡念,隻想欣賞這朵雪蓮。


    “咳咳…”劉飛陽也被這眼神複活,尷尬的抬手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隨後目光越過安然,對火炕上的曹武廟說道“曹哥,我今天想跟你請個假,家裏弟弟病了,迴去看看,今晚的費用從我工資裏扣”


    曹武廟眼睛轉了轉,這個臭婆娘在這,有人頂替,可他萬萬不願意對這張皺紋滿布的臉,等會有陪酒姑娘進來,眼睛都不能往屁股上看,這是種折磨。


    故作苦口婆心道“我聽說不就是抻到筋了?沒多大個事,其實吧,咱們扣不扣工資都無所謂,主要是工作態度問題,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不行啊,得把性子定下來”


    “要不然算了吧”


    安然沒提二孩,輕輕說一句,眼睛愈發真誠的看著眼前的犢子。


    劉飛陽不知道曹武廟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是打定主意務必要陪安然一起迴去,夜路太黑,又道“曹哥,前兩天你還跟我說,跟嫂子沒有相遇時間,你迴家時嫂子睡著了,你來時嫂子多數時候都上班走了,覺得虧欠的。今天正好嫂子也在這,咱們這裏一過了十點人就少,也能讓你倆過二人世界”


    “哈哈”


    劉飛陽把這話說完,引起哄堂大笑,主要還是他說的太過真誠,弄的都以為曹武廟想媳婦,是不是有某些勾當一直沒完成。


    “你…”


    “也行,這麽漂亮的姑娘一個人走夜路還不妥當,你跟著一起迴去,路上也有個照應”沒等曹武廟說完,婆娘開口道,她有三分之一的好心,三分之一是被劉飛陽說高興了,更有三分之一是確實想和自己的丈夫多呆一會。


    “哎,謝謝嫂子”


    劉飛陽不給曹武廟在說話機會,已經從櫃台裏繞出來,跟著安然往出走。


    曹武廟聽到關門聲還暗罵,這個犢子一點眼力沒有,把自己留下麵對這個臭婆娘,明天一定要狠狠踹他兩腳。與此同時,他也忍不住腹誹,這犢子還挺會說話,自己當他麵從來沒說過坐在火炕上婆娘的好話,至於所謂的虧欠根本不存在,不罵她八輩祖宗就很好了。


    他想到這,忍不住抬手默默下巴,又想門口看去。


    剛才走的那人與自己眼中的犢子,是一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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