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今天的心情很好,不是因為吏部剛剛升了他的官,也不是因為前幾天剛剛娶了第十八房的小妾,而是因為他那可愛的小心肝,親親乖女兒終於就要嫁出去了。


    說起來他那個寶貝閨女可不愁嫁,出落的猶如出水芙蓉一般,可以說是大唐數一數二的美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他們華陰楊氏又是這天下頂了尖的豪門,他三姨楊氏又是當朝皇後的生母,隨著最近皇後娘娘越來越得勢,他們家也跟著水漲船高,匹配河東薛氏這樣的門閥也不算高攀,之所以剩到現在就一個原因:女兒的眼光太高!


    都怪她娘,平日裏對她嬌慣太過,說什麽非文武全才出類拔萃,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少年郎不嫁,你想嫁給薛緒就直說唄。


    誰不知道,當今天下所有的公子哥之中,大概可以分兩種人,一種是薛緒,一種是薛緒以外,這薛緒在同齡人中簡直如同皓月比之繁星一樣耀眼,據說五歲就能提筆寫詩篇,如今可以鬥酒詩百篇,十歲就熟讀各家的經史典籍,如今出口成章,就連兵書戰策也不讓於人,甚至武藝也師承他的二伯,大唐第一猛將薛禮薛仁貴,是太宗皇帝親口誇獎過皇家麒麟兒。


    有詩曰:


    詩書鬥酒劍歌長,芳華暖玉衣凝香。


    謝客長卿曹子建,不逢河東薛二郎。


    如此耀眼的少年,哪家的女兒不惦記?聽說這薛二郎逛平康坊都不給錢,姑娘們倒貼著往身上撲,傻閨女你就是說你看上哪家的皇子,也比這位人稱‘天授秀才(唐朝時秀才老牛逼了)’的薛二郎容易成啊。


    可是,要不怎麽說世事無常呢,按理說這般舉世無雙的公子,提親的貴族怕是不得把門檻都踏破了,他今天硬著頭皮來其實一點信心都沒有,可是出乎意料的,他這麽一提,薛瓘和城陽公主居然還挺熱情,那架勢,恨不得明天就把閨女娶家裏來似的,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


    “楊大人,你我兩家皆是關中大族,理應相互照應,能跟您家結成秦晉之好真是再好不過了,早聽說令愛溫文爾雅,嫻熟知禮,犬子有幸和她婚配,真是天大的福分啊,依我看,咱們今天就把事情給定下吧,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差媒婆去您家問吉,如何?”


    城陽公主笑起來簡直是春光燦爛,話語更是沁人心脾,怎麽聽怎麽舒服,老楊同誌簡直是受寵若驚,差一點就答應了。


    這事。。。。怎麽就透著這麽詭異呢?


    “這個。。。。公主大人厚愛,是小女高攀了,我對這門親事自然是滿意至極的,隻是一直聽說令郎的才學人品俱佳,卻始終無緣得見,能不能讓我與令郎先見上一麵?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小女久聞令郎之名,心中憧憬的佷,這次迴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她一定歡喜的緊,問及老夫令郎的容顏相貌,老夫也好有個答對啊。”


    咦?公主的臉色怎麽感覺有些青了?那笑容一抽一抽的是怎麽迴事?莫非謠言有誤,其實這薛二郎長得其醜無比麽?按說不應該啊,公主千金之體自不必說,薛瓘當年也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俊俏郎君啊。再說男子漢大丈夫,富有詩書氣自華,就算醜一點也不怎麽打緊。


    “這個。。。。應該的應該的,您是他泰山大人麽,自然應該見過女婿。”說著,城陽公主還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看得老楊同誌心裏又是一抽,疑惑更重了。


    就這麽帶著滿腹的狐疑,楊大人在城陽公主的領路下穿過後宅,來到了薛緒的廂房,“楊大人請,這就是犬子。”


    “緒兒,這位是中書舍人楊大人,你叫楊伯伯就好。”


    “小侄見過楊伯伯。”


    “恩。。。賢侄好,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天授秀才果然是氣宇軒昂啊。”


    心中嘀咕道:沒毛病啊,看著比他爹年輕的時候還俊俏啊。咦?為什麽感覺他坐下的時候屁股有些歪斜?恩。。。。衣衫也有些不整,麵色還有些許潮紅?


    城陽公主尷尬的笑笑,眼角一抽一抽的,道:“這個。。。天熱,在自己家裏有時候穿的就隨便些,楊大人勿要見怪,逆子!還不趕緊把衣冠整理好了!”


    老楊同誌還能說什麽?隻能幹笑道:“不礙的,不礙的,老夫在家中也是如此,天氣太熱,哈哈,天氣太熱。”


    說著,老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薛府太奢侈了,不大的一間屋子裏居然放了六塊冰,分別放在上麵有孔的箱子裏,絲絲寒氣衝霄而上居然還有些涼。


    城陽公主好像是咬著牙,從牙縫裏說道“孩子啊,楊大人的女兒長得可漂亮了,人稱弘農一枝花啊,娶迴家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娘這有畫像,你看一眼,一定是你喜歡的類型的,你聽話,好不。”


    老楊聽得怪怪的,這話聊的,怎麽感覺還聽出幾分懇求之意呢。


    薛緒笑笑不說話,偷偷地給了老娘一個似乎有些挑釁的眼神,語氣十分誠懇的說道,“楊小姐的芳名,關中的男子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有幸跟楊小姐結親,真是孩兒幾世修來的福分,孩兒見過泰山大人。”


    呦嗬,臭小子,還挺會順杆爬。


    老楊同誌誌得意滿,雖說現在叫泰山太早,難免有浮躁之嫌,但這也正表示小娃娃熱情麽,也是,都快弱冠了還沒定情,少年人一定心急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卻沒看到,城陽公主的臉色都快綠了。


    “泰山大人稍作,小婿給您泡茶,小婿的茶葉與眾不同,就是不知您喝不喝得慣。”


    老張同誌捋著胡子連連道:“喝得慣,喝得慣,早聽說賢婿喝不慣混茶,喜歡輕飲,特著茶經一本,被茶林尊為茶聖,更創出炒茶之法,光是售賣茶團也能月入千貫,端是了得,想來你的茶一定是極好的極品了。”


    唐朝人喝茶太生猛,什麽羊油啊花椒啊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茶葉裏他都怕中毒,因此很快他就將茶經在陸羽之前給寫出來了,又用了小半年的時間研究出了炒茶法,現在江南八千畝的茶田基本上都是他的,又壟斷了茶團的利潤,也算是他的一大進項。


    隻見薛緒拍了拍手,從裏屋裏走出一個模樣似乎更加俊俏的少年郎,手中拖著炭爐,茶壺,茶碗,還有一大堆烹茶的器皿,看上去沒什麽毛病,都是烹茶必備的東西,隻是。。。。為何你屋中居然會有一個俊俏少年?


    為何這少年跟這薛二郎一樣衣衫不整,為何這少年郎一樣麵色這麽潮紅,為何這少年郎走路的姿勢似乎一瘸一瘸的,這麽奇怪啊!還有,你們倆剛剛對視的那一眼是什麽意思?那含情脈脈的神態當老夫瞎麽?


    聯想到這薛二郎年近弱冠還沒婚配,再想一想城陽公主那古怪的神情和蹊蹺的熱情,傻子也看出來是怎麽迴事了啊!這薛二郎,分明是斷袖分桃之癖啊!


    再一看城陽公主,似乎是沒臉見人一樣,已經把她那美麗的容顏給捂上了。


    不用說,這俊俏少年自然就是他的貼身丫鬟,小蝶了。


    小蝶為了幫忙拒婚也是拚了,木瓜一樣的雙峰,愣是給綁的如木板一樣平,再在臉上撲一層淡灰,讓皮膚顯得黑一點,精心裝扮一番,還真是像極了兔爺。


    這就是薛緒用來反抗老媽封建家長暴政,百試不爽的手段,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必殺技,至今已嚇跑十幾個泰山大人了。


    薛緒搞出來的茶,隻是在陸羽的茶經基礎上略加改良而已,畢竟還是要照顧唐人的口味,跟後世飲茶其實還是相去甚遠,有些像後世倭國的茶道,那個死腦筋的民族一千多年的東西就沒升級過,倒是在本級別內做到了極致,正好被薛緒拿來用現成的,因此烹一碗茶足足需要小半個時辰,賊複雜。


    而在這半個時辰裏,因為和小蝶的距離很近的緣故,兩個人各種眉來眼去,動不動的就摸一下小手啊,碰一下屁屁啊,把老楊同誌給惡心的不要不要的。


    好容易茶煮好了,小蝶一步三搖地將大茶碗端到楊大人麵前,直把老楊同誌弄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聞著這滿屋子的茶香,看著手中清澈見底的功夫茶,盡管口渴萬分卻一口也喝不下去。


    “泰山大人,您嚐嚐啊。”


    再一聽這四個字,老張噌的一下就蹦起來了,連連道:“別!別介賢侄!那個。。。。。。啊,我想起來了,我衙門裏還有事,我可忙可忙了,你們喝著,我走了。”


    城陽公主恨恨地瞪了他那個逆子一眼,正要起身相送,可是老楊同誌卻嚇壞了,連忙道:“別!公主您留步,留步。”


    城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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