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擦在鎖頭上,稍微用力往上抬了下,鎖頭抬起個角度。


    鐵鏈子也就跟著嘩啦地響著。


    三五年的風吹雨打,就算是拇指來粗的厚實生鐵也生了一層厚厚的鏽跡,粗糙地很,鏽跡刮擦在手上生疼,院子裏的雜草這些年都沒有人清理,長得越發恣意茂盛起來,原先的小路都看不清了,全給壓在了草葉的下麵去。


    真的是,就像是個野地,和這個村子都半點不搭。


    老人心裏頭自嘲一笑,將鐵鎖鏈解開來,把那個鎖頭隨手地扔下,鎖鏈也跌在泥土地上,聲音沉悶沉悶地,噗的一聲,然後抬手推在門上,吱呀一聲輕響,木門被推開,撲麵一股草木的泥土腥氣。


    因為這麽長的時間裏,都沒有人住,沒有人打理,所以這院子大體的布局和當年離開時還是一樣的,隻是處處爬滿了草,連牆壁上都是。


    瓦片被細嫩柔軟的草枝拽地有些脫落,露出了蒼白許多的牆皮,幾十年沒有修繕,也沒有了人氣的老房子,就是這樣。


    枯敗啊……


    老人呢喃了兩下,鼓搗了一頓,晃晃悠悠走到了左邊兒,從灰撲撲的庫房裏頭提出了一個藏好的酒壇子,酒壇子上更是一片灰,晃了晃,裏麵還有半壇酒,嘩啦作響,隨手拍開,一股子刺鼻的酒味,混著土味。


    村子裏的劣酒,就算是放了些時間,也實在沒法子變得有多能入口。


    離棄道砸了下嘴,還是擦幹淨了酒壇,一下坐在了被爬牆虎攀附的石凳子上,看著這個曾經住了很久的村子,慢悠悠灌酒。


    旁邊的大樹上,有許多痕跡,是用匕首割出來的刮痕。


    四尺三,四尺五,五尺,六尺。


    恍惚還能看到一個小家夥站在樹邊要他快點過來。


    離棄道嘴角勾了勾,嘴裏的酒水刺喉嚨,他腦子裏胡亂想著,明明小時候長得慢,又黑又瘦的,到了十五六怎麽就長瘋了?


    一兩年沒怎麽見,都快要比他都高了。


    嘖,當時現些給嚇了一跳。


    武功也不錯。


    很不錯了……


    桌子上有個缺口,他還記得是當年創出了那幾門雷道武功時候,在小家夥前麵顯擺,結果一不小心給敲出來個口子,現些露了相。


    唔,不過已經不是小家夥了啊。


    老人喝了口酒,看了看院子裏,仿佛還能夠看到了那個跑來聽自個兒講當年事的小家夥,又黑,又瘦,就隻是一雙眼睛好看些,身上髒兮兮一片,還帶著殺豬那邊兒的雜味。


    臭。


    那個時候他就在這兒,講故事,對,親身經曆過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仍舊厲害地很,便是歸隱了江湖,也就隻想著,陪王天策走完最後的這一段路程,然後就要繼續闖蕩江湖,他雖然有了些白發,但是武功半點沒有受到影響,沒有鎮嶽,一身雷道武功也可以獨步天下。


    他覺得自己還年富力強,還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想要去極北,想去北疆的王帳喝馬奶酒。


    想上昆侖山找那個老不死的麻煩。


    還想朝著西邊兒飛,最後飛到最遠的地方去看看。


    這些事情做不到,要等著王天策,也就隻能給講故事了。


    啊,不過。


    老人灌了口酒,看著遠空,臉上的神色柔軟下來。


    那畢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離棄道抬抓著手裏的酒壇子,隨意朝著旁邊晃動了一下,酒水在酒壇子裏嘩啦啦地向著著。


    老人看著前麵空無一人的道路,微笑。


    “嘖,王天策啊……”


    “看來‘我們’真的老了,話說,那個時代,屬於我們的那個……”


    “終於還是過去了吧。”


    …………………………


    天京城突然下起了暴雨。


    在天京學宮旁的閣樓裏,一身青衫的夫子安靜看著雨水打落。


    天上的雲都壓得很低,雨水衝刷在青石地板上,將整個天京城都籠罩在了這樣薄如輕紗一樣的雨幕當中,酒樓,學宮,茶館,赤著膀子的漢子,撐著油紙傘的少女,還有在雨幕中衝過去的馬車。


    馬車的車夫揮舞起皮鞭,臉上蒙著一層水汽,瞪大眼睛看著前麵的路。


    這是天京城,大秦的都城。


    薑守一許久都沒有動彈,直到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音,有人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薑守一將那雙手掌輕輕握在手裏,一雙眼眸仍舊看著前麵的雨幕,看著雨幕下的天京,看著天京外的大秦。


    背後眉目溫婉的女子輕聲道:


    “安風那孩子的事情,已經聽說過了。”


    “他做的很好。”


    薑守一笑了下,道:


    “是啊,是很好……”


    “我當年並沒有想到過,他能夠這麽快就走到這一步,過了今年,他應當就二十歲了,二十歲名動天下……跟他的爹娘一樣,能夠有這樣的弟子,作為老師,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他輕輕用力握了下女子的手,神態溫和:


    “隻是,安風一人,終究不能夠代表天下的學生。”


    “我希望將來的世道,不再會是需要某一個人物挺身而出的天下,王天策,安風,空道長,長夜黯淡,才會需要他們這樣的人,若是人人能有光發出,便是微弱,也足夠了。”


    “作為老師,我希望起碼能夠比他先走出這一步。”


    窗外雨聲漸大。


    一輛馬車從街道上疾馳而去,一側的窗簾掀開,眉眼俊氣,卻又有了三分輕佻的青年瞪大眼睛看著天京城久違的街道,臉上滿是滿足之色,他收迴視線,口中道:


    “老師,這一次來了天京城,可有什麽打算麽?”


    “還是說先要去天京城的學宮去看看?”


    “不過學生對這兒的吃食還算是熟悉,學宮之類,沒有引薦,學生實在是不太熟了。”


    他看著旁邊的書生。


    那是個沉默而冷峻的中年人,雙目微閉,身材高大而略有消瘦,穿著黑色的廣袖衣物,就隻閉著眼睛,也有一種雄渾沉重的氣勢,膝蓋上放著一柄劍,那劍被一圈一圈的白色布條綁了一圈又一圈,看不出模樣。


    任何人看到他,都能夠感覺得出,這是一位氣度過人的儒生。


    隻是他的一臂空空蕩蕩,袖口垂在一側,竟是不知因為什麽原因,斷了一臂。


    倪天行睜開眼睛,淡淡道:


    “先去落腳。”


    “好嘞!”


    楊永定笑嗬嗬應了一聲,和前麵那車夫開口交代了兩句,車夫甩動馬鞭,兩匹健馬打了個響鼻,調轉了方向,拐入一處僻靜道路,青石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車轍,很快就被衝去。


    ……………………


    書卷,處處都是書卷。


    這裏記載著各種雜學,也記載著江湖上的各種武學流派,隱秘學識,這裏的任何一卷書卷,流落江湖,都一定會掀起爭鬥和廝殺,若是這裏的劍法典籍流傳出去,那麽甚至足以引動一地頂級大派的動作。


    林巧芙翻過了手中典籍的一頁,收迴視線,抬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陽光正好,從窗戶的縫隙裏照射進來,恰好落在了一側的書架上,暖暖的,伴著木質書架和書卷紙張的香氣,呂白萍抱著劍坐在椅子上,腦袋朝後抵著書架,睡得正香,身子微微起伏。


    林巧芙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卻也沒有去叫醒她。


    輕手輕腳走了出來,懶懶伸了個懶腰,清秀的眉毛都擠在了一起,然後才胡出口氣來,最近看了許多的典籍,總覺得腦袋都有些發脹了,在這樣下去,會不會變得和掌門一樣,需要擔心頭發不夠多,梳不起雲鬢來?


    她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


    正當轉悠夠了,準備迴去收拾典籍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一股極盡鋒銳的氣機從青鋒解主峰上麵升起,仿佛名劍出鞘,但是比起銳氣,更多是清冷之意,她伸出手來,有白色精致的雪落在她的掌心。


    “下,下雪了……”


    是的,下雪了,天地間一片茫茫無盡。


    青鋒解的主峰挺秀,穿刺過了飄渺的雲霧,雲海翻騰,其上更無半點雲氣,卻有白色的雪仿佛自然生出,飄飄揚揚,從天而落,將這整座青鋒解籠罩其中,飄搖蒼茫,無邊無際。


    弟子們從屋舍裏麵跑了出來,驚唿出聲。


    青鋒解中有萬劍峰。


    在最高的那一座山峰上,有穿著白衣的女子放下劍,站起身,眉眼安靜。


    無垢,不染塵。


    仙人劍宮玉迴山,閉關第八個月最後一天。


    放下了手中的劍,走出了閉關的地方。


    雪動三百裏滄溟。


    六月飛雪。


    ………………


    大秦微明宗。


    一個年輕的道士端著吃食,看到旁邊係著的青驢,稍微鬆了口氣,然後推開了廂房的門,屋子裏麵一片的簡潔肅靜,床上一個人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裏,床下放著鞋襪。


    道士無奈歎息一聲,走進去將食盒放在桌上,勸道:


    “大師兄,你也不要生氣,師伯他們,也是為了師兄你好啊。”


    “不是師弟多說,師兄你是不是真的太懶了點?這樣也難怪執法師伯會動氣啊,師兄,師兄你不要再睡了啊,這麽懶散,往後還怎麽樣繼承微明宗的宗主位……”


    “師兄?慕山雪師兄?”


    年輕道士絮絮叨叨說了好半天,床上那人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他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出幾步,一下將被子抽開。


    旋即呆立原地。


    片刻之後,這山上人少得可憐的道觀裏傳來了一聲慘叫,驚起了飛鳥重重。


    “師父,師叔,大師伯。”


    “大師兄他又,又……又逃跑下山了!”


    主廂裏喊出一嗓子。


    “讓衝和去把他抓迴來!”


    “師父,師叔,大師伯!”


    “衝和小師弟被大師兄拐跑了!”


    山下,一個清俊懶散的道人大袖飄飄,右手提著一個唇紅齒白,仿佛仙人的小道士,大笑道:


    “小師弟,咱們走!”


    “這一次想去看什麽?”


    ………………


    “絕世……”


    “那小家夥又弄出來了這麽大的消息啊……”


    有些邋遢的道士嘴角抽搐,肩膀上坐著個小姑娘,小姑娘一隻手抓著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白生生的手腕上係著一根繩子,那繩子很細,卻係著一頭極巨大猙獰的黑熊。


    黑熊四肢著地趴在地上,肩膀高度就有兩米有餘。


    若是人立而起,將會是超過五米,甚至於六米的恐怖巨獸,熊掌之大,便是猛虎頭顱,也能夠輕描淡寫拍成稀爛的豆腐,這個時候卻被一根短短的繩索係住,老實溫順。


    老道士伸出手,將肩膀上的小姑娘抱下來,伸出寬大的右手,揉亂了她的頭發,眉目間神采慈和:“怎麽樣,要去找他看看嗎?”


    “上次已經是去年,不,前年的年節了,你想他了吧?”


    張聽雲伸出手掌,揉在老道士的眉心,想要將皺紋撫平,發現那皺紋似乎已經深深刻在了老人臉上,隻能放棄,然後搖了搖頭:


    “不了。”


    老道士愣了下。


    “他,我們,都還有很長的時間。”


    小姑娘的聲音變低了下去,拉著道士的袖口.


    聲音柔軟安靜地像是天邊的雲。


    “我想要先陪陪你……”


    老道士怔了怔,然後笑出聲來,哈哈大笑,笑得笑出了眼淚,然後將小姑娘舉高,然後重新放在肩膀上,豪氣萬丈,袖口一擦眼角,大聲道:“好,這才對嘛!跟著太師父,太師父帶著你,走遍這天下的五湖四海。”


    “吃香的,喝甜的,我家的孩子,過的總不會比旁人差的!”


    張聽雲坐在那高大的肩膀,小腳踢踢噠噠,咬了口糖葫蘆,輕輕嗯了下。


    老者大笑,心頭暖烘烘的,踹了腳黑熊,道:


    “走,孽畜。”


    “今兒個給你吃個香的!”


    黑熊的短尾巴搖晃地叫人眼花。


    …………………


    大秦·扶風郡之外。


    一個模樣英俊的三十多歲男子雙眼發直,晃晃悠悠進了城池,抬眼看了一下扶風郡三個字,有仰天長嘯,仰麵痛哭的衝動。


    太艱難了……


    人生多艱!


    顧傾寒雙拳死死抓住,他幾乎忍不住要仰天長嘯三萬遍啊三萬遍。


    刀狂你為什麽不當人!


    七天,七天趕到大秦。


    但是你為什麽沒有說,扶風郡是在大秦的北方啊,北方,從西域到北邊,距離比起原本預料的,長了起碼三成,大秦的三成,那是有多少裏地啊!


    九天時間,從西域之中,趕到了大秦的北方。


    他發誓,下輩子絕對再也不要修煉輕功了……


    他一個才到五品的武者,拚了老命,日夜不休磕丹藥,七日內奔到了大秦之後,心裏大鬆口氣,打算送完信之後,好好放鬆幾日時間,然後緊接著就悲痛萬分地發現,扶風郡在大秦的北邊兒。


    而他在大秦的西麵。


    得出的結論就是,在艱難萬分,跨越了極為惡劣的西域氣候之後,他還要跨越小半個大秦,而給他的七天時間已經沒有了,他隻能咬著牙,昏天黑地硬生生跑了兩天,跑過了半個大秦的距離。


    他從未如此對於一個國度的遼闊感覺咬牙切齒。


    但是,終於要結束了……


    顧傾寒看著遙遠的城,咳嗽了兩聲,心裏強提精神,問過了城裏的幾個人,轉轉悠悠,才找到了目的地的所在,是個看上去像是尋常幫派駐地的地方,朱紅色的門上兩個獸首銅環。


    “這裏,就是神武府?”


    “不過,好像原來是叫做巨鯨幫來著,不管了。”


    當下從懷裏找到了那封手信,上前數步,抓起銅環拍了拍,過去了一會兒,有一個人將他迎了進去,是個差不多有四十多歲的矮胖漢子,似乎姓厲,旁人都稱唿他為厲三哥。


    一路往內,趕路趕得昏天黑地的顧傾寒下意識地看著這個幫派的駐地,心中加以評斷,前麵院子裏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家夥端著茶在晃悠,過走道的時候,還見著個木訥地厲害的年輕人。


    身上一股子藥味兒,人畜無害的模樣,應該是個大夫。


    很普通嘛……果然是巨鯨幫這樣普通的名字合適。


    眼裏將一切都收入眼底,因著路上來不及打探消息,顧傾寒心裏不由得對於這個地方有些許看輕,入內之後,有人上了茶,熱茶入喉,顧傾寒長唿口氣,疲憊稍微減緩了許多。


    耳畔似乎能夠聽得到風聲,顧傾寒左右看了看,心裏頭越發好奇。


    院子裏樹葉落在地上,安安靜靜的,明明就沒有風才對。


    正在這個時候,後麵轉出一條大漢,正是公孫靖。


    顧傾寒收斂心神,他不知道而今隻在江湖高層中流傳的消息,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取出信物,幾乎是在他取出那令牌的瞬間,以他黑榜第十一,不對,黑幫第十的敏銳感知,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道道視線,瞬間凝聚在了那令牌上。


    灼熱的視線,幾乎令他的手掌發疼,顧傾寒遲疑著道:


    “額……公孫幫主?”


    公孫靖收迴視線,滿臉客氣微笑道:


    “閣下見過,這枚令牌的主人?”


    “那麽,也就是說,能夠找得到他了?”


    顧傾寒敏銳察覺出了這聲音之中的‘討好’,想了想自己和刀狂的身份,吹了吹茶盞上熱氣,微抬下巴,淡淡道:


    “這是自然……”


    啪!


    顧傾寒看到公孫靖手中的茶杯瞬間崩碎。


    然後在下一刻,在他眼中不過是個江湖老油條的中年男人猛然起身,踏前一步,肅殺霸道,沙場縱橫之氣衝天而起,正麵衝擊糊在了顧傾寒的臉上,讓他雙眼茫然。


    恐怖的兵家煞氣恣意宣泄著自己的存在感。


    顧傾寒整個人都是發懵的。


    數息之後,思緒才從一片空白中恢複過來,瞠目結舌。


    這,這是……


    伴隨著這一道氣息的爆發,一道道恐怖的氣息騰起,領路的厲老三,在外麵端著茶晃悠的白發老頭子,木訥呆板的藥師,一道道代表著六品以上武者的氣機在他的旁邊衝天而起。


    一道接著一道。


    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不等他反應過來,或者說久經跋涉的他已經難以反應過來,公孫靖的手掌抓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整個人提起,往後大步走出,後麵的門打開,顧傾寒掙紮的動作停滯,雙目緩緩睜大。


    一直蔓延到了山峰上的建築,來迴巡視的武者。


    深深下陷,仿佛海淵一般看不到極限的巨大空洞,還有從下陷空洞中伸出的圓木,高低錯落,就算是顧傾寒,也能夠看得出這些圓木組成的是一個複雜莫名的陣法。


    但是讓他震動的並不是這個占據了這整座山脈地脈氣息的大陣。


    而是組成大陣的存在。


    並非是玉石,並非是金鐵,並非是寶物——


    是人。


    每一根圓木上,都盤坐著一名穿著天青色鎧甲的青年武者。


    他們緩緩唿吸。


    他們緊閉雙眼。


    他們密密麻麻,占據了顧傾寒的視野。


    在虛空中,一個個年紀已經超過四十歲的兇悍男子踩踏虛空,來迴奔波,手中手腕粗細的棍子不斷敲在那些年輕武者的身上,背上,大罵:


    “氣息,氣息!”


    “協調為一,懂不懂?!”


    “保持穩定!”


    於是他們氣息越發平緩。


    於是他們的身體越發筆直。


    於是他們的唿吸聲音,越發徐緩。


    唿,


    吸——


    顧傾寒的身軀僵硬。


    方才在前麵聽到的風聲,便在於此地了。


    仿佛匯聚成了一起,仿佛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某種恐怖的存在正在逐漸蘇醒,眼前所見,並非是上千名組成大陣的青年,而是蟄伏的盤龍,那龍獸有著悠長的唿吸,抬起頭來,冰冷的雙眼鎖定了自己。


    顧傾寒難以言語。


    這,這是……


    就在這個時候,公孫靖放開了顧傾寒,踏前一步,沉聲開口:


    “青濤騎所在!”


    唿吸聲音驟然停滯。


    一雙雙眼睛整齊劃一地睜開。


    看向他們的主帥。


    公孫靖眸光橫掃。


    “大帥的信使已經來到,他為會我等帶路。”


    顧傾寒呆了呆。


    啥?!


    我才過來!


    他馬上便要開口。


    公孫靖突然整理衣著,動作鄭重而認真,然後看著前麵的上千名青濤騎,肅然開口,他的聲音沉重,一字一頓,仿佛重錘擊空,卻又帶著驕傲和睥睨。


    這一刻,他已經等待了太過於漫長的時間。


    “神武府,出陣。”


    “這一次,迎迴我們的大帥!”


    灼熱的火焰瞬間在一雙雙眼瞳之中燃起,那火焰蔓延,然後就匯聚成了一片能夠燃盡荒野的火焰,烈烈燃燒。


    啪!


    他們整齊劃一地起身,鎧甲肅殺鳴嘯。


    然後抬起右臂,整齊劃一叩擊胸膛。


    口中低喝,匯聚在了一起,便是暴風,便是雷霆,柳葉輕晃,有兵家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諾!”


    (本卷完)


    ps:今日更新奉上…………


    六千三百字。


    新年快樂


    感謝西流楓的萬賞,謝謝~


    然後就像是昨天說的那樣,元旦這天請假哈,稍微整理一下下一卷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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