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主峰


    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風光,同樣一片銀裝素裹的模樣,地麵,建築,甚至於佛鍾外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雪,青鬆挺立,天地廣闊清冷。


    天空中一片漣漪浮現。


    旋即就出現了一道身影,一身黑衣的王安風幾乎是在出現在少林寺的瞬間,就已經維持不住易容的效果,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骨節脆響聲音,還在空中,就已經變成原本的模樣。


    然後就直接朝著地麵上栽倒下來,快要硬生生砸在地上的時候,被鴻落羽一下提起來了衣領拉住,卸去了那股子衝勁,免了臉頰撞在地上的慘痛下場。


    鴻落羽一身白衣,一如既往,隻是終於有了一雙機關腿腳,不像原本仿佛鬼魅一般。


    此刻輕輕拎著王安風,落在地上,讓他站穩之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後者,然後浮現滿意神色,毫不客氣一下拍在他肩上,哈哈大笑道:


    “不錯不錯!”


    “這一次為師很滿意啊,哈哈,不錯不錯,比起那賊禿子在江南時候一步入宗師弄出來的動靜也差不了多少了,繼續保持,很快便能夠出師了。”


    “不過,想要追上為師,卻還差著火候啊,哈哈,我告訴你小瘋子,為師最後扔出去那一把劍去,絕對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搞不好幾百年以後,這兒都會有個劍泉之類的地方,人人參拜,哈哈,想想就舒服……”


    王安風此刻體內氣機已經半點不剩,當下給他拍了個趔趄,現些朝前撲倒在地,踉蹌幾步,方才勉強穩住,引得鴻落羽微微一呆,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同時感覺到數道飽含殺氣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背上。


    即便是鴻落羽都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臉上笑容有些僵硬,咳嗽兩聲,並不迴頭,隻是義正言辭道:


    “這……咳咳,安風,你,你這身子有點兒虛啊。”


    “老藥罐你也不快給他補補。”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王安風自武功小成之後,罕見被二師父吳長青直接扔到了滿是藥汁的大木桶裏頭泡著,至於其他事情,則說先養好傷勢之後再提。


    鴻落羽微微抬頭,仰望冬日晴空,滿臉蕭瑟道:


    “小瘋子還是不行啊。”


    “我得去給他找點東西補補去,最近就不迴來了……你們不用想我。”


    背後有一隻寬厚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鴻落羽笑容略有僵硬。


    “那什麽……大,大和尚?”


    “阿彌陀佛……”


    背後僧人臉上浮現溫和笑意。


    “貧僧送送你。”


    …………………………


    天空中一道破空聲音遲遲響起。


    像是某種超過墨家最高技術的巨型機關弩射出的弩矢,天空中厚重的雲層被一層一層攪碎,撞破,然後伴隨著遲遲而來的唿嘯聲音,形成了特殊的形狀。


    藥房當中。


    王安風整個人都浸泡在了深琥珀色的藥浴當中,隻露出了一個腦袋,二師父吳長青已經轉身出去找贏先生,準備其餘的藥物和接下來的治療。


    他這一次的傷勢有些嚴重了。


    王安風稍微舒展了一下身子,讓藥浴更全麵地浸泡了身體,雖然有受了不輕的外傷,但是他的金鍾罩已經修行到了不低的火候,那些皮外傷大多已經結疤,真正麻煩的是內傷。


    先前在天雄城中,強行擊破了兩名四品的聯手,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之後雖然修養了很長時間,算是痊愈了,但是元氣仍舊未曾徹底恢複。


    然後才過去了數月時間,就又受了更重的傷勢,就連上一次重傷後的影響也重新出現。


    感覺到體內虛弱的程度,王安風不由自嘲。


    這下子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種經曆於他而言頗為陌生。


    他本身天賦就相較旁人更易於迴氣,之後苦修至今,一直搭配了天下第一神醫的藥浴,所修武功,無一不是江湖中絕頂的神功絕藝。


    更何況還曾經服用過三千年龍血參,一身內力氣機磅礴渾厚,遠超同輩,甚至於與尋常四品相抗也不落下風,自習武以來,從未曾遇到過幾次耗盡內力的情況。


    可是這一次,卻是徹徹底底給耗了個幹幹淨淨。


    非但如此,就連兩件神兵中的靈韻氣機也給榨幹了,木劍誕生時日不長,未曾誕生靈智,麒麟器靈現在已經無精打采,連幻化出形都做不到了。


    即便是神兵,也最起碼需要一月以上時間的靜養才能夠恢複過來,至於他自己,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了。


    若是以他自己的醫術,恐怕最少六個月不能夠隨意動武,否則就會留下後遺症。


    二師父的話,絕對用不了那麽長的時間,不過,這等嚴重的傷勢,也不是一兩個月能夠做到的了,恐怕先前的計劃,不得不放緩了。


    王安風抬起右手,琥珀色的藥湯從指縫流瀉下去。


    他想到了最後被青竹釘殺的巴爾曼王,還有在罪軍塔最頂層發現的白骨,血痕。


    靠在了木桶的邊緣,雙眸閉起來。


    “不過……我可不後悔。”


    ……………………


    呂關鴻,徐傳君四人親眼看到了王安風消失的那一幕,因為所處地勢頗高,所以清晰地看到了萬軍半跪的一幕,其中呂關鴻和王安風相處的時間最長,所受到的衝擊也最大,目瞪口呆,近乎於呆滯了一般。


    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能夠想到,那個心冷手黑的冷酷大夫,實力居然強大到了這樣的程度,更不曾想到最後會以這樣充滿傳說色彩的方式落幕離去。


    徐傳君亦是滿臉茫然,呢喃自語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隻要你還存在,就像是一把劍一樣,令安息權貴不得不後退一步,然後,原本的死水就有了喘息機會,可以求活……”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所說的另外一種解法嗎?”


    那柔婉女子隻是安靜看著自己的丈夫,幾人之中,最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對於局勢的了解不那麽深的青年阿頓。


    他既不像徐傳君那樣,對於安息國情局勢有著自己的了解,也不像是呂關鴻,和王安風相處日久。後者於他不過是旅途當中偶然遇到的一個過客,遠不如那五萬軍隊帶來的威脅更大。


    青年盯著那邊仍舊密密麻麻的五萬軍勢,天生的直覺讓他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背後的肌膚一刻比一刻繃緊,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壓低聲音道:


    “先生,老頭子,我說你們看也看過了,現在那,那一位也已經安全離開了,現在是不是該顧一顧咱們了?”


    “咱們可不像是他。”


    “那樣的對手,我是活不過多長時間的,還是說先生你也能在五萬大軍裏麵殺個對穿嗎?或者他們其實不會對我們怎麽樣,還會端出羊奶烤肉,好聲好氣招待我們?”


    徐傳君聞言迴過神來,感覺到那種兵鋒帶來的冰冷壓迫感,神色亦是微微一變,道:


    “不錯,是我失態了……”


    “趁著此時這些人尚且沒有反應過來,速退。”


    “老先生若是沒有所去之處,不如與我等同行?”


    呂關鴻收迴視線,不知為何,他似乎有種感覺,天下之大,今日一別,似乎就已經再難以和那個臭小子重逢了,心中略有惆悵,道:


    “你可知道老夫身份?”


    徐傳君點頭答道:


    “老者是萬獸穀二長老,在下還是知道的。”


    呂關鴻又道:“那你可知道,我那師兄和邪教夠解,欲要對江湖不利,你與老夫同行,少不得追殺。”


    還不等到徐傳君答應下來,就有一道嬌媚柔婉的聲音咯咯笑道:“邪派?阿爾茲你這樣說你的師兄,你那位師兄恐怕是要傷心得不行了。”


    兩人神色俱變,猛地抬頭看向聲音傳來之處。


    卻見在此處高地地勢下降之處,不知何時站著了一位身姿柔美的女子,穿著一身紫衣紫裙,眉眼之中,滿是嫵媚,嘴角一顆美人痣,更添風情萬種,此刻看著眼前戒備的數人,微微笑道:


    “老頭子,又見麵了。”


    “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有這麽大的機緣,中了妾身的毒,還能夠活到現在,沒有變成活花泥,這種事情,在此毒誕生這兩百年來,還是第一次呢。”


    徐傳君右手低垂,內氣暗運。


    阿頓畢竟修為稍遜,反應慢了一拍,但是在意識到是敵非友之後,迅速拔出腰間的彎刀,往前橫跨一步,攔在了那麵目柔婉的女子麵前,一雙刀眉微微抬起,滿臉警惕。


    而呂關鴻在看到來人的瞬間,臉色就已經劇變,卻是認出了這正是和他師兄暗中勾連的紫衣女子。


    當日他以一招虎咆拳正中對方後心處,本是十成十的殺招,卻沒曾想攻敵不成,反倒被劇毒纏身,此刻見麵,尚未動手,右手不自覺便微微顫抖,似乎重又感受到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麵色不由得微白,咬牙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


    紫衣女子右手手指把玩鬢角頭發,咯咯笑道:


    “你說為什麽呢?二長老?”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妾身擅長毒功,居然不加掩飾便出現在了妾身附近,難道是覺得妾身先前沒有做過什麽後手嗎?”


    徐傳君神色驟變,脫口而出,道:


    “藥香?!”


    紫衣女子麵目嬌魅,拍手笑道:


    “果然不愧是江南世家出來的人物,腦子就是轉得快,不瞞先生,你們來了這裏的時候,妾身就已經知道了,遣人來此,隻不過,先前那位的武功委實是太過於恐怖,年紀輕輕,近乎於宗師一般,不曾有動手的機會。”


    “可是現在不同了。”


    “不管那位是道門所謂的羽化飛升,還是說用了天下第一等一的輕功離開,終究是不在這裏了,可好,妾身終於有動手的機會了。”


    “今日無論如何,不能夠讓你們幾位離開,這樣可不是待客之道。”


    “諸位,還請援手。”


    “哈哈哈,好說好說,胡姑娘開口,我等豈有不從之理?若非方才那位高手威勢過於迫人,早已經將這幾人擒了來,送到姑娘麵前,如何會等到現在?”


    “不過姑娘所授丹藥果有奇效,此事了結之後,可否勻給老柳些許?哈哈哈……找姑娘也方便些。”


    一言落下,突有大笑傳來,周圍登時躍出數名好手,或者是豪邁大漢,手持重劍,或者是年邁老嫗,鶴發雞皮,卻都是氣機綿長深厚之輩,隻是不知為何會為此女所用,出現在這裏。


    呂關鴻咬緊牙關,突然開口道:


    “妖女,你不過是為了將老夫抓迴去,這幾人和老夫不過是萍水相逢,老夫與你走,你將他們放了,否則……”


    “否則?否則什麽,否則你就自殺在這裏嗎?”


    紫衣女子咯咯笑起,略有嘲弄,道:


    “若是如此的話,倒是省了妾身許多功夫呢。”


    “請吧。”


    呂關鴻神色一時間頗為難看,咬牙看一眼徐傳君,苦笑道:“倒是老夫亂來,反倒是連累了先生夫婦。”


    徐傳君歎息道:


    “徐某也是心中好奇,方才來此,哪裏是老先生的緣故?”


    “不過,你我二人拚力一搏,未嚐沒有機會。”


    紫衣女子雙臂抱起,神色慵懶嫵媚看著眼前被諸多好手包圍的呂關鴻幾人,心中終於又有了一切盡數都在掌握的從容不迫,便在此刻,她卻突然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緩緩道:


    “璿兒,罷手吧……”


    紫衣女子微微一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隻是紫衣女子,周圍各家各派為之所用的高手亦是微微一震,心中浮現不解。


    他們熟悉這道聲音,知道這乃是安息國中罕見的一位大高手,其隱隱似乎有宗師之能,來去如風,手中短劍更有偌大的來頭。


    此次行動便是由她出口,否則以他們身份,無論如何不可能輕易聽從命令,可怎得尚未出手,便即放棄?


    這似乎不是她的作風。


    紫衣女子急急道:“可是,師父……”


    另一道溫潤儒雅的嗓音微笑道:


    “這位姑娘,可要記住,師命不可違……”


    胡璿兒心中狠狠跳動了下,然後猛地扭過頭來,神色驟然變化。


    她看到了自己往日縱橫來去,近乎天下無敵的師父身子僵硬,雖然依舊如常氣度,但是在她的肩膀上,搭著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似頗為親昵,但是自己師父卻一動不敢動,連拔出那柄神兵雛形,施展宗師手段的念頭都沒有。


    仿佛隻消稍微一動,那輕飄飄的手掌便會有雷霆萬鈞之勢,便會當場取了她的性命。


    眾人視線下意識順著手掌往上去看。


    看到了雲紋廣袖,一襲道袍。


    這是一位模樣秀麗的道人。


    雖為男子,但是若論姿容,甚至於還在胡璿兒之上。


    正當眾人有些看得呆住的時候,那道人突地微笑道:“對了,險些便忘了一事,若真忘記,迴去少不得被他們埋怨了,好險好險。”說著隨意伸手入懷,取出一物輕輕覆蓋麵上。


    所有武者的心髒都狠狠地跳動了一下,有些沉迷的目光被恐懼所占據,他們想要大步後退,卻又控製不住身體,不敢有絲毫的異動。


    那是一張黑鐵麵具,上麵有猙獰的獸麵。


    他們才剛剛看到過這張麵具。


    在那個力破千軍,殺王而去的此刻臉上。


    而此刻,那張麵具重新出現,看著那熟悉的猙獰獸麵麵具,幾個詞匯在他們的腦海當中浮現,然後不斷碰撞,轟然如雷,令他們的麵色不由得蒼白下去。


    他們?埋怨?


    能夠力破千軍的,不止一人?!


    在這瞬間仿佛感受到一層厚重雲層,籠罩上空,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狴犴麵具下麵,道人微笑,和煦有禮。


    “姑娘,以為如何?”


    ………………


    “這小子,要什麽時候才能夠到宗師啊?!”


    鴻落羽盤腿坐在少林寺中,頭發上麵頂著幾根樹葉,被圓慈以十二層金剛不壞神功為基礎施展出的釋迦擲象功扔出去之後,以他的輕功,也花了些時間才迴來。


    青衫文士神色淡漠,輕描淡寫翻動書卷,淡淡道:


    “宗師?”


    “嗬,不過是將手段一齊用出的蠻徒罷了。”


    “再如何蠢笨之人,也不能做得更差,宗師?嗬,天下宗師,何時如此不值一提了?”


    鴻落羽臉上笑容微微一僵,道人不在,他便看向吳長青,幹笑道:


    “老藥罐,你不弄點補藥麽?什麽正一凝碧丹之類?”


    老者一邊翻看醫術,一邊撫須歎道:


    “還是先將身上傷勢養好再說罷……而且,落羽,五品之時,有這般表現,難道不是常規如此麽?”


    鴻落羽又是一呆。


    他忍不住要爆粗口,誰家五品能輕易做到這一點了?


    老者看了他一眼,撫了撫須,以一種你果然還不夠成熟的語氣,無奈歎道:


    “你忘了嗎?想當年獨孤劍聖,刀尊,以及少林方丈,不都如此麽?隻是尋常,尋常,落羽勿要大驚小怪,還要專門去準備丹藥進補麽?”


    “你這個三師父雖不著調,卻還真寵風兒呢。”


    鴻落羽嘴角抽搐,看向圓慈,道:


    “大和尚,你說兩句?”


    僧人盤坐,神色淡然,道:


    “阿彌陀佛。”


    “你太執著了,須知心境平淡為上,妄動雜念,便生心魔,不得清淨自在。”


    鴻落羽額角抽搐,一時間幾乎說不出話來。


    吳長青輕拍額頭,笑道:


    “老夫還要去給風兒療傷,便先走了。”


    圓慈聞言,亦是起身:


    “貧僧要做功課,要迴大殿一趟。”


    鴻落羽看著兩人離開,滿臉茫然,青衫文士一揮袖袍,冷淡道:


    “勿要在本座麵前亂晃。”


    “礙眼,退下。”


    鴻落羽:“…………”


    吳長青神色淡然,檢查了王安風的傷勢之後,踱步走入藥方,然後隨手關上藥房的門,深深吸了口氣。


    轉身,右手一揮,取出一堆藥方。


    撫了撫須,老者搖頭笑道:


    “正一凝碧丹?落羽啊,果然還是年輕。”


    “那怎麽夠?!”


    老者雙目浮現精光。


    “唔,我看看,固本培元,上清玉液丹?不不不,這個口味不好,六陽三元真丹……這個不錯,早上吃這個,中午的話,就九鼎涅盤丹好了,下午的時候,用天璣騰龍丹……”


    少林藏經閣中,圓慈翻找經文。


    地上堆了一堆散開的典籍。


    僧人盤坐在一堆一堆的典籍中間,眉頭緊緊皺起。


    “我記得這裏還有幾門沒有練過的拳譜。”


    “嗯,先學一學,然後找個機會,教給安風好了,對了,後山菩提樹,這一段出來,磨一串佛珠給徒弟,嗯,達摩劍法,韋陀伏魔劍的劍譜在哪裏?”


    “算了,索性將藏經閣重新整理一下便是。”


    “如此也是一樁好事,方丈,首座,勿要責怪弟子,阿彌陀佛。”


    少林寺主峰上。


    文士神色冷淡,一手隨意翻閱書卷,右手支撐臉頰,指掌遮掩嘴唇,唇角微勾,手指輕敲桌麵,聲音清脆舒緩,隱與古樂相合。


    便在此刻,伴隨著漣漪,外出的古道人出現,文士嘴角笑意瞬間收斂,整個人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似在翻閱典籍。


    ………………


    鴻落羽踏空而去,唉聲歎氣,呢喃道:


    “找點好東西給小瘋子做做補償吧,嘖,這幫沒心眼的。徒弟出息了都不懂開心一下?”


    “難道說這幫家夥真的比老子得沉的住氣麽?”


    ps:今日更新奉上……感覺前幾天天天暴更萬字進化的反噬好像有點嚴重,提不起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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