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麽?那件事情……”


    “如此大的事情,我自然知道,沒有想到,萬獸穀的呂長老,竟然在這麽大的年紀裏,更有突破……”


    “我聽說他所過之處,萬獸齊行,以其威勢,幾乎已經是要邁入四品境界的征兆啊,嘖嘖嘖,先前你我都隻是以為,萬獸穀裏麵最厲害的就應該是那位大長老了,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


    安息國的酒樓和中原各國的不同,這裏的大城完全是用巨石修建起來的,便是酒樓也是兩層的石頭屋子,方方正正,一側掛著被曬得褪了色的酒旗,仿佛透著烈日和沙漠的氣息。


    酒樓中有木桌,上酒用的大多不是瓷器,而是闊口細頸的黃褐色陶瓶,倒入陶碗裏麵,淺綠色的烈酒被身材寬闊的武士們灌入脖子裏。


    下酒的菜是用熱水燙熟的嫩羊肉,一旁擺著一碗醬。


    這些模樣大多是安息人模樣的漢子一邊大聲討論著,一邊伸手從盤子裏撕下了大塊的嫩羊肉,或者就直接塞進了嘴裏麵大嚼,或者蘸了肉塊大蔥弄出來的醬料再吃。


    雙眼明亮,無論吃得是好是壞,或者喝得是大秦傳來的烈酒,還是說安息人自己釀造出來的青稞酒,都沒有影響到這些武者的熱情。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段時間裏,安息江湖發生的一件大事!


    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


    萬獸穀宣稱已經閉關的二長老,突然出現在了數千裏外的地方,那位在安息國中,以性情寬厚,武功高強為眾人所熟知的老前輩,這一次,一出場便做出了震驚天下的大事情。


    不止一片區域的牧民們看到,他坐在猛虎背上,帶著一個大秦人作為邑從,背後是數之不盡的猛獸,徐徐踱步在灑滿了銀色月光的荒原之上。


    就像是天神的使者。


    一名刀客飲酒,重重將手中的酒碗放在桌上。


    土陶質地的酒碗不知道經受了多少次這樣粗暴的對待,底子上終於是迸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縫,但是這名刀客完全不在意,隻是摸了一把大胡子上麵的酒水,哈哈大笑道:


    “這下子,我們安息國,也終於要再出一位了不得的大高手了,下一次,我看萬獸穀定然還能夠保持著我們安息天下第一大派的名頭。”


    對麵的酒客比較安靜,搖了搖頭,道:


    “那要看老前輩的修為進展究竟如何了。”


    “如果說隻是在五品境界上更近了一步,那麽雖然也是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對於整個江湖而言,卻很難有什麽太大的影響了。”


    “當然,如果老前輩這一次是邁入了四品,中原人口中小宗師的境界,那麽最起碼五十年之內,我們安息國裏麵是沒有能夠和萬獸穀放在一起的派別了。”


    他灌了一口酒,又道:


    “若是……我覺得這自然不大可能,像是胡說,但是要真有這麽一個可能,老前輩他這一次突破進展更大,能夠一步邁過了傳說中的天門,成了和天上天神差不了多少的大高手,那麽,所有的門派都要依附於萬獸穀。”


    “萬獸穀很有可能會成為另外一個大的貴族,占據了巨大的綠洲。”


    先前開口的雄壯刀客雙眼露出向往之色,道:


    “啊啊,隻要想想,我都覺得胸膛裏麵在發熱。”


    “以門派而成為大貴族,這種事情,在我們安息的江湖裏麵,是有多久沒有能夠出現了啊……”


    其同伴亦是笑歎一聲,道:


    “是啊,來,喝酒,不猜了……”


    “越是想這件事,心裏麵就越是癢癢,還不如到時候親眼去看,我原來是打算最近要離開大城,迴我的家鄉去,畢竟這個石城裏麵住著幾百萬人的人口,比起大秦的郡城也差不離了,還是有些不習慣的。”


    “但是有這件大事情可看的話,我還要在這裏多呆上幾天才對。”


    前麵開口的大漢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聞言隨口道:


    “什麽?你呆著這裏做什麽?”


    “如果你想要去見識一下老前輩萬獸獨行的風度的話,就應該去萬獸穀才對,在這軍城裏麵呆著,有什麽好的?酒和肉都貴得厲害,像是在喝金子。”


    這種話讓那位有著纖細腰肢的酒樓女掌櫃狠狠地瞪了一眼。


    對麵的武者哈哈大笑,道:


    “一看你就不去關心老前輩行走的方向,你且在那腦子裏,把老前輩這段時間出現的地方,連起來看看,猜猜,最後老前輩會到哪裏去?”


    前者麵有醉意,嘴裏咕噥著會到哪裏去,自然是萬獸穀,腦子裏卻把這些點都連在了一起,突然發現,雖然自己對於周邊綠洲的記性不是特別好,但是連在一起,也勉強能夠算是一條直線。


    直線的終點,便就在這座雄偉的石城當中。


    武者身上醉意一下子去了七八分,呆了一呆,猛地抬頭看著同伴,頗有些許目瞪口呆的神色,道:


    “這,這是……”


    對麵的漢子抬手喝了口酒,眼中有異色,道:


    “老前輩沒有去萬獸穀的方向。”


    “他直接就朝著這裏,王上兄長,我們安息的軍王的方向來的,這證明了什麽,你應該也能夠猜到一點了……”


    他說著便逐漸壓低了聲音,道:


    “我猜,萬獸穀很有可能和老前輩鬧僵了。”


    “現在老前輩可能不打算迴去萬獸穀了,直接來我們軍城……找王上的大兄,最起碼也是一位五品,甚至於四品的大高手啊,他在這裏得到的,肯定比起在萬獸穀中受氣更好!”


    前麵的刀客聽得目瞪口呆,道:


    “這,這怎麽可能?”


    “萬獸穀會允許麽?絕不可能!”


    其好友眯了眯眼睛,道:“這個就不是我能夠知道的事情了,到時候就要看,萬獸穀會不會出人把老前輩給勸迴去,勸不住了的話,那也沒法子。”


    “不說了,喝酒,喝酒。”


    “到時候一看,什麽也就都知道了。”


    兩個土陶酒碗碰撞在一起,淺綠色的烈酒微微蕩漾,然後吞入腹中,仿佛一道火線。


    …………………………


    安息巨城·巴克曼。


    整座巨大的城池全部都是以巨石為材料修築而成,粗狂而樸素,可是在這些暗黃的巨石建築之中,卻有一座占地十分寬闊的建築,飛簷樓閣,無一不有,屋簷之上琉璃瓦,下垂紫金閣,便是相較於大秦江南一地的富貴豪宅,也是不逞多讓。


    此地便是安息國中安息王兄長,同樣被稱唿為王的住處。


    他年少時候,曾入中原求學,習得兵法,歸國之後,深慕中原風雅,雖然地處偏僻之處,也不願意住在安息建築之中,安溪地方幹熱,並無林地,這些建築全部都是從江南一帶取來。


    乃是重金買下了一座先代王府,請了墨家弟子,將王府重新拆卸,花去一年時間,運送於數萬裏之遙,然後再在這異國他鄉,重新組建。


    是以雖然不在江南,卻又遠比仿照建築,多出幾分靈韻來,隻是其中所花費物力人力,即便是當世巨富,也要咂舌不已。


    入內三閣,亭台小榭,無一不有。


    一位身材高大,虎目獅鼻的中年男子坐在亭台之中,懷中坐著一位姿容妍麗的女子,看其眉眼,應當是江南道出身,其身前則半跪一名男子,叉手行禮,道:


    “啟稟王上,已經傳來消息,那位呂關鴻,目前距離王城,不過隻有百裏之遙,以其腳力,明日便將抵達城中,依照臣下愚見,還請王上派遣王子出迎三十裏,以示鄭重。”


    如虎踞坐的男子眉頭皺起,道:


    “出迎三十裏?”


    “先生是不是有些說錯話了?”


    下方男子恭敬道:“啟稟王上,近日來,屬下曾經查閱典籍,以這位呂關鴻展現出的手段,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真正的四品境界。”


    “這一境界的武者,實已非人也,揮手之間,雷霆流走,便是一千披甲之士結陣,恐怕也難以阻攔,而且江湖地位深重,若是招攬入府,自有諸多好處,不可以不慎。”


    巴克曼王搖了搖頭,略有可笑道:


    “先生是江南人,自然不知道我們安息國的規矩。”


    “區區四品武者,有何道哉?整個萬獸穀,都要倚靠本王才能夠存活,若是一朝心中不忿,驅使甲士十萬,揮軍而去,鐵蹄落處,便是再有幾個四品武者,也要給踐踏成肉泥了。”


    “不過,如先生所說,四品武者,畢竟也不是尋常可見的人物,雖然鐵蹄踏處絕無幸免,但是本王麾下也難免損傷,以吾子出迎三十裏,過哉。”


    “不若讓吾侄在城門處相迎,也已經是大禮了。”


    堂下男子微微皺眉,旋即道:


    “那麽王上彼時要在何處?”


    男子濃眉微掀,道:“本王當在西四十裏處軍營等著那位武道高人,一路北來,驅使萬獸徐行,果然是威風凜凜,造勢造地不錯,若是不管,如何能夠成事?”


    “這件事情就拜托先生安排了。”


    藍衣男子恭敬行禮,旋即慢慢後退,退出十步之外,方才轉身離開。


    亭台上男子眸子低斂,自語道:


    “四品武者確實難得一見,但是也就是千餘精銳騎兵的價碼了,千餘騎兵雖然心疼,但是本王權位更在其上。”


    “一路造勢而來,如果不給個下馬威的話,那些武者還當真不知道誰是主子了……上下尊卑都沒有了,武功越高,反而越是麻煩,美人,你說如何?”


    朗朗白日之下,寬大右手已入女子衣袍當中,軟玉溫香在懷,雙目徐視前麵樓閣水榭,笑道:


    “這座城是本王的,便是大王過來,也不行。”


    “區區武者,如何能讓我的兒子去迎接?”


    “荒唐!”


    ……………………


    藍衣男子退出了王府,一路前往自己的住處當中,坐在桌椅上沉默了下,旋即道:


    “準備收拾行裝罷,咱們過幾日便走。”


    屋子裏還有一個青年,以及一名模樣清秀,年紀卻已經三十歲出頭的女子,聞言好奇,道:“徐大哥,怎麽了?”


    徐傳君歎息一聲,將今日所遇的事情盡數講了一遍。


    青年撓了撓頭,道:“這個很正常吧,在安息,幾乎所有的武者都是出身於大大小小的派別,才能夠獲得修煉的方法,普通人也就連連祖先傳下來的刀法之類的,不會內功。”


    “所有的武者派別又都依附在大貴族上。”


    “那些大貴族肯定不會把江湖武者放在眼裏的。”


    徐傳君閉了閉眼,歎息道:


    “你們隻是不曾見到過真正憤怒的高品武者……”


    “而且,這樣一個高手離開萬獸穀,萬獸穀卻沒有什麽表示,定然是打算在這位呂關鴻入城之後有所行動,若能夠前迎三十裏以示鄭重,就能威懾萬獸穀,免去差池和意外,即可將此人收入麾下。”


    “可惜,王上還是放不下顏麵……”


    “算了,你我在此棲身,本來就是為王上計,而今上不用吾計,不聽我言,而食君之祿,我心難安,此事一了,便即離開。”


    安息青年撓了撓頭,咕囔道:


    “又來了又來了……”


    “怎麽總是這麽多的脾氣和規矩?”


    “不用幹活,就可以有飯吃,多好?”


    清秀女子寬聲勸慰了好一會兒,青年才咕咕囔囔地去收拾行裝去了,她踱步走到徐傳君身前,柔聲道:


    “又要走了……”


    徐傳君反手抓著她的手掌,歎息道:“是啊……苦了你了,天下雖大,終有你我容身之地。”


    “嗯。”


    ……………………


    “你確定這邊兒沒有什麽埋伏?”


    “要不要再仔細搜索一番?”


    “真的沒有什麽遺漏麽?”


    老者的喋喋不休被一聲清越的刀鳴聲打斷,百鍛彎刀在空中留下了一刀淒冷的寒光,然後穩穩地架在了呂關鴻的脖子上,讓後者把話全部都給咽迴了肚子裏,然後抱著身子挪移到了其他地方,咕囔道:


    “我也就問問,問問……”


    “發這麽大脾氣做什麽?我說你小子脾氣這麽大,往後肯定討不著媳婦,討著媳婦了,也肯定是個比你的脾氣還要差的。”


    “像老夫就不一樣了,當年我告訴你啊,我可是……”


    王安風額角抽動了下。


    按捺住把這個老頭子打昏的衝動,在火堆上麵慢慢烤著羊肉,這個是和牧民們交換得來的,之前他曾經嚐試過讓呂關鴻去做飯,做出來的食物完全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麵目。


    不得已,隻得自己來。


    而那些猛獸獸群,則是任由它們自己出去捕獵。


    行徑路上,常常會遇到獸群,並不缺食物。


    王安風將手中的羊肉烤得金黃之後,從懷裏取出了能夠用於調味的藥物,這個時候,方才躲得遠遠的呂關鴻已經眼巴巴湊過來,王安風麵無表情瞥了他一眼,還是將手中的羊肉分出去了一半。


    後者捧在手中,毫無現在滿天下的名頭,吃得不亦樂乎,滿嘴流油,王安風則是用腰間那柄匕首,切下來慢慢吃,正出神間,呂關鴻已經啃完了手裏的烤肉,將骨頭扔給自己那頭眼巴巴的老虎,隨口道:


    “你說,我師兄他們怎麽想的?”


    王安風並不看他,淡淡道:“什麽怎麽想的?”


    呂關鴻見到他有所反應,來了精神,擦了擦嘴,道:


    “你看啊,你小子……不,我是說壯士你弄出來了這麽大的動靜,他們肯定是已經知道了的,知道我還活著,而且還正在朝著阿曼巴城的方向過去對不對?”


    “他們依附於阿曼巴王,密謀的事情對於萬獸穀不利,也就是在損傷阿曼巴王的利益,如果我們告訴了阿曼巴王的話,鐵蹄一下,他們就交代了,最差也沒有辦法如願以償。”


    “這個時候,他們不是應該提前把我們兩個收拾掉嗎?”


    王安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收拾你,不是我。”


    老者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王安風複又道:


    “因為他們不敢,也不願意。”


    老者皺眉,道:“啥意思?”


    “簡單點說,他們需要萬獸穀在安息國中的聲望,所以,不能夠做出有損萬獸穀正道形象和身份的事情,現在人人都知道你要去阿曼巴城當中,我們又時時刻刻行走在草原上。”


    “如果下手,交手動靜肯定會引來對這件事情好奇的武者,到那個時候,他們非但不一定能夠將你拿下,更有可能丟掉了萬獸穀的名號。”


    老者想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道:


    “你小子的心裏果然夠黑……不,我的意思是,神機妙算,神機妙算!”


    呂關鴻看到這個臭著臉的大秦人冷冷看過來,身子一顫,連忙打了個哈哈,又道:“那他們就放棄了?哈哈,這個可是在是太好了……”


    王安風收迴視線,淡淡道:


    “怎麽可能會放棄?”


    “這一個月的時間,連開胃菜都算不上,真正的難關,恐怕要到入城之後。”


    “什麽?”


    “他們不是傻子,不會不明白,你的目的要麽是為了尋求庇護,要麽就是為了借助阿曼巴王的力量複仇,但是無論哪一個選擇,都勢必會披露出你師兄和其他勢力的關係謀劃。”


    老者皺著眉頭,想了半晌,然後認真問道:


    “你說什麽?”


    王安風沉默了下,看向呂關鴻,道:


    “你不明白?”


    呂關鴻搖搖頭,沒好氣道:


    “你說話繞來繞去,我怎麽會明白?”


    “他們知道了又怎麽樣?”


    王安風心中歎息一聲,以手中樹枝在地上畫出線條,淡淡道:


    “你既然說,阿曼巴王是一個心胸霸道,手段果決的人物,那麽他肯定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到時候,借助他的勢力和軍隊,以及萬獸穀中其餘不知此事之人的協助,將你師兄謀劃破去,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而你師兄,必然能猜得到這一點,但是礙於大勢,沒有辦法在我們前往阿曼巴城的路上出手,那位阿曼巴王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接見你,而如果你是你師兄,既然必須動手,會在何時?”


    呂關鴻皺眉苦思,十數息之後,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他們竟然打算在王上接見你我之前動手!”


    可旋即複又皺眉,道:


    “可我師兄為人粗豪,以老夫之智,尚且未能一眼看出,我師……不,那個叛徒恐怕更不可能這麽聰明才是。”


    王安風陷入沉默。


    委實不願再談,隨手將手中木棍倒插在地,向後靠在一隻猛虎的背上,雙目微闔,淡淡道:


    “對方有兩個最好的出手時機。”


    “一是入城門,二是準備入王宮。”


    “入城門時應有人相迎,警惕放鬆,派遣死士,當有奇效,入王宮也是一樣,中途戒備到那個時候,心神必然會有些許放鬆。”


    “此事,他們比你更為迫切。”


    呂關鴻還要再說,聽得王安風淡淡開口道:


    “休息罷。”


    “明日入城。”


    隻得把問題全部都憋到心裏麵,側臥在自己的坐騎身上,其一身劇毒,在這半月時間以來,已經被王安風盡數去除,雖然沒能立時恢複,但是區區寒風,已經不算是什麽問題。


    王安風閉著眼睛,卻未曾直接陷入睡眠,而是出現在了一片白茫茫的光景當中,眉頭微皺,左右迴顧,右手下意識已經握劍,往前踱步行去。


    行走數十步,雲開霧散,看到了前麵麵對著自己的先生,心中微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何先生會在‘夢中’出現,但是他對於先生層出不窮的手段,已經有些見怪不怪,當下便上前見禮。


    文士神色如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這一次,你的計劃算是不那麽愚鈍。”


    “隻是,還有幾處問題,你且聽著,勿要出聲……”


    王安風神色微肅,道:


    “是。”


    外麵,呂關鴻看著王安風幾乎眨眼就陷入沉眠當中,一陣氣苦,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覺,當下歎息一聲,雙手抱懷,呆呆看著天空。


    轉眼之間,一宿已過。


    ps:今日更新奉上…………


    第一更,六千字。


    應該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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