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聞言微微一怔,道“不是要將他的性命留下,作為鑄劍穀當中的暗子嗎?若是要取他的性命,上一次……”


    文士看他一眼,淡淡道


    “要的是他的身份,不是他的人。”


    “今日之後,他就是活著,和死了也沒有什麽差別了。”


    王安風好歹也算是個藥王穀的弟子,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贏先生的意思,文士將茶盞放在桌上,輕輕敲了敲扶手,輕描淡寫道


    “你可還要見見他?”


    ……………………


    仙平郡,梁州城,辰時。


    城門依舊緊緊關著,但是已經不像是七天之前那樣完全不準進出。


    梁州百姓憑借身份圖影,經曆檢查之後仍舊可以進出城門,至於從其他地方來梁州城的,不管是遊曆,訪友,還是經商求學,都一律沒有辦法出入城門。


    尤其是胡人。


    王安風推開窗戶,一股涼意從外麵湧進來,讓人精神一振,日子到了九月多,今日已經重陽,秋意漸濃,天高氣爽,道路上行人衣衫也漸漸厚實起來。


    王安風雙手搭在窗台上,遠眺了一會兒風景,方才轉身,慢慢朝下走去,東方熙明和林巧芙兩人也換了稍厚的衣著,在客棧一樓不知正在聊些什麽。


    看到王安風之後,東方熙明眼眸微亮,幾步跑到他前麵,道


    “阿哥,今天是重陽了!”


    王安風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微笑道


    “是,重陽了。”


    東方熙明雙眼微彎,笑意盈盈考校他道


    “那阿哥知道重陽要做什麽麽?”


    王安風道


    “登高踏秋,配插茱萸,飲酒驅寒。”


    東方熙明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看著他,等他說完,搖頭得意笑道


    “說得很對,但是還少了一個哦。”


    王安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東方熙明已經搶先一步答道


    “還要吃糕!”


    少女雙眸明亮,聲音不自覺上翹,王安風微笑微微一僵,呂白萍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從二樓往下走,看到東方熙明隱隱興奮的模樣,又聽得了這一句吃糕,麵色一白,幾乎立馬預料到了什麽。


    右手搭在了樓梯扶手上,騰身用力,然後在虛空中憑空借力,仿佛電射,一下出現在了東方熙明的後麵。


    一抬手抱住她腰肢,右手抬起,捂住了她的嘴巴,把‘我來做給你們吃’這句話給硬生生憋了迴去。


    反應迅速,動作精準靈敏,素來懶散的呂白萍在‘求生本能’之下,幾乎算是超常發揮。


    “嗚嗚嗚,嗚嗚?”


    “嗚!”


    東方熙明劇烈掙紮起來。


    王安風鬢角微濕,從懷中掏出一物遞過,如常微笑道


    “說到吃糕,這是我一位朋友所送,他雖整個人看去冰冷,但是對於吃食上麵頗有研究,這裏便是梁州城裏不錯的店鋪,今日重陽節,你們幾人也不必窩在客棧裏。”


    “梁州城大,出去轉悠一下,順便也能替我看看,這家夥究竟有沒有說謊。”


    “嗚?”


    一提到有糕點,東方熙明的注意力登時便被吸引過去,當下也不掙紮,一雙眼睛看著王安風手中的信箋,呂白萍鬆開手掌,東方熙明沒有阻攔,一雙眸子好奇看著那信箋。


    王安風將無心先前所寫的信箋遞過去,然後看向呂白萍


    “呂姑娘,熙明和巧芙的武功不高,還要麻煩你跟著他們兩個。”


    呂白萍將手中長劍提了提,放在心口位置,鄭重道


    “交給我吧。”


    必不會讓她入了東廂廚房。


    東方熙明看著手中的信箋,如獲至寶一般,雙眸粲然生光,複又想到了什麽,抬眸看著王安風,疑惑道


    “阿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王安風敲了敲眉心,微笑道


    “不了。”


    “來了這梁州城已經半月有餘,卻一直都沒能得空,好好看看梁州城的景致,反正這幾日還沒有辦法離城,往後不知何時何日才能過來一趟,幹脆好好逛逛。”


    “對了,熙明,你們三人按照這信箋上寫著的去買,我則隨心去走,隨便買些迴來,今日夜裏看看誰的滋味更好些如何?若你贏了,我便教你個小把戲。”


    東方熙明才要說和她們一起去看梁州城風景也是一樣,便被王安風的提議勾起了興趣,當下便直接答應下來,摩拳擦掌,麵上神色頗有興奮,說了兩句,就要拉著林巧芙往外跑。


    王安風微笑看著她們三人出去,然後也往外走去,樓上亭台突然扔下一物來,王安風不曾迴頭,右手朝後一抓,將那東西握在手中,卻是個扁平酒壺。


    上麵傳來慢悠悠的聲音,道


    “有閑暇打些酒迴來。”


    王安風拋了拋酒壺,道


    “今日重陽節,離伯,你要喝菊花酒麽?”


    離棄道翻個白眼,道“隨你的菊花酒還是桂花酒,是酒就行了,這客棧裏的酒吃了這許多天,已經膩味了,快去快去……”


    “好。”


    王安風答應了一聲,將酒壺隨意放在腰間,邁步走出,卻沒有像是他對東方熙明說的那樣在城中轉悠,而是徑直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他自然沒有什麽梁州城的圖影,但是以他的輕功,混入人群當中,而不被守軍發現,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花費什麽功夫便出了城去。


    城池之外,因為沒有了各種建築的遮掩,更顯得天地廣闊,無邊無際,王安風從官道向左偏行,遠離人群之後,施展輕功,朝著北方奔去。


    以他的武功,就算是不動用中三品的氣機,全力以輕功疾奔速度也極為驚人,便如一縷青煙,轉眼之間便已渺然無蹤,當下隻聽得風聲唿嘯,道路景物以極快速度朝著身後掠去。


    王安風神色平靜,體內氣機仿佛潮湧,一起一伏,引動身軀朝前激射,自身內力幾無損耗,腦海中則迴想贏先生昨天夜裏告訴自己的事情。


    關於鑄劍穀‘窮奇’的事情。


    原本事情都是交給那個師懷蝶處理的,要她依靠自己原本在窮奇麾下聽命的情分,搶先一步,找到窮奇,博得其信任,然後帶迴鑄劍穀當中,施加影響,使其成為暗子。


    但是他未曾想到,出去尋找‘窮奇’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鑄劍穀中竟然派出了真正的核心弟子,其中甚至於還有一男一女兩人是鑄劍穀中掌兵使的弟子。


    鑄劍穀中掌兵使不過隻有十二位,每一位都掌握了一柄神兵,並不是如同王安風他的木劍那樣的新生神兵,或者說麒麟鎖那樣。麒麟鎖雖然有神兵器靈和靈韻,但是嚴格來說,隻能算是神兵的一部分,並不完整。


    那十二柄神兵,每一把都是完整的。


    是數百年前,甚至於千年之前流傳下來,也就是說,這十二人,持拿神兵的情況下,抵得上大秦柱國中最強十二人的個人實力,若是不排兵布陣,隻以兩人捉對廝殺,三百迴合之內,難以確認勝負。


    前麵道路斷絕,一座高山平地拔起,左依雄城,右有大江,合抱之木叢生,王安風騰身而起,右腳足尖點在樹枝上,樹枝微微彎曲了下,不等吃力太大,王安風已經再度躍出。


    眼前的風景變化,驚起飛鳥驚叫。


    王安風在飛鳥背上連連借力,不過數十彈指,已經直上百丈之高,旋即提氣輕身,自然而然朝著前麵飄落,衣袂翻飛,神色平緩,看天穹飛鳥,心中突然又想到了一點——


    這種高手的親傳弟子,武功如何倒是另說,身上想必會有蘊含了一部分神兵氣機的寶物,諸如玉髓之類,情急之下能夠調用神兵氣機入體,短暫提高自身的實力。


    尤其現在‘窮奇’疑似遭到了江湖一流高手追殺的情況下,這兩名親傳弟子肯定有這樣的東西。這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也能以極大代價,短時間有宗師的一招之力。


    神兵分離氣機不會是簡單的事情。


    他們的師父付出這麽大代價,肯定不會是為了救迴去一個競爭對手,或者為了‘窮奇’的身份出手,受人命令,身為掌兵使,他們本來就已經是整個鑄劍穀中,身份最高之人。


    也就是說,主動……


    王安風身子已經快要落下,唿吸吐納,複又朝前橫掠,踏空而起,這些輕功手段早已經仿佛本能一般,不假思索便能施展而出。


    腦海中則在不住思考,贏先生隻是告訴他最基礎的東西,譬如發生了什麽事,‘窮奇’二人現在何處,各種原因,卻是一字不提。


    他隻能夠靠自己去分析,不斷迴想,也還是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鑄劍穀的行動一開始,就是為了讓徐嗣興和窮奇掠迴東方凝心,積累功勞,往上升遷。


    現在窮奇兩人全部功敗垂成,原本準備的那個位置自然空了出來,如此看來,這兩個掌兵使應當是看上了這個位置,才派出自己的親傳弟子參與到這個危險的事情裏。


    至於其他掌兵使為何沒有參與,恐怕就是暗中的各種勾心鬥角和交易了,這種人人矚目眼熱的事情,師懷蝶竟然主動提出來參與其中,毫無意外,自然會被人盯上,加上她曾經是‘窮奇’麾下的緣故,被特殊針對也很正常。


    王安風的眉頭皺了皺。


    不過,先生會犯這麽簡單的疏漏麽?


    幾乎沒有經過思考,王安風已經立刻得出了結論——


    這絕無可能!


    “那麽看來,這事情完全就是師懷蝶自己的主意了?”


    “還真是……莽撞。”


    他摸了摸眉心,在腦海中找出了一個算是和善的形容詞,這兩字還未曾落下,已經再度躍出極遠。


    ps:今日第一更奉上…………


    大家國慶節快樂,今天有看閱兵嗎?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師父很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閻ZK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閻ZK並收藏我的師父很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