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海斜坐在馬車裏麵,旁邊是他的父親和那身子豐腴誘人的美婦,此時心中暗恨,俊俏麵上一片陰沉,隻是坐在那裏不說話。


    高天祿看他一眼,道:


    “此事你先不要管了,每日誠懇些在家呆著,梅家既然不願意幫我們聯係青鋒解,我自然會去找文家,當真以為如今還是他梅家為首的時候?”


    “哼!如此折辱諸多世家,我等絕不與其輕易幹休。”


    高振海暗自咬牙,道:


    “梅三如此折辱我,我以後一定要報這一仇迴來。”


    高天祿聞言沒來由怒火上湧,竟然甩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高振海臉上,引得旁邊美婦驚唿,隨即便抬手掩住嘴唇,一雙眸子略帶些驚恐。


    高天祿麵上冷意,道:“給我待在家中好好反省反省!省得往後當真惹出什麽潑天大禍來,我也救不得你!”


    高振海一手捂著臉,咬牙不甘道:


    “可是……”


    高天祿怒道:“可是什麽?!還想要狡辯?哼,不要以為往日你們做下的那些好事我不知道!”


    “迴家之後,在祠堂跪一個時辰!”


    高振海不敢多說,抬手拂過雜亂的碎發,麵上沉鬱越重。


    那邊高天祿新納的美婦柔聲勸慰這父子兩個,反倒是惹得他心中怒氣越深,抬眼在那美婦身上起伏處狠狠掃了兩眼,隨即斂目,裝出了沉默的模樣。


    馬車行過寬敞的馬道,行人都隻在兩側,可是在他耳邊似乎能夠聽得到那些百姓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搭在膝上的手掌逐漸緊緊握住。


    高天祿注意到他的細微動作,卻也隻是裝作沒有看到,端坐在車上,神色威嚴沉默。


    不提正處於父子兩個低沉氛圍當中的美婦人,就連外麵駕車的車夫都能夠感覺到那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和沉默,駕車時候就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犯了什麽小錯就招惹來一頓打罵。


    好在這馬車走的道頗為寬敞,地麵平實,不至於出了什麽岔子,又往前走了不過七八百米,卻看到了轉口處有一人仿佛沒有看到馬車一樣,直愣愣得往前走過來。


    車夫遲疑了下,低聲問了高天祿該如何去做,高天祿尚還沒有迴答,高振海已經開口出聲,聲音之中隱隱有些暴戾,讓那車夫心中戰栗。


    再看前麵那黑衣大漢就難免心情糟糕,怒火湧動,竟然不再提醒,直接揚鞭砸人。


    上等的馬鞭,用足了十二分氣力,鞭梢處打出一聲響,打在身上少不了皮開肉裂,驚得兩旁路人一時間都噤聲不敢再說,隻覺得那黑衣大漢卻是糟了無名之災。


    長鞭落處,直接打在了那大漢右臂偏下的位置,順帶著就要撕扯到腹部胸膛,卻被抬手一把抓了個牢。


    車夫呆了一呆,下意識想要把馬鞭拉迴來,竟然如拽著一座莽山般,拉之不動,黑衣大漢長得一張粗狂豪邁的臉,一雙眉濃且亂,如同長刀,抬眸冷笑,抬手一拽,車夫坐在馬車上都踉蹌了下。


    長鞭更是直接摔打在了拉車的兩匹高頭大馬上,駿馬受驚嘶鳴,拉著那車就直接撞上去,引得道路兩旁百姓一陣驚唿,各自倉皇後退,生怕那馬控製不住,撞到自己身上來。


    周圍有一隊大秦鐵卒巡衛,察覺到不對,錚然拔刀在手,後麵持拿槍矛,疾步圍堵而上,口中怒喝,隱隱還能聽得到手弩上弦的聲音。


    尚不得近前十步。


    黑衣大漢抬手一掌直接按在了奔來的勁馬頭上,那馬受驚奔襲起來,何止於五千斤氣力,竟然被直接按住,停在原地長嘶卻不得動彈一步,驚得眾人瞠目。


    而那黑衣大漢已經騰身而起,一腳將那車夫直接踹下車去,整個人突入車中,不顧那邊美婦和男子,抬手拔刀,錚然間刀鋒擦著高振海脖頸,直接沒入了車廂大半,將這紈絝大少直接壓迫在後。


    殺氣爆發,黑衣男子一雙眼睛仿佛兩柄利劍,直接刺入了高振海心中,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奇意味,以心印心,不知為何,高振海隻覺得自己大腦一陣茫然。


    恰在此時,耳畔聽到了男子低沉的聲音,道:


    “三年前,有江湖女子入宛陵,是不是糟了你的毒手?”


    高振海茫然道:


    “是……”


    “城西林家秀才發妻,是不是被你逼迫,上吊自盡……”


    高振海某種有掙紮之色,道:


    “那不怪我,她自己……”


    高天祿駭得頭皮發麻,尚未開口,那黑衣男子已幹脆利落,一手抓住了高振海被割去發髻留下的碎發,右手長刀一劈,如殺豬一般幹脆利落劈碎了喉嚨,血登時噴灑了一車,豐腴美婦尖叫出聲,竟然直接昏迷過去。


    黑衣男子起身,一雙眸子神韻暗藏,扭頭看向麵色煞白的高天祿,冷笑一聲,掌中刀錚然鳴嘯,劈碎了高天祿的發髻,道:


    “且不殺你。”


    抬手一拳搗出,拳勁糾纏,把這奢華的馬車直接砸的粉碎,前麵圍著的鐵卒方才已經聽到了高振海的迴答,此時心中震動,看到那馬車直接被劈碎,方才的江湖武者衝殺而出,下意識抬起了手中的兵器。


    刀鋒劈落下來。


    肉眼可見的白色粘稠氣浪瘋狂暴起,隨即有一件件斷裂掉的兵器盤旋著飛起,跌落在地,十數名鐵卒踉蹌後退,撞在兩旁屋舍牆壁上,竟然連一息時間也沒能阻攔。


    狼狽看著那一道白龍般氣浪勢如破竹,往前而去。


    耳畔隻能夠聽到轟然爆響聲伴著氣浪不斷響起,一條車水馬龍,短短時間竟然直接被那人持刀對穿而過,駿馬嘶鳴倒地,刀光撕扯馬車碎屑,最後一輛馬車被劈碎,碎屑紛飛。


    那人一手持刀,黑衣染血,旋身而出,神色漠然。


    身後有人號哭,有人顫栗,待遇最好的世家子弟也被以重刀拍得麵目腫脹,牙齒跌落了一地,更有三人直接死在馬車之上。


    這個地方靠近宛陵城中一處駐兵之處,聽到了騷動,前麵已經密密麻麻衝出了許多兵士,看著這一幕,有一名小卒被懾去了心神,拉著弓弦的手指微微一鬆。


    氣機牽扯之下,一時間引得箭矢如雨,朝著前麵黑衣武者射去。那人竟然絲毫不退不避,突然騰身,右腳重重踏在了一根箭矢之上。


    身軀微伏,唿吸瞬間變得綿長,竟在箭矢之上借力而起,連連縱身,勢如流星,宛陵城中城尉持劍趕來,他是朝堂出身的六品武者,手中劍卻要比起江湖武者的兵器好上許多。


    不言不語,直接持劍化為長虹般刺向黑衣男子,與長刀相觸,錚的一聲脆響,察覺手中兵器上傳來的沛然大力,城尉咬牙,一雙眼如銅鈴,怒喝道:


    “當城殺人,你欲死不成?”


    “宛陵大城,中有高手無數,兵堅器銳,速速放下刀來,否則……”


    卻不料那人聞言掌中刀落下越重,漠然道:


    “有膽便來!”


    那城尉麵色微變,仗劍交手,在城中不便引動天地用大威力招式,兩人隻是以自身內力招數交手,他自詡也是武功過人,可是交手不過十五六合,竟然就已經漸漸落入下風,一劍橫攔擋住那刀斜斬,道:


    “你……是為了江湖朋友報仇而來?”


    “還是為了那林秀才?”


    黑衣男子挑眉,漠然道:


    “你竟然知道這案子?”


    雖然迴答了那城尉的問題,掌中之刀落下卻越來越重,一刀一刀,隻是三刀就讓他直接陷入苦苦支撐的境地之中,隻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死在那把刀下,而黑衣男子聲音淡漠如冰:


    “知道為何不去查案?”


    “大秦例律都是廢紙一般不成?”


    “不認得字嗎?!”


    “要不要我教你?!”


    一刀刀落下,聲音雖然淡漠,卻隱有嘲弄,城尉心中憋屈,咬牙道:“我方才才聽你所說,如此張狂行為,不怕為他們招來禍事?”


    那男子道:“禍事?”


    “林家秀才夫妻都已經自盡,親朋好友散了個幹淨,哪裏還有什麽禍事?你如果能夠下去找閻羅,才能說是禍事!”


    城尉不信道:“那你今日當街殺人?又有何目的?”


    黑衣男子神色漠然,隨意道:


    “看他不爽利,想殺便殺了。”


    城尉目瞪口呆。


    錚然一聲響,刀鋒直接壓著那劍往下壓,這一次和先前不同,他竟然沒有了任何的還手之力,那劍鋒幾乎要壓得割裂他脖頸的時候,黑衣男子踏前一步,一雙眼看著他,緩聲道:


    “我今日先不殺那官。”


    “若是你們不把他做過什麽破事弄清楚,繩之以法,三日後入城,我便劈他的頭,砸他的璽,烈火焚其軀而揚之。”


    城尉大怒:“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黑衣男子抬腿一腳踹在那城尉身上,沛然大力將他踹得倒飛了十丈,幾欲嘔出血來,而黑衣男子旋即持刀迴身,一刀斬下。


    赫赫十數丈刀芒,劈天蓋地。


    騰空追來的一名儒雅男子被那刀芒劈得直接坐倒在地,麵容醬紫,長街上裂開一道筆直縫隙。


    那男子轉身,前麵不知何時縱躍出一匹赤色瘦馬,鬃毛抖動烈烈如火,神態倨傲,城尉看到那馬的時候,神色微變,又看向那柄無鞘的重刀,麵色又變了數變。


    黑衣男子一翻身直接落在馬背上,那馬人立而起,長嘶如龍,一手持刀,拍馬而去,速度極快。


    城尉一手捂著胸口,站起身來,前麵聽到了兵器破碎的聲音,城中鐵卒雖多,一時間竟然攔他不下,那聲音漸漸得去了,城尉麵色鐵青定定看了那邊許久,才咬牙道:


    “好一個狂人……”


    ps:今日第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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