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看著眼前的少女,嘴角微微一抽,道:


    “要吃什麽?”


    談語柔雙手拉著衣擺,麵頰微紅,偏向一側,囁嚅道:


    “早上嘛……”


    “公子隨意做些清淡的也便是了。”


    王安風心中歎息一聲,猜得到這所謂‘隨意’二字怕是遠不能隨意地起來,道一聲稍待,便抬步往裏去走,行過少女身旁的時候,卻察覺到一絲極為微弱的異樣,腳步微微一頓。


    奇異的苦味自旁邊乖巧少女身上拂動。


    若是常人恐怕根本難以察覺,可王安風先是得傳天下第一神醫醫術,又修行了藥王穀的嫡傳絕學混元體,至此數年,這細微苦味在他看來已是極為明顯,微微皺眉,偏頭看向談語柔。


    此時少女一身藕色裙衫,雙目低垂,隻看著探出裙擺的玉足,似乎察覺王安風目光,麵頰飛紅,抬眸看一眼王安風,繼而便飛快收迴目光,麵上紅暈越盛,開口低語,聲音軟糯,道:


    “公子……”


    王安風微微一怔,自覺失態,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張了張嘴,已經喚出其姓名,卻仍舊沒能繼續說下去,看著談語柔好奇的目光,收迴原本的打算,心中歎息一聲,微笑道:


    “無事,不過,還請稍待一二。”


    談語柔麵上好奇化為期待而羞澀的笑意,點了點頭,道:


    “還要麻煩公子……”


    王安風頷首,和談語柔擦肩而過。


    黑發發梢在空中曾有過一瞬交錯,隨即便隨風分散開來。


    院落偏房當中。


    王安風右手握在菜刀刀柄之上,花了些時間想好菜譜,還好昨日曾采買了些材料,否則今日做飯都不大夠,洗淨了手,將材料放在案板上按住,視線透過窗台看向外麵獨自站著,似在看著旁邊梅樹的談語柔,雙眸微眯。


    方才那味道……


    苦心花,不會錯的。


    人有七情六欲,心念因而妄動,不得清淨灑脫。


    極寒之地有奇草,以指尖血澆灌,三十年可成。


    上下生十三葉,開一花,無果。


    能祛諸般雜念,使心如明鏡。


    味極苦。


    曾有高手寧願傷勢不愈,承受三月刀兵之痛,也不願服用加入苦心花的丹藥,就是因為不願承受那種苦楚味道,能讓刀口廝殺,視生死如常的武人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傷勢自愈,也不願去觸碰,那種味道可見一斑。


    而除此之外,這種奇藥使用還有極大的禁忌。


    王安風手中菜刀將案板上的材料切碎,剁在其上,腦海當中想起了尚在扶風學宮時候,二師父所說的話。彼時老者一邊翻動他從風字樓中找到的醫書,一邊指點他修行,談及天下諸般藥材的時候,老者撫須,道:


    “風兒,你且記住,除去了尋常藥物,君臣佐使四類之外,我藥王穀先輩,還將部分藥材,分離出來,列於君臣佐使四類之外,稱其為禁。”


    “便如這‘苦心花’。”


    “二師父,這種藥物,不是常常用於武者修行內功,到了關鍵時候,突破關隘嗎?為何稱之為禁藥?”


    老者撫須笑道:


    “哈哈哈,風兒你有所不知。”


    “這個禁,不是徹底禁止的意思,而是使得後人知道其非同小可,使用此藥之時,便需慎之再慎,是以稱之為禁,苦心花確實能夠令武者心中雜念盡去,無憂無怖,不悲不喜,可終究是外物,偶爾為之,倒也無傷大雅。”


    老者聲音微頓,神色轉而鄭重,道:


    “可若是常年服用,則有大害。”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常年服用此藥的人,心念無波,藥性之下,勢必難以活過三十歲。”


    “死狀奇詭。”


    “乃是周身無恙,心死而亡。”


    老者的聲音逐漸淹沒在了少年的記憶深處,王安風看著梅樹之下的談語柔。


    少女孤身佇立,肩膀消瘦,冬日裏薄涼的陽光落下,在其黑發上鍍上了一層溫柔的色澤,看起來倒不像平日那般嬌蠻不講道理。


    王安風抿了抿唇。


    昨日見麵時候,他並未從談語柔身上察覺到苦心花的氣息,想來應該不是時時服用,如此,當無大礙。


    而且,王安風未曾身處於後者環境當中,又如何能夠做到感同身受?


    或許談語柔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旁觀者難以感同身受,那些不需承擔任何責任,也無法做出任何行為的好意,實在涼薄地很。


    此時旁邊鍋中已經冒起油香,王安風微微歎息一聲,收束雜念,不再胡思亂想,隻是開始準備早飯。


    梅花樹下。


    談語柔安靜站著,看著那含苞未放的梅花樹。


    抬手拂過鬢角黑發。


    ………………………………………………


    談府。


    身著白衣的青年抬眸看著逐漸有些陰沉下來的天空。


    這才剛剛上午,天上的雲霧就已經積壓在了一起,壓得人心裏悶的厲害。


    抬腕提筆。


    身前桌上信箋之上,已經寫滿了密語,複又從旁邊取出了一隻猛虎嘯山印璽,看著那猙獰霸道的猛虎,玉九瞳中浮現出火熱之色,低聲呢喃幾句,手腕用力,將這血雨印璽重重按在了信箋上麵。


    數息之後,玉九唿出一口濁氣,抬起印璽。


    原本如雪般白的信箋之上,覆蓋上了一層鮮血般的紅。


    將印璽放下一旁,青年隨意敲了敲桌子,數息之後,便有一位身穿黑衣勁裝的男子出現在這屋中,身材修長,武功顯見不凡,玉九看其一眼,淡淡道:


    “將這封密信,送給崩山拳李老前輩。”


    那武者抱拳行了一禮,接過密信,轉身而出。


    片刻之後,便有一騎快馬,疾馳而去。


    這已是這數日間,自這西定州中離開的第五匹快馬,每一匹上麵都有一位八品的武者,每一位八品的武者懷中,都有著印下印璽的密信,而每一封信箋,都將被送給這西定州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強手。


    這是來自‘虎王’的調遣。


    西定州範圍之內,誰敢不從?


    “駕!”


    那武者清喝出聲,胯下快馬長嘶,頃刻間已不見了蹤跡。


    ps:今天請個假,隻有一更了,到達了關鍵劇情節點,處理緩慢,有些卡文哈,看在上一章四千多字的份上,原諒則個……(抱拳)


    感謝癡等五百年隻為好書的兩萬賞,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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