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門武學,盡數都以輕功為核心,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一切絕學,無論奇門劍術,還是拳掌暗器,盡數憑借輕功展開,效仿彗星襲月,一擊遠遁,乃是以弱勝強的法門。


    此時鴻落羽傳授給王安風的,正是和這門輕功互為表裏的特殊心法。


    星月漫天,四下無人,這位天下第一神偷麵上神色罕見鄭重,道:


    “尋常輕功,奔襲之時若是遇敵暗襲,自然要重新調動內力,方才能夠對敵,無論出手速度,還是招式威力,都難能發揮出全部威力。”


    “而本門心法卻能在施展輕功的時候,積蓄內力,借以施展雷霆一擊。”


    “其名為白虹。”


    聲音微頓,複現傲慢睥睨之態,道:


    “氣如白虹,天也!”


    ……………………………………


    神偷門白虹心法,名為心法,實則屬於奇術,無礙於武者根本內功,行氣之時,隻流經數條經脈,似極簡單,但是修行起來卻異常的別扭。


    鴻落羽嘴裏咬著根草杆,靠坐在一處樹枝上,看著少年一次次失敗,打了個哈欠,已有兩分倦意。


    方才王安風練習時候,不是專注於內力運行,而未能控製住身法,一頭撞到樹幹上,便是輕功無礙,屈指彈出的內氣卻隻能夠擊斷一根樹枝,約莫是一個八九歲少年全力一拳的力道,於武者而言,撓癢癢都u稍顯不足,何況於其他。


    天邊已經微微亮起了白光。


    神偷砸了砸嘴。


    “已經過了整夜啊……”


    “這小子成不成。”


    正當此時,耳畔突又傳來了衣袂翻飛之音。


    數十米之外,一襲藍衫騰空而起,衣袂翻飛,身法動作極為瀟灑大氣,腳尖自樹枝之上輕點,身子便掠過數米之遠,右手抬起,握在了身後劍柄之上,黑發微揚,眸光清亮,劍鞘之內,隱隱聽得到長劍輕鳴。


    鴻落羽眸子微亮,稍微提起來了些精神。


    繼而便看到了昏沉天地之間,一道淩厲勁氣激射而出,其中不僅有白虹心法的特殊內勁,尚且還纏繞著一層藍色的雷霆,越發暴烈迅猛,瞬息之間,將前方樹木攪碎,氣浪喧囂而上,竟是將離棄道所傳罡雷勁也與白虹勁氣同出。


    令這一劍在淩厲之餘,亦不乏雷霆之威,縱然在鴻落羽眼中,也頗有可取之處,當下於心中暗道了一聲好。


    複又想到他日裏,若這小子和人輕功追逐之時,突然迴手一劍,措手不及之下,縱然武功高於他的對手,也要吃這一招,勝負當即逆轉。


    想到那時候對方那時候詫異不甘的神色,鴻落羽便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正待要誇獎上兩句,卻又看到了王安風踏錯的身法,速度之快,已來不及提醒,不忍地將自己的視線偏向一旁。


    數息之後,耳畔傳來了撞擊聲音,少年的悶哼,以及樹枝碎裂發出的哢擦脆響,待得風平浪靜之後,鴻落羽轉過身去,看到了坐在樹幹下麵的王安風,渾身灰塵,一手提劍,微微皺眉,似在思索。


    鴻落羽眼珠微轉,暗笑一聲,凝聚了一道無形勁氣,將少年頭頂的枝椏斬碎。


    碎裂的樹枝朝著王安風頭頂落下,看那軌跡,想來會砸個征兆。


    正在鴻落羽暗自偷笑的時候,那邊少年手指突然伸出,直接夾住了其中一根樹枝,隨意一抖一繞,勁氣纏綿,將那些樹枝囊括其中,繼而隨手送出,便如箭矢一般,朝著另一側激射出去。


    鴻落羽笑容略有僵硬。


    王安風騰身而起,拍了拍衣服,迴劍入鞘,看著前者無奈道:


    “三師父,別玩了……”


    “咱們該迴去吃飯了。”


    言罷搖了搖頭,似極無奈,繼而展開身法,已如飛鴻一般,騰身而起,在樹幹上輕點了兩下,便朝著少林寺的方向過去,鴻落羽在後麵僵硬了下,身後拉出了一串殘餘,追在了王安風的身後,叫道:


    “喂喂喂,小瘋子,你剛剛那是什麽語氣?”


    “我是你師父啊,你……”


    …………………………………………………


    天越發冷了。


    梁經亙穿著一身灰衣,自大街上匆匆而過。


    他是一名武者。


    亦是一名殺手。


    往日裏曾接過丹楓穀的暗殺任務,可自這‘大東家’在江湖之中消失無蹤後,他便沒有了銀錢來源。


    雖然說他身手不錯,又敢打敢拚,可同樣刀口上舔血的人,大手大腳,醇酒美人的日子過慣了,本就沒有什麽積蓄,又斷去了來路,日子便越發地不好過。


    正打算著,要不要趁著年關將近,前往城外,做上幾筆沒本兒的買賣,行徑火煉門店鋪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幾名武者將一張榜單掛在了門外,這榜單以紅綢為質地,於寒風之中微微鼓動,倒是如同鮮血湧動一般,令人心中略有寒意。


    梁經亙本能側目看去,看到了銀子這兩個字,眼眸微微一亮。


    當下踏步上前,同周圍好奇圍上來的眾人一同去看,隻見上麵以墨痕勾勒出了一柄長劍模樣,頗為樸素,藏鋒刃於內,隻出鞘三寸,已經顯見不凡,旁邊於這劍身對等,寫了一行墨字,梁經亙自上而下,低聲念道:


    “木劍,藏淵。”


    “內有一絲神兵靈韻。”


    “未曾見其出鞘,是以不知其神兵威能,但以火煉門煉器師衛奇觀之,鋒銳異於尋常,既為木質靈兵,其應於天地震、巽之像,震為雷,而巽為風,恐有風雷之能。”


    “其為扶風藏書守王安風佩劍,未見其名,衛奇惜之,代為名之以藏淵,取君子藏器於淵,不使人知之意。”


    “估價……五萬兩!”


    梁經亙唿吸驟然粗重,一時竟有頭暈腦眩之感,想了想五萬兩銀子代表的意義,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轉身出來,定了定心,轉身朝著另一處方向行去。


    靜室當中。


    那富商送入丹藥進去,衛奇盤坐在內,周圍火氣騰騰,將一桶桶的藥液蒸騰成霧氣,衛奇上半身裸露,端坐其中,唿吸之時,皮膚隱隱泛著紅光,恍如神人,未曾睜眼,漠然道:


    “張貼出去了?”


    富商應喏,遲疑了下,複又道:


    “少主,屬下有一事不明。”


    “講。”


    “為何,為何不將此時那藏書,不,王安風的實力寫在榜單之上?其實力,絕非星宿榜上描述,拳掌身法,劍術內力,皆為上上之選,怕是足以列入地煞之中。”


    衛奇睜開眼來,看那富商一眼,麵色仍是煞白,冷笑道:


    “我等以內傷為代價探出的消息,憑何要給他人做嫁衣?”


    “想要知道?”


    “拿命去填吧。”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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