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景在眼前快速變化著,卻不是熟悉的迴家的路。

    “我們去哪?”笙歌禁不住問了句。

    容瑾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道:“容家。”

    話落,她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底對容家莫名地抵觸。

    容瑾瞧見她的動作,傾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以後每個月都要迴去一次。”

    一個月就一次,笙歌想著也能接受,朝他點了點頭:“嗯。

    償”

    車子滑進容家車庫,大宅內一片燈火通明。

    二人到達的時候,其它人已經落座完畢,容老爺子坐上首位,看到他們的時候眼底亮了一下。

    容瑾跟老爺子打過招唿後,向他身側的一對中年男女頷了頷首:“二叔,二嬸。”

    笙歌跟著他叫了一遍,才挨著他入座。

    容世傑朝她點了點頭,倒是他身側的季婉君酸溜溜地開口:“都還沒嫁進容家,倒讓我們等上了,顧家千金好大的譜。”

    “少說兩句。”容世傑輕斥了聲,眼裏卻沒有責備的意思,笙歌瞬時明白了點什麽。

    她看向容老爺子抱歉開口:“爺爺,笙歌剛才和阿瑾去青大走了一圈,許久沒去,有點惦念,不免就忘了時間,還望爺爺不要怪罪笙歌。”

    她看得出來,容家主事的還是容老爺子,隻要他不說什麽,其他人就算再想挑刺,也無法下手。

    容老爺子眼裏有抹讚賞的目光一閃而過,點頭開口:“下次注意。”

    “既然人都到齊了,開飯吧!”他吩咐著,聲音有抹不容忽視的威嚴。

    季婉君有些不甘心,但礙於容老爺子的維護,隻能冷哼了聲就過去了。

    一頓飯吃得各有所思,突然有一筷子魚肉出現在她的碗裏,容瑾淡淡道:“嚐嚐”。

    笙歌有些莫名其妙,在幾個人形色各異的目光裏將魚肉含在嘴裏。

    普通的酸菜魚,在別墅的時候李媽也做過,魚肉鮮嫩可口,味道有些特別卻不是笙歌吃過最好吃的,但是看到其餘三人被雷劈一樣的神情,她很疑惑。

    容瑾看了她一眼,擰了擰眉頭:“不好吃?”

    “好……吃。”

    “那多吃點!”他又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魚肉,還順便剃了刺。

    索然無味的談話,卻驚得容老爺子都放下了筷子,他看著

    容瑾言辭間有些激動:“阿瑾,你知道那是什麽?”

    容瑾眉梢都懶得抬一下:“不能吃的?我以為上到桌麵的東西就是用來吃的。”

    “當然……”容老爺子拔高了聲音,驀地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輕咳了聲才接著道“能吃!”

    他吃驚極了,以前容瑾母親在世,知道他喜歡吃酸菜魚,最愛做的便是這道菜,可自從她過世之後,每次飯桌上必有酸菜魚,隻是再沒有見他動過,這還是十幾年來頭一遭。

    這意味著什麽?容老爺子頓時欣喜若狂。

    可下一瞬,容瑾涼涼的一句話便擊碎了他的希冀。

    “不過一條魚而已,別想太多。”

    笙歌望著容老爺子翻來覆去的神色,又疑惑地看向筷子上的魚肉,不知道是吃還是不吃。

    飯桌下,容瑾捏了捏她的手:“吃吧!”

    她連忙迴神,卻對他哄孩子似的話語有點無語,特別是其他三人饒有興致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的時候,她頓時坐如針紮!

    容世傑目光從笙歌臉上移開,朝妻子使了個眼色,季婉君放下筷子,笑盈盈地看向容老爺子:“爸,阿皓年紀也不小了,我和阿傑打算給他找在青城的名媛裏給他挑個合適的,您看怎麽樣?”

    “有看得上眼的?”容老爺子反應不熱烈卻也不反對。

    季婉君一喜,連忙趁熱打鐵:“前一陣子看到黎家的那個小女兒特別合眼,就想著讓兩個年輕人認識一下,如果聊得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

    笙歌眉心蹙了蹙,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老爺子原本是想讓容瑾跟黎家聯姻,不料卻出了她這個變故。

    商業聯姻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兩家的利益能夠相輔相成,現在容氏大部分都是容世傑在運作,若是容皓真跟黎家女兒聯姻的話,那麽容世傑就等於有了黎家的支持,勢力必當穩固。

    隻是這樣,容皓的婚姻必然成為商業化的犧牲品,她扯了扯嘴角,對此不置片語。

    笙歌能想透的,老爺子豈非想不到,他銳利的目光掃了季婉君一眼,不鹹不淡地迴了句:“這事我上次跟黎老提過,他說還想多留女兒兩年,你們再尋個合適的吧!”

    “爸,黎家舍不得女兒,我們也不是非要現在就讓她進門,兩個年輕人年齡相仿,處個一兩年再談婚論嫁也未嚐不可。”

    容老爺子臉色微變,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容瑾眉梢抬了抬:“我覺得二嬸的建議不錯。”

    笙歌有些詫異,老爺子明顯偏向容瑾,有意讓他接管容家,所以並不想讓容世傑的勢力擴大,她就不相信他看不出來。

    他不想摻於容家的事,大可充耳不聞,但卻讚同了季婉君的提議,此舉又是何意?

    腦中忽然出現病床上那個女子清麗的臉龐,笙歌垂了垂眸,原來如此。

    “我不同意!”

    忽然一聲暴怒的男聲傳來,容皓跛著腳出現在眾人眼前,季婉君吃了一驚,她連忙迎上去,對於容皓出車禍受傷的事情,老爺子並不知情。

    “你怎麽又從醫院偷偷跑出來了?”她小聲地責備著自己的兒子。

    “我如果不出來,是不是明天我的配偶欄就會多出一個名字,媽,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女人!”

    季婉君臉上一陣尷尬:“在爺爺麵前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沒有胡說,我這一輩子就隻想娶施……”

    “容皓,坐下來吃飯,有話等吃完飯再說。”容瑾淡漠開口,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容皓一眼,帶著警告的意味,後者一凜,頓時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爺爺本就不喜歡維維,若是他剛才說的非她不娶的話,隻會害了她!

    想罷,他馬上換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一瘸一拐地湊近容老爺子,打算從他身上下手:“爺爺,我年紀還小,不想這麽早結婚,媽就是愛瞎操心,你別理她!”

    容老爺子本就不同意,此刻自然順著容皓的台階下了:“世傑,你看下公司有沒有合適的職位,把阿皓放進去鍛煉幾年,結婚的事緩緩再說。”

    老爺子一發言,誰也沒敢再說什麽,相對於容皓的一臉喜色,容世傑麵上沒什麽表現,桌子下的手卻握得青筋暴起。

    不成器的兒子!

    “腳怎麽了?”容老爺子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蹙眉問道。

    容皓撓了撓頭發,心虛應著:“沒什麽,走路不小心摔了。”

    “坐下來吃飯吧。”容老爺子分明不信,可也沒有要拆穿他的意思,他頓了頓又開口道:“你大嫂是醫生,待會讓她給你瞧瞧。”

    容皓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笙歌一眼:“爺爺,我聽說了,大嫂的醫術很高明,隻是不知道人家樂不樂意給我瞧。”

    笙歌被點名,抬頭剛好觸及他的目光,她淡淡道:“力所

    能及自然是樂意的。”

    “大嫂要是對每個病人都像對我這麽關切就好了。”

    容皓話裏有話,她豈會聽不出,語氣頓時涼了幾分:“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二弟若是普通的跌打損傷,那我勉力還能一試,若是傷筋動骨,我一個神外的醫生恐怕治不了骨科的病。”

    容皓還想說什麽,隻見容瑾把碗一放,輕鬆打斷他:“吃飽了。”

    他起身看向容老爺子:“爺爺,若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和歌兒就先迴去了。”

    容老爺子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眼底有些失落,卻也隻是點了點頭。

    笙歌見狀,識趣地跟容老爺子告別,跟上容瑾的腳步。

    她自顧著埋頭走路,沒有注意到前方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冷不伶仃地撞上他的脊背。

    他的背很硬,撞得腦袋疼,容瑾看白癡一樣地看了她一眼,把車鑰匙丟給她:“去車上等我,我上樓拿點東西。”

    說罷也沒等她迴答,往一棟樓的方向去了,笙歌摸了摸腦袋,看到了容世傑形色匆忙地從偏廳的門走出,二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處。

    ---題外話---還有一更……

    ☆、89.089章笙歌怒瞪著他:“能不能給個痛快?”【3000+】

    容世傑腳步一滯,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

    不知為何,笙歌對他的印象不是太好,總感覺這個人太過陰沉,性子比容瑾更加琢磨不定。

    但是礙於他是長輩,她率先開口:“二叔有話要跟笙歌說?”

    容世傑輕輕歎了口氣,麵帶惋惜:“顧家最近發生的事情,我聽說了一些,可惜了那麽好的孩子。”

    “不知二叔可惜的是?”顧如年?

    “我可惜的是你的大哥。”容世傑沉吟著償。

    “您認識我大哥?”

    “也不能說認識,見過幾麵,聽說是個商業奇才,隻可惜英年早逝,否則如今的顧氏怕是要更上一層樓。”

    容世傑話語的真假,笙歌無從判定,她笑了笑:“哥哥去世這麽久,想不到還有人掛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商業奇才,因為與我而言,他隻是一個好哥哥。”

    容世傑微垂著眸,手指摩挲著車鑰匙,“你跟你哥哥的感情很好,無話不談?”

    笙歌看了眼天空,她離開的五年,青城的建設變化了很多,隻是這天

    空依舊沒有一顆星。

    朦朧的月光擠進她的思緒,她輕輕開口:“嗯,極好!”

    容世傑眸中暗潮湧過,瞬息間又平靜如水:“在等阿瑾?公司出了點急事,需要我去處理,就不跟你閑聊了。”

    “對,他說去取個東西,二叔慢走。”

    容世傑點了點頭,笙歌看著他走進車庫,片刻後,一輛蘭博基尼滑出,她往旁邊挪了下身子,他朝她頷了頷首,絕塵離去。

    一側的走廊裏,容瑾看著容世傑車子離去的方向,眼裏所有所思。

    笙歌也注意到他,她朝他空空如也的手探了眼:“拿好東西了?”

    容瑾並不答話,抽走她手裏的鑰匙,“不是讓你去車裏等。”

    “哦,跟二叔聊了兩句。”

    “你跟他?”

    “他提到了我哥哥,對了容瑾,你二叔是怎樣的一個人?”笙歌隨口問了句。

    “不是。”

    容瑾意味不明地答了句,隨即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笙歌尾隨而上:“什麽不是?是不知道?”

    容瑾啟動車子,直視前方開口:“你剛才在飯桌上怎麽稱唿我?”

    她剛才在飯桌上?

    剛才為了在老爺子麵前顯示二人感情好,她似乎順口稱唿他為阿瑾!

    容瑾從內視鏡瞥了她一眼,“想起來了?”

    笙歌果斷地搖了搖頭,“不記得。”

    他危險地眯了眯眸,“不記得沒關係,很快就會讓你想起來。”

    她對他此刻的威脅並不放在心上,轉移著話題:“你還沒說你二叔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不是什麽好人。”容瑾輕而易舉地下了評斷,“容家都沒有好人。”

    笙歌驚愕,“包括你?”

    “嗯,包括我。”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形容自己。”她頓了頓又補充了句:“不過很有自知之明。”

    “……”

    容瑾嘴角狠狠一抽,果然在她嘴裏聽不到什麽好話。

    是夜,笙歌被男人壓著另類懲罰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威脅並非虛有其表。

    容瑾盯著她,眉眼裏盡是愉悅:“再叫一遍。”

    她咬著唇,不肯叫,心想到底有完沒完?

    “叫不叫?”男人惡趣味地抵著她,

    慢慢研磨。

    笙歌渾身發顫,怒瞪著他:“能不能給個痛快?”

    他勾了勾唇:“不是不記得?我在幫你迴憶,再叫一遍我就給你痛快。”

    “變態!”

    “錯了。”

    “容瑾!”

    “還是錯了。”

    “阿瑾……”笙歌偎到他的耳邊,如他所願叫出這兩個字,細碎的呢喃,如石子投擲進平靜的湖中,容瑾眸色一深,瞬間占據了主導權。

    她看著搖晃的吊燈,男人的眉眼漸漸印進她的腦海裏,不知不覺中,一切都亂了。

    ***

    這是笙歌迴國後第二次迴到顧宅,前後兩次的心情不盡相同。

    顧家的傭人已經散的差不多,隻有年邁的管家顧叔堅持留下來看守,說要等笙歌賣出宅子後他再離開。

    “顧叔,再過不久這宅子就要賣掉,你打算去哪裏?要不我在青城給你找處房子?”

    顧叔在顧家待了三十多年,說是顧家的下人,但是笙歌卻視他如同親人。

    “小姐,不用不用,我兒子在老家買了房子,我正好過去給他帶孫子,你已經給了我一大筆錢,再給我買房子的話,顧叔怎麽敢收?”他歎了口氣:“我就是有點舍不得這宅子,以前老爺夫人在的那時候,多熱鬧。”

    顧叔抹了把眼角的濕意:“小姐,顧叔迴去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跟夫人一樣,表麵看起來冷漠,可顧叔知道你心善,有些事莫要悶在心裏,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你好好安享晚年,不用擔心我。”笙歌安慰著他,抬頭瞥見遠處的一抹身影時,眉心頓時不悅地擰起:“他怎麽在這裏?”

    “最近他隔天都會來一次,也就修修花澆澆水,我攔他不住,就任他去了。”顧叔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顧叔,有話直說。”

    “小姐,就算他做了再多錯事,可也畢竟是你的父親,我看他現在已有悔意,如果夫人還在世的話,想來也不希望你們鬧成這樣子。”

    笙歌眯眸,故意加重了語調:“現在才來後悔,不嫌太晚?顧叔,以後閑雜人等不要放進來了,免得看房子的人看到心煩。”

    果不其然地看到顧榮的脊背一僵,她轉身毫不猶豫地朝外走去。

    笙歌來電的時候,沈紓剛下庭,她適才贏了一場官司,此刻春風滿麵。

    “約我?”把手機夾在耳邊,她一邊和當事人說話。

    “射擊場等你。”短短五個字後,電話那端便傳來一陣忙音。

    沈紓早已習慣,把手機塞進口袋,神色自若地與當事人再次交談,遠處狄清澤驚慌的聲音響起:“阿紓,小心!”

    周圍一片驚唿聲響起,她還沒得及反應,眼前一片黑影略過,她的臉貼上一片溫熱的胸膛。

    屬於紀梵希的冷冽清香,她抬起頭,意外地看到黎臻,他緊鎖著眉頭問她:“沒事?”

    “我沒事,你怎麽會在法院?”欣喜還未來得及到達眼底,沈紓看到他肩頭的油漆時,臉驀地黑了。

    而不遠處,還拿著油漆桶的女人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頓時驚在了原地。

    “劉娟,你發什麽瘋?”她的當事人怒吼著,剛才的離婚案,法官把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都判給了她的丈夫,而她,是她丈夫的辯護人。

    “憑什麽!孩子是我生的,我為什麽得不到撫養權,肯定是這個女律師哪裏動了手腳!”

    沈紓從黎臻懷裏掙出,看著她冷冷一笑:“劉娟女士,以你的經濟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撫養兩個孩子,而且孩子也不願意跟著你,你吸煙家暴,有什麽資格撫養孩子?鑒於你剛才的行為,我將以人身傷害罪起訴你,官司還沒打夠的話,我們法庭上繼續。”

    狄清澤趕了過來,將沈紓上下瞧了一遍:“沒事吧?”

    沈紓搖了搖頭,她指了指黎臻:“師哥,這裏你幫我處理下,我送他去醫院。”

    狄清澤看了黎臻一眼,皺眉點了點頭。

    黎臻把西裝外套脫下丟進垃圾婁中:“不用了,我還有事。”

    “但是你的脖子上濺了油漆!”油漆有多難洗,沈紓很清楚,偏偏黎臻不以為然,“不礙事。”

    他抬腳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野裏,不給她一絲挽留的機會,沈紓看著垃圾桶裏的西裝外套,眸光暗了暗。

    沈紓姍姍來遲,她的手上還拎著一個碩大紙袋。

    笙歌迴頭看了她一眼:“要不要試一試?”

    她看著她手裏的槍,擺了擺手:“我崇尚和平,不欣賞暴力。”

    笙歌有些索然無味,她放下槍朝沈紓走過去,目光不經意地朝紙袋裏瞥了一眼:“男人的衣服?”

    “準確來說,是黎臻的衣服。”

    喝水的動作一窒,她剛想問話的時候,看見自己的手機在振動。

    醫院的號碼,驀地,笙歌心底頓生出一股不安。

    ---題外話---今天更新完畢,明天八千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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