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稻田,金黃一片。


    說句實話,隱藏在稻田裏,損壞了這些糧食,唐凝很是不忍。但很顯然,蕰藻浜附近,早已經沒有了百姓居住。或者說,留下來的,都已經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能走的,都已經走了,戰爭,從來不會給人準備的時間,與其將這些糧食留給鬼子,還不如毀去。


    稻稈與稻穗,觸碰著唐凝的皮膚,有些癢,不過,唐凝沒有動。


    本來稻田中隱藏,其實不算是太好的選擇,因為將稻田壓彎,實在是太明顯了。


    ……


    “中島君,這次你我兩個中隊追擊支那軍隊,你有什麽想法?”一名日軍中尉開口問著另外一名日軍中尉。


    “沒有什麽想法吧,支那人有句話,叫做兵敗如山倒,我覺得就是現在的情況了,你看,他們為了斷我們的追擊,連這樣的木橋都沒有放過!”被稱為中島的中尉一指前方被炸斷的木橋,笑了笑,“不過,工兵還是很快搭起了浮橋,這一點,支那人恐怕是沒有想到的,若不是實在是時間有些晚了,當時就該追過來了。”


    “嗯,畢竟今天一早就開始攻擊了!以帝國勇士們的實力,要拿下上海,不過是時間問題。”


    “的確如此。”兩名日軍中尉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前麵的日軍渡過簡易的浮橋,一邊跟著走了過去。


    “支那人的稻穀啊!”中島感歎道,“果然,這片土地就是豐饒,支那人,根本不配擁有這樣的豐饒土地!”


    “說的是!”


    風吹稻花香。


    “走吧!”兩人完全沒有想過,這裏,會有伏擊。


    這條小河不算很寬,大概也就十多米,鬼子兩個中隊,慢慢的在過河。


    “副營座,打嗎?”周四發輕聲的問向唐凝。


    “等一等!”唐凝開口,“半渡而擊!”


    周四發撓了撓腦袋,不明白,但是唐凝讓他等,那就等了。


    過了一會兒,鬼子的前頭部隊已經快接近岸邊了,而鬼子最後的隊伍,也差不多已經在橋邊等候。


    唐凝凝眸,看著鬼子繼續接近,岸邊,距離稻田還有十多米的距離。


    “打!”唐凝大吼一聲,率先開槍!“砰!”


    “噠噠噠!”


    “噠噠噠!”


    周四發的機槍連也瞬間開火,火舌噴射出來,將前方的稻穗打的一幹二淨!而距離他們最近的鬼子,已經在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被機槍掃倒。


    “納尼?”兩名日軍中尉懵了!怎麽會有埋伏!為什麽會有埋伏!這不科學!


    而埋伏在這邊的,並不僅僅隻是虎賁營的士兵,還有一團的一千多號人!


    一時間,槍聲大起!


    甚至於,姚大炮大聲的道,“給老子瞄準橋上的鬼子,狠狠的造!可勁的造!打死這幫狗ny的!”


    於是,很快的,迫擊炮營業發出了怒吼!


    “轟!”


    “轟!”


    “兄弟們!打啊!”趙有德大吼一聲,帶著一團的人就開始射擊。


    “雅鹿!”日軍們簡直要瘋了!這種地形,他們連還擊都很難!“就地反擊!反擊!”


    於是,鬼子也開始稀稀拉拉的開槍反擊!浮橋本來也就隻夠三人通過的寬度,現在一打,鬼子一著急,一蹲下,空間就不夠了。


    但終究鬼子還是有訓練有素,即便被突如其來的打蒙了,反應也還算快速,迅速的舉槍反擊。


    可惜,他們隻有2個中隊!麵對了火力強大的虎賁營,還有一團的一千多人,是完全沒有勝算的。


    沒有幾分鍾,鬼子就隻有零星的反擊了!很快,連這點零星的反擊也沒有了聲音!


    唐凝鬆口氣,此次伏擊,他們占了地利,以及時機。地利的優勢太大了,以至於鬼子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反擊。生生的成了活靶子,連撤退都很困難,被唐凝等人打擊至死。


    “哈哈!打掃戰場!”吳二狗大叫一聲,然後三連的戰士就衝出去了。


    “記得補刀!”唐凝開口,這一次伏擊,打了一個出其不意,也虧得是鬼子沒有來大部隊,不然,他們肯定也打的艱難。


    李一峰看著眼前戰士們臉上的笑容,覺得來虎賁營是真的沒有來錯,虎賁營具有其他部隊沒有的朝氣,而且,敢打!這才是,最令他心折的地方,不管是營長陳修,還是副營長唐凝,還是普通士兵,都沒有害怕!虎賁二字,也確實沒有叫錯。


    “好叻,您看我的吧!”吳二狗哈哈一笑,打掃戰場,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他沒有什麽文化,但是,他知道槍的重要性,也知道物資的重要性。他不怕死人,當兵的,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他隻知道,槍拿在手裏,安心!


    “不錯啊!小老虎!”趙有德走到了唐凝身邊,笑了笑,“果然,沒有出乎你的意料,鬼子真的來追擊了,而且,追兵隻有這麽一點!他們憑什麽覺得,著幾百號人能追咱們幾千號人呢?”


    “因為自負!”唐凝勾了勾嘴角,顯然,心情也算不錯,能削弱鬼子的力量,任何一點,她都會開心,鬼子和她,有著不共戴天的仇,她父親的手臂,陳修的傷,以及,手底下戰士的仇。


    趙有德點點頭,“的確,鬼子如果隻是單單是步兵來追擊,我們很多時候是不害怕的,怕就怕,鬼子飛機和大炮。火力太猛,兄弟們吃不住。”


    唐凝點點頭,“好了,七叔,您要去打掃戰場嗎?也上吧,吳二狗可是不會給你們留東西的!”


    “哈哈,我懂!我已經讓人去了!”


    ……


    “瓜娃!這槍明明是俺先看上的,你給俺鬆手!”一名高壯的戰士抱住了鬼子的一挺機槍。


    “屁!明明是俺先拿到的!你鬆手!”


    “你鬆手!再不鬆手,俺就要揍你了!”


    “你揍啊!”


    “嘿,我這個暴脾氣!最後說一次,鬆不鬆手?”


    “不鬆!俺先拿到的!”


    吳二狗看著前方的情況,扶額,“二壯!你幹哈呢!欺負人家小兄弟啊!”


    “連長,這槍是俺先看上的!”高壯的戰士,也就是二壯,臉都紅了,看著身子板,確實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吳二狗快步走向前,從二人手中一把奪過機槍,“行了,這槍你倆都別搶了,換目標吧。”


    “啊?”


    “啊?”兩人都被吳二狗的行為驚呆,一時間,竟愣在了原地。


    而吳二狗,拿了機槍後,就轉身,美滋滋的往迴走。


    在另外一邊,另一名高壯的戰士翻了翻白眼,堵住了吳二狗的去路,“連長,你這麽欺負二壯,是不是不太好?”


    吳二狗看著站在他麵前的大壯,“我是連長!我那是欺負他嗎?!我那是為他好,讓他團結戰友!”


    “二叔!您都多大了,二壯才幾歲?您也下得去手?”吳大壯嗬嗬的道。


    “我不就比他大了三歲嗎?就三歲!我還比你小呢!別叫我叔,我沒你這麽大的侄子!”吳二狗板著臉,要槍,沒有!這個時代,隻要是同村的,大多都有親戚關係,而且家裏孩子眾多,有的時候,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也是長輩。


    吳大壯對於他這名同村還當了連長的二叔,有些無奈,歎口氣,走到吳二壯身邊,將一把帶有瞄準鏡的三八式遞給二壯,“二壯,給你。”


    “哥!”二壯看著大壯,接過槍,“這是不是營座說的瞄準鏡!這是狙擊槍嗎?”


    “嗯!”大壯笑著點點頭,“好了,別和二叔計較了,二叔他,還沒長大啊!”大壯歎氣,臉色憂鬱。


    “嗯,我知道的,大哥!”


    “好了,繼續打掃,打掃完就迴去了。”


    “嗯!”


    ……


    唐虎看著喜氣洋洋迴來的眾人,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傷亡不大,而且,收獲不少。


    “爹。”唐凝走到了唐虎麵前,遞過去一塊懷表,“這好像是個什麽名牌,給你啦!”


    唐虎笑著接過,他現在沒了左手,用懷表正合適,“傷亡如何?”


    “幾乎沒有什麽傷亡,地形實在是太適合伏擊,上岸的鬼子被我們掃了,沒上岸的,在河中間,也發揮不出什麽實力,更何況,我們人比鬼子多的多。”唐凝笑著迴答。


    唐虎老懷大慰,對於唐凝上戰場的事情,他原本是很猶豫的,可終歸,唐凝還是說動了他,結果呢,戰場上唐凝的表現很出色,不管是指揮,還是臨機,對於戰機的把握十分到位,甚至要超過他許多。他們家,出了個女將軍。


    “爹,鬼子暫時應該不會追來,敵我雙方或許有一個修整期,鬼子拿下蕰藻浜的陣地,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的。”唐凝想了想,開口,“所以,咱們要盡快修整,恢複實力,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唐虎點點頭,“放心吧,爹知道。”


    “嗯,還有,我想去看看克己。”


    唐虎臉上笑容更多了,“去吧。把虎賁營的事情安排好,一會兒就去。”


    “嗯。”


    ……


    陳修見到唐凝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從蕰藻浜,到公共租界,距離很遠。加上這段時間,上海市內又很混亂。


    “阿呆,你好些沒有?”唐凝被陳修看的有點臉紅,隻能開口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


    陳修笑著點頭,“好多了,你們怎麽樣?營裏傷亡如何?聽說陣地被鬼子突破了!”


    唐凝失笑,“你這麽多問題,我要先迴答哪一個?”


    陳修無奈,“都好。”


    “咱們旅傷亡不算大,但是傷亡也是有的,畢竟咱們前次夜襲給鬼子造成了足夠的傷害。現在,咱們旅停在距離蕰藻浜陣地大概15公裏的地方修整。”


    “15公裏的距離,是不是短了?”陳修皺眉。


    “放心吧,足夠了。蕰藻浜那塊的地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水道居多,縱橫來往,鬼子的車子基本沒有辦法通行。”


    於是,陳修就不再說話了,就軍事素養以及軍事眼光來看,他是遠遠比不上唐凝的。


    “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帶著兄弟們去給了鬼子一個伏擊,全殲了鬼子兩個中隊!嘻嘻。”


    “是嗎?怎麽打的?”


    “就從蕰藻浜陣地過來,不是水道眾多嗎?有一條小河,河邊是水稻田,河上的木橋被我們炸了!原想這樣阻擊鬼子前進的腳步的,可我後來一想,為什麽不能伏擊鬼子?然後我就帶著虎賁營去了,我爹還讓一團也跟著了。”唐凝解釋了一下。


    陳修了然,既然要渡河,那肯定是半渡而擊。原本的木橋被毀,鬼子肯定修了簡易的浮橋,加上他們這邊兵力優勢巨大,兩個鬼子中隊總共也就不會超過400人,打起來,鬼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笑了,笑,“阿凝真棒!”


    “這是送你的!”唐凝拿出一個精美的懷表,比她送唐虎的,更為大氣一些,“從鬼子身上繳獲的!”


    陳修笑著接過,“嗯。”說句實話,以陳修的身份,這種東西向來不缺,更何況,行軍打仗,用手表更方便些,不過,自己老婆送的,當然不能拒絕。“對了,你吃飯了沒有?我讓山子哥給你準備。”


    “路上吃過了。”唐凝笑著道,路上,她吃了一些幹糧。


    陳修有些心疼,抗戰這件事兒,如果可以,他是不希望唐凝上戰場的,不是性別歧視,而是,對自己媳婦的心疼,說白了,他有些大男子主義,媳婦是拿來疼的,可不是上戰場的,“一會兒洗個澡吧,風塵仆仆,在陣地上肯定也沒辦法洗澡,洗完澡,咱們就早點休息。”


    “嗯。”唐凝點頭,“對了,阿呆,你對現在的形勢,怎麽看?”


    陳修沉默,淞滬的形勢,他再清楚不過了,全線,都打的很艱難,傷亡與日俱增。“恐怕很難了,鬼子一旦突破大場,那麽,上峰想要構建的防線,就白白浪費了。那個時候,恐怕隻能撤退了。”


    唐凝眼中閃過凝重,大場,是上海北部,寶山的一個鎮,東與閘北區彭浦鎮、寶山區廟行鎮和大場飛機場相鄰,南與普陀區長征鎮交界,算是一個交通重鎮。如果大場丟了,那麽,自大場東麵起,經大場、市中心向東北而成一半圓形陣線,繞於江灣以北的防線,就真的廢了。


    “應該著重防禦嗎?”


    陳修搖搖頭,“不知道,說句實話,我的水平,也就半吊子。更何況,很多地方我都不知道是什麽用的。上峰會有考量,我們能做的,不過就是打鬼子罷了。上海的大形勢,我們,影響不了。”這一點,陳修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他隻是一個小人物,像他這樣的小人物,整個中國太多了,他沒有辦法影響太多東西,隻能盡他所能的,加入到這一場戰鬥中來,不愧於心,無愧於天地,國家。


    唐凝微微歎氣,是啊,即便有自己的看法又如何呢?她隻是一個中尉!手下不過這些人,更何況,那些將軍們,比她要厲害多了。


    “好了,別想了,先洗澡?”


    “嗯。”


    ……


    次日,陳修睜開眼睛,看著躺在身邊的唐凝,還熟睡著,心疼不已。一個女孩子,在戰場上跑東跑西,還要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問題,輕輕唿出一口氣,陳修覺得,自己的責任,更重了。至少,不能讓自己的媳婦在自己之前受傷吧。


    輕輕的起身,陳修艱難的套了一件外套,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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