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嶙峋,周圍草木不生,亂石成堆,一片沉寂。


    仔細一看,山峰上,有著深淺不一的溝壑,巨大的石塊上,亦是密密麻麻的劍痕。


    此地鴻毛不浮,飛鳥不過。


    元正來了,開花的劍鳴愈發刺耳。


    “這動靜,比之鑄劍閣的悟劍崖,還要強烈厚重。”元正忍不住歎道。


    周圍毫無生機,打眼看過去,有些隱秘之地,還有破碎的不成樣子的屍骸,應當是誤打誤撞的來了此地,被這裏的劍氣給切割了。


    定睛一看,這裏的劍意隻有兩種,並不像悟劍崖那般龐雜。


    其中一道筆直犀利,勇往直前,絕不留後路,仿佛可以刺穿天穹。


    另一道,霸道剛猛,所向無敵,有氣吞山河之勢。


    這樣的陣仗,元正自然是不敢往前走了,西蜀之地,還有這樣的絕跡,也是元正萬萬沒有想到的。


    忽然之間,木劍開花的劍鳴停了,繼而前方的劍氣也逐漸溫和了下來,化作一道道溫潤的氣流,朝著木劍開花湧來。


    元正瞪大了眼睛,死活都沒有想到木劍開花還有這樣的一麵,直接吸收劍意。


    開花的劍鞘,宛若大海深處的旋渦,鯨吞牛飲一般,強勢吞噬,上麵的異象衍生的更加多了。


    一眼看過去,劍柄溫潤如玉,恍惚間龍飛鳳舞,而劍鞘,直接是森羅萬象的景象,隱約有日月星河沉浮。


    這是開花有史以來最為大的一次反應,此等現象,讓元正這個對劍道有所了解的少年,都不太明白了。


    世間每一柄名劍,都有著其獨到之處,到底有多麽的獨到,也隻有主人知曉。


    現在想來,元正有些後悔,當初和師姐單容在一起的時候,應該展示一下太鸞的鋒芒,也能讓自己開開眼界,對名劍的認知更加深刻幾分。


    漸漸地,此地的劍意均被元正手中木劍開花吞噬,沉寂如墳場的此間,散發出泥土的香味,開始有了微弱的生機。


    風鈴陣陣,尋龍尺猛烈的轉動了起來,透出金戈之音,頗為刺耳。


    元正猛然間轉過頭去,怒問道:“什麽人?”


    打發了梁武,應該是不會有其餘的人來了,元正之所以生氣,是有人打破了此時的氛圍。


    蘇儀從那片灌木叢裏走出來,一席紫色道袍,頭戴紫金冠,不染塵埃。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隻是意外。”蘇儀淡然笑道。


    看元正的眼神,充滿了慈愛,疑似還有幾分心疼在裏麵。


    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這個道士,元正並未放鬆警惕,聽其口音,絕對不是西蜀的人。


    前些日子,被碧珠和歡兒差點弄死在臥榻之上,元正這些日子以來的疑心很重。


    尤其是這個道士,讓元正看不出深淺,其武道修為,遠在梁武之上,哪怕他沒有惡意,麵對一個比自己厲害很多的人,難免會心生防備之心。


    萬裏煙雲照虎視眈眈的凝望這位道士,沒有出擊,而是做出防禦之姿態。


    可想而知,這位道士的實力是何等的深不可測。


    元正一隻手負在身後,隨時都可聚氣成刃,開花是一柄利劍,可惜啊,及冠之年之前不能拔出。


    哪怕元正很想知道開花是何等的驚豔,卻也隻能暫時聚氣成刃。


    來西蜀之前,他想要尋找一柄趁手的劍,哪怕多花一些銀子都可以,結果趁手的劍不是那麽好找的。


    聚氣成刃,是一件消耗真元的事情,眼下也隻能聚氣成刃了。


    元正笑問道:“閣下是何許人也,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我身後,可是將我嚇了一跳啊。”


    梁武雖然來者不善,最起碼提前射出一道箭矢打了一聲招唿,而這位道士,則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


    怎能讓元正不放在心上,他不知道來西蜀暗殺自己的人有多少,但絕對不少。


    蘇儀淡淡笑道:“公子不必聚氣成刃,也可讓你的坐騎放鬆警惕,若是我成心想要公子的性命,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言語間,透出一道威壓,覆蓋方圓十裏,天宇變色,周圍的樹木半低頭,氣勢之強,讓元正目瞪口呆。


    最起碼也在化境,算是一方武道巨擘了,這樣的人,想要殺了元正絕非難事。


    元正也隻好放鬆了警惕,摸了摸扛把子的龍角。


    “不知道閣下意外的地方是什麽?”元正問道。


    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的,也許這個人本來就知道此地有著古怪,所以特意前來。


    蘇儀依舊和顏悅色道:“這兩道劍意,是我兩位大我很多的師兄留在此地,他們昔年因為政見不合,立場相對,在這裏有過生死一戰,故此留下了這劍意。”


    “經年不散,也曾有人來到此地感悟,不過那些人的下場,聽師傅說都已經死了。”


    “若非公子手中那奇怪的木劍,恐怕公子現在也是一個死人了。”


    這話說的不假。


    元正也不是一個瞎子,自然能看出這裏的劍意,比起悟劍崖的劍意,不知曉強勢了多少,純粹了多少。


    經年不散,隨著歲月流逝,這裏的劍意削弱了很多,真不知道正處於巔峰的時候,這裏的劍意是何等的強大,堪稱走到了劍道的極致。


    兩道劍意,都是大道至簡,所向無敵的劍意。


    元正冒出了一身冷汗,很清楚眼前的人,是天上人。


    “讓前輩見笑了。”元正老實的雙手作揖道。


    蘇儀淡笑道:“倒也談不上前輩,因為讓我最為意外的,不僅僅是這樣。”


    元正驚了一下,忍不住想到這人是不是對自己手中木劍起了歹心,有殺人越貨的心思。


    卻依舊柔和問道:“還請前輩明示?”


    蘇儀走到近前,看了看那嶙峋的孤峰,正色道:“修行劍道,唯有我們鬼穀一派的劍道最難修行,修行了橫劍術,就無法修行縱劍術,反之亦然。”


    “你的木劍即便可以承受這裏的劍意,想來也隻能承受一種,或是縱劍意,或是橫劍意,可你手中木劍竟然將兩種水火不容的劍意全盤接受了。”


    “如此神跡,怎能讓我不意外。”


    元正額頭冒出了冷汗,鬼穀的名頭,天下皆知。


    四國風雲,天下蒼生,和鬼穀之間,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大魏,大秦,大周,大夏四足鼎立,那也是因為這四個國家曾經有鬼穀門徒拜入其中,施展經天緯地的才華,才壯大了這四國。


    在這四國之前的曆史裏,那真的是百國林立,各有千秋,永遠都是亂世。


    經曆過四代鬼穀子門徒的聚攏之術,才讓當今天下形成四足鼎立之勢。


    元正好奇問道:“這裏的劍意,莫非是子夜和卜桑兩位前輩聖賢留下來的?”


    子夜昔年輔佐大周王朝,卜桑昔年輔佐大魏王朝。


    大魏和大周的戰役,也因為這兩位前輩,持續了將近三百餘年。


    後來也不知什麽緣由,這兩位鬼穀高徒,突然之間就銷聲匿跡了,原來是在這裏有了生死一戰。


    蘇儀微微點頭道:“不錯,我那兩位師兄,都是經天緯地之才,可惜啊,一山不容二虎。”


    元正繼續問道:“既然如此,鬼穀前輩隻需要教導出一個徒弟,不就可以一統天下,開啟盛世了嗎?”


    蘇儀看著元正,神秘兮兮道:“話雖如此,可異數太多,九重天上有神明窺探,大地之上,五行難聚,因緣際會之下,唯有兩個徒弟,才能破開那暮氣沉沉的仙人布局。”


    “二者,若隻是教導出一位徒弟,恐怕縱劍術或是橫劍術,總有一樣會失傳的。”


    聽到仙人布局這話,元正感覺心頭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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