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藤終於按捺不住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迷情花矗立在粉色迷霧之中像是蒙上薄霧的烈焰玫瑰,那一顰一笑的模樣,像極了當年離別的時的委屈。


    迷情花搖著頭,那血色在她的渾身蔓延,此刻的迷情花渾身透紅,宛若晶石一般的閃爍。


    “已經無法迴頭了,自你離開之後,我便與那怡情老人簽訂了契約,那契約產生了迷花怡情陣!”話還未說完,迷情花的頓時間將自己的眉頭緊鎖,怒喝一句:“想要破除這迷花怡情陣!隻有殺了我!”


    靈藤突然間耳朵嗡鳴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盯看著迷情花,他似乎在詢問:“是真的嗎?”


    可是當迷情花宛若紅水晶一般的畫戟劈頭蓋臉的殺來之時,靈藤也得到了迷情花的答複。


    “是的,是真的!”


    靈藤感覺自己心若刀絞,當初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現在的迷情花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靈藤伸出藤條一邊抵擋,一邊詢問:“阿花,真的沒有補救的辦法了嗎?”


    迷情花眯了一下眼睛,又瞬間的睜開,轉眼道:“沒有!除非殺了我……”


    靈藤的嘴唇打顫,他還是不願意相信眼前這般的結局,隻有將迷情花摧毀,才能真正地破除這迷花怡情陣,靈藤有些憤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想到阿花在這裏,難道時間的流逝真的會讓他忘卻自己的曾經嗎?


    “忘卻了一個有心等待千年的一株迷情花嗎?”


    迷情怨霞沐春心,別林千裏鳥無情。


    悠悠羌管嗚獨聲,不見寒山兩麵風。


    “冤家啊!”


    靈藤零落著淚水,在千絲萬縷的藤條閃現之間,他緩步纏繞在血晶迷情花的花枝上,那藤枝相接的瞬間,迷情花瓣迅速枯萎,像是度過了春夏秋冬,四時變幻。


    “我舍不得!我給不起!”


    那血色畫戟寸寸斷裂,那血晶迷情花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眸,那鎖在眼眸之中的淚水不見得繼續流淌。


    “你生活在我的記憶裏,可是記憶裏的你,遠比現實的你更加美麗!”


    “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會在念念不忘之中忘記!”


    靈藤似乎舍不得眼前的迷情花就此斷了生機,可是他清楚,眼前的迷情花已是必死無疑,縱使有迴天靈藥,也無法挽救她的生機,這麽多年,無非是透支自己的根莖,在這無源之土之中攫取他人的精血,這樣並不長久,換而言,僅是苟延殘喘罷了。


    “痛苦嗎?”靈藤詢問一句。


    “不痛苦!”迷情花不哭反笑道:“有幾分解脫的感覺。”


    “真的沒有辦法嗎?”


    迷情花搖頭。


    當那迷情花緩緩的枯萎幹癟,靈藤將迷情花攬入懷中,他的眼眸裏溫柔如水,眸子之中有著反悔的痕跡。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有過這樣的……眼神!”迷情花緩緩開口:“如果當初你出現了哪怕隻有那一絲猶豫,我都不會同那怡情老人簽訂任何契約,可是你,沒有!”


    “我……”靈藤微微張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他似乎什麽都說不出口,就像什麽也說不出來一樣,嗓子裏就像進了沙粒,他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你沒有必要後悔,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迷情花麵帶柔情,她溫柔的看著靈藤,就像當初他們根植於泥土,初現靈智的時候,他們也是這般的旖旎過,隻不過,靈藤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溫柔過。


    迷情花猛然抽搐一下,麵色繼而慘敗,渾身的血色漸漸褪去,露出白色的根莖和枯黃的花瓣,宛若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


    “咳咳……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中,也是一種幸福呢!”


    迷情花緩緩閉上了雙眸,那雙眸緊鎖之中,露出了一滴不易察覺的淚珠,淡淡地劃過,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靈藤吸取了迷情花的生命精華,這千百年來迷情花所做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靈藤。


    靈藤也清楚,當他纏繞迷情花的時候,迷情花並沒有反抗,迷情花是一心想要求死的,她想死在他手裏,不想繼續再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在這肮髒濕潤的江南水鄉,她甚至連凋零都未曾感覺過。


    靈藤略微長歎,心中五味雜陳,若是當初他們都沒有經受點化,都沒有開啟靈智,或許就沒有今日這番痛苦了,就像那些沒有思想和靈魂的雜草野花,他們絕對沒有這樣的痛苦,他們也不必體悟這樣的痛苦。


    靈藤對於迷情花還是有愛的,可是這愛終究化成了泥土,終究化成了嫁衣。


    “我生生世世所做的,隻是將自己化作你的一部分!”


    “我們生而泥土,死亦也是泥土!”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這是我唯一能夠同你在一起的方法,此外,別無他法!”


    ……


    靈藤聽得到這熟悉的輕語,隻不過這些聲音越來越淡,最後化作了虛無,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包裹雷泉的藤條也被靈藤鬆開了,靈藤沒有言語,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空氣中迷情花霧也不見了蹤影,這迷花怡情陣隻要破了陣眼,就會完全消散,而那迷情花正是那迷花怡情陣的陣眼。


    “我……”


    靈藤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口,他的口中酸澀,雷泉上前安慰,可是他想說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用意念朝靈藤傳達了安慰的意思,這用生命換來的生存,或許會讓人值得記憶。


    靈藤沒有繼續言語,而是進駐到丹田宇宙之中,他甚至都沒能存留得住迷情花的一株花瓣,甚至連香霧都未曾駐留在手心裏,一切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一切就像別人不知道他們曾經相識一樣。


    靈藤剛離去,隻見那江南水鄉村轟隆大震,一道高台破空而出,從天而降,直挺挺的矗立在這江南水鄉村的柔軟泥土之上。


    那高台直插雲霄,高得令人難以仰望,而那高台僅有可容納一人的高階,那高階隻是一階階的石梯。


    “雲棧天梯!”


    浪三驚認得出來,因為那雲棧天梯曾是他最熟悉的地方,隻不過,對於他而言,雲棧天地就像是普通的台階,因為那天梯的盡頭,便是真正的聖天淩霄堂,浪三驚的府邸。


    “可是,為什麽會在江南水鄉村?”浪三驚的眉目緊鎖,心道:“莫非有人刻意引動?”


    突然間,一道霞色粉光順著之前那迷花怡情陣的位置朝雷泉撲麵而來,雷泉感覺得到這強橫的氣息,至少是成化境界的修士,甚至比成化境界還高出一個檔次!


    “化空境界!”


    隻見那霞色粉光化作一道虛影出現在雷泉的身前,雷泉看得清楚那虛影的樣貌,像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隻不過那容貌卻有幾分年輕的味道,似乎容光煥發。


    而那虛影也是上下打量著雷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是雷泉將這迷花怡情陣法破掉的。


    “你是如何破的這迷花怡情陣?”


    雷泉搖頭。


    那虛影見雷泉沒有答話,眉頭略微皺了皺說道:“這麽說,這陣法並不是你所破除的咯?”


    雷泉點了點頭,沒有說謊。


    “可破陣之人在哪?”那虛影詢問了一句。


    雷泉在丹田宇宙之中唿和靈藤,可靈藤似乎沉寂一般的沒有同雷泉作答。


    雷泉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肚臍,可那虛影不清楚雷泉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人嗎?”那虛影詢問。


    雷泉搖頭,但也沒有說不是人。


    “我知道是那天下第一藤,看來迷情花終究忘不掉這天下第一藤!”虛影有些唏噓的開口,隻不過他的眼神似乎盯在了那五毒獸身上。


    “五毒獸,百毒不侵,狼心狗肺,小子,趁早還是丟掉的好!”虛影警戒雷泉道。


    雷泉一聽,幹脆不搭理這虛影,聽聞浪三驚前輩說,隻要將那迷花怡情陣破除,會得到令人難以企及的豐厚獎賞,卻未曾想,竟然出現了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老神棍,還勸他拋棄五毒獸。


    “小毒是什麽樣,我又不是沒見過!”雷泉心裏暗罵一聲,翻了一個白眼,幹脆無視眼前的老神棍,徑直離開。


    那虛影見雷泉欲要離開,不由得有些著急,開口道:“小鬼,你半天不說話,難道不想了解老夫這破陣之禮?”


    雷泉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不能說話。


    “原來是個啞巴!”虛影暗罵一句,隨後道:“既然破陣之人不見,那就姑且將你當做那破陣之人。”


    雷泉連翻幾下白眼,他翹起嘴輕蔑一笑,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蠻期待這破陣之後的神秘大禮,雖然靈藤異常的傷心難過。


    浪三驚在丹田宇宙之中開口道:“此人應該是之前迷情花口中的怡情老人,你可要小心些,這怡情老人我也曾聽聞過一些風言風語,這老家夥男女通吃,絲毫不挑食!”


    雷泉聞言,也是有些好笑,但他卻不能發聲,這不能發聲卻正好救了他的性命,若是可以說出話,那他早就已經笑出了聲。


    “小鬼,你為什麽咧著嘴,有什麽好笑的事情告訴老夫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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