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三四百人分散六七支分路逃命祈活。


    頭生所在的這一支一路死人不斷,到三爸跟著王二扯旗後,隻剩下二十來人。


    都是青壯,隻有他一個孩子。


    這幾個月來,三爸的名聲傳開了,投奔來的族人一百二十餘人,隻有兩支了無音訊,眾人猜測都餓死了。


    三四百人,到現在的一百出頭。


    活著的族人們,比以往更加團結,這個群體裏,沒有單獨的存在,不止他們是這樣,其他族群都是這樣了。


    不抱團,不能活。


    三爸不是聖人,以前做事肯定緊著族人先,哪怕成為大掌家,明麵上一碗水端平。


    八位大管隊,其中三人是族人,五六十位小管隊中,近一半是族人,可見三爸有多麽偏心。


    不過三爸有三樣優點,為人大方,辦事當先,不穿小鞋。


    所以,他仍然是人們尊敬的大掌家。


    三娘真的好本事。


    短短幾個月,近百位族人,六十多為大小管隊,以及陳字營叫得上號的弟兄,她全部記住了。


    每個人,見麵的第一時間,就能叫出他的姓名,並且知道他的家裏人情況。


    對每個人噓寒問暖,時不時叫來他們的家人一起吃飯。


    圍繞三娘身邊最久最多的不是弟兄們,而是兄弟們的家小,上至老人,下至孩子,人們都喜歡三娘子。


    頭生在營地的這幾日,真正的見識了自己這位三娘的本事,心服口服。


    可天飛,劉五,輸的不冤。


    人心,早就已經在三娘那裏了,隻不過,人們隻顧抬頭望天,忘記了低頭看腳下。


    三娘的內心,比自己要強大。


    頭生麵對的事情並沒有三娘多,但是,他已經精力交瘁,疲憊不堪,而三娘。


    從外表上看,她的雙眼,還是如往常那般炯炯有神。


    “生哥兒,快來這邊坐。”


    屋子裏,坐著不少陳字營的人,有人頭生能叫出名字,有的人頭生隻是麵熟。


    眾人紛紛對頭生拱手,頭生點頭迴禮。


    三娘熱情的把頭生拉到自己旁邊,一位人高馬大的婦人般了一把椅子過來。


    “這把椅子就留在這了,以後生哥兒來了就坐這裏。”


    三娘指著自己位置一側,迴過頭對眾人笑道。


    “不敢,我還是做下方吧。”頭生被三娘的話震驚了,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說起來,生哥兒也是陳字營的人,後來被種先生要走,現在又成了掌盤,族人們都以生哥兒為榮。”


    三娘子不顧頭生的反對,強行把他按捺在椅子上,頭生人小力氣小,竟然抵抗不過一個婦人。


    “生哥兒是叫陳平安三爸的人,算是他唯一正兒八經的晚輩,陳字營,始終要留有生哥兒的位置。”


    三娘說的在理,眾人紛紛附和。


    “其他營頭奴管不著,陳字營的弟兄,見到生哥兒可不能失了禮數,他是掌盤,對各位弟兄有什麽吩咐,誰都不能拒絕。”


    “在理。”


    “不敢不聽。”


    人們紛紛說道。


    “同樣的,以後大家有什麽難處,也可以去找生哥兒,他是種先生的弟子,又是大當家看重的人,自己也有本事,有能耐著咧。”


    頭生露出佩服的笑容。


    三娘短短幾句話,讓自己春風拂麵,換做一般人誰不會感動不已?可惜,自己心比較貪。


    經過三娘這一說,自己與陳字營算是撇清了,自己在三爸剛扯旗的時候留下的影響,沒有了。


    因為自己是掌盤,種先生的人,陳字營是陳字營,不是一路弟兄。


    自已,與陳字營唯一的關係,就是自己還姓陳,唯一的紐帶就是族人。


    “三娘,今早巧了,來的路上有人送了五匹馬給我,陳字營馬少,我送一匹三娘你吧,方便您以後出行。”


    嘶。


    屋子裏眾人吸氣,好大的手筆,生哥兒年紀雖小,但是掌盤一位不可輕視,這不就有人送了五匹馬的大禮。


    頭生服軟,同時像三娘獻上自己的敬意,讓她知道,自己對陳字營並沒有野心,自己更看重的是掌盤的地位。


    “三娘就不跟你客氣了,這幾日為你做了件衣裳,你有空去三娘哪裏,看哪裏不合身改一下。”


    “謝謝三娘。”


    生哥兒坐了一會,接下來就是陳字營商量去馬蓮灘打秋風的準備,這些不關他的事,向眾人告辭離去。


    族人支持三娘,三娘的地位就是穩的。


    三位僅存的族老早就等著生哥兒來找他們了。


    靠著他們人生的智慧,他們所在的兩支存活的族人最多,所以,族人們聽他們的。


    三爸也十分恭謹,對三老言聽計從。


    三爸能成迅速成為掌家,三位老人的建議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三爸死了,三老成了族人們唯一的主心骨。


    “生哥兒,那裏坐。”


    三老或蹲,或坐,老遠就看到了頭生走過來的身影,指了一塊空地的土疙瘩。


    頭生一言不發走到土疙瘩那裏坐下,不嫌棄上麵的灰塵。


    “生哥兒,你年紀太小了哇。”


    其中一個老人歎了一口氣,說話時露出不多的牙齒,顯得更加蒼老。


    “後輩裏,隻有平安還有點見識,本來族人全力支持他,讓他上位,可惜了哇。”


    老人一臉惋惜,本來就枯皺的老皮擠在一起,就像樹皮一樣。


    “嗯,當時我能替三爸死的話就好了。”


    頭生麵不改色的說著昧心的話。


    三老都是人精,哪裏會看不出生哥兒言不由衷的漂亮話,


    “族裏人,隻有兩個能擔起照顧族人的責任,一個是陳平安,還有一個就是你,可惜,你現在還沒有成長起來。


    這次,族裏人瞞著你選擇了三娘子,你也對族人不要有怨言,真要怨就怨咱們這三個老不死的家夥。”


    “不敢,我知道我年紀小,現在還擔不起重任,現在的地位,都是建立在種先生的威望上,就如紙糊的老虎,隻是虛架子。”


    頭生說的非常真誠。


    族人這裏,是他最後的退路,不管如何,他都要盡心對待。


    “你是個聰敏的孩子,等你成年後,陳字營,終歸是自家人的,咱們三個老不死的家夥幫你看著。”


    另一位族老斬釘截鐵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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