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十六歲的時候才真正的發現流行音樂並不完全等於口水歌。這讓他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似乎和流行歌曲“相見恨晚”“一見鍾情”並且已經“墜入愛河”了。從龍偉手裏搶來的這盤名字叫《範特西》的磁帶,已經快讓他聽斷了。他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麽有許多人對這位外貌並不是很出眾的小眼睛歌手那麽喜歡。彭飛恨不能連上廁所都帶著隨身聽,為了買隨身聽上用的電池(這東東很費電的)他都把早餐省掉了,彭飛在這兩年的時間裏吃早餐的次數用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也為他這“苗條”的身材打下了更堅實的基礎。

    這正是長個頭的時期,彭飛也長高了一些,但是身高和體重象是在搞“兩極分化”又或是“一體兩製”。個頭往上長,體重向下墜,弄的彭飛從遠處看象是一根竹竿似的,讓人懷疑是不是從猶太難民營裏跑出來的,讓人害怕一陣風能把他吹到冥王星上去。但彭飛向來隻是在乎精神生活的,就象是那些藝術家一樣,平時連肚子都填不飽,但是仍然堅持自己對藝術的追求。不過不一樣的是彭飛可沒有象那些偉大的藝術家一樣,留著一頭飄逸的長發,打扮的隨便的過了頭。彭飛從小到現在都留著一個接近光頭的發型,這讓許多同學都笑話他土包子一個,彭飛起初並不已為然,走別人的路讓自己說去吧。後來,在一個f4風靡全國大地的時候,彭飛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做了一個足可以影響他後半生的決定——留個小分頭。當然,他並不是崇拜f4,他從一開始就不怎麽看好這四個長的很象女人的男人,結果他們也不負彭飛的“重望”以流星雨一樣的速度在人們的麵前閃了一下下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了。《流星花園》他倒是看過幾段,這次他沒有反胃,也許是他的抗擊打的能力增強了吧,這也是環境在逼著人改變,這一部偶像劇讓彭飛知道了什麽叫做“港台腔”感情“爹地”“媽咪”“哇噻”這些怪怪的東西是祖國大陸對麵的那個小島上的語言。這不禁讓許多熱愛時尚的同學掙相模仿,有一次,數學課代表帶有濃重港台腔的一句“交數學作業了啦!”讓彭飛差點和老黃牛一樣有了反芻功能,怪不得國家廣電局嚴禁內地電台,電視台用港台腔,原來是為了全國人民的胃著想,彭飛不禁暗中佩服。從此,他隻能對這種“嘔吐的對象”敬而遠之了。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讓彭飛的思想更新換代的時期,精神生活仿佛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彭飛還在忙著為自己“升級”而學生的天職——學習卻像是被打進冷宮的妃子一樣,完全在他麵前失寵。彭飛的成績還在以勻速下降的速度倒退著。劉得華曾經唱過:幸福就象一杯沙漏,沒想到彭飛的成績也成了一杯沙漏。這不禁讓彭父大發雷霆,第n次差點以武力相向,最終隻能第n+1次不了了之,氣的彭父隻說了一句“現在不好好學習,以後等你變成了象我這樣之後再慢慢後悔去吧!”之後便摔門而去。

    期中考試考完後,彭飛已經正式成為“難民營”中的一員了。成績已如大江東去不複反。彭飛曾想過要放棄,但又想起爸爸媽媽那憤怒的,傷心的,失望的眼神,又做不出決定來。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彭飛也和龍家大少爺成為了“死黨”。有福同享,有難了再說。於是龍偉從家裏帶來的磁帶和小說都被彭飛分享了,彭飛就象是今天那些被網絡遊戲所迷惑的“問題少年”一樣,慢慢的墮落了。

    每天放學後,彭飛還是和孫雅雯一同迴家,隻不過他們之間的話語逐漸多了起來,漸漸的成為了好朋友。

    彭飛告訴孫雅雯“我的夢想是當一名象周傑倫一樣的歌手”

    孫雅雯這次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的點了點了頭。一會後問彭飛“怎麽不是寫家了?”

    “這個,這個…”

    “喜歡唱歌,不喜歡學習了啊?”

    “沒有啊,我隻不過是…”

    “不要說了,有理想還是好的,不管你以後的理想是什麽,前提都是好好學習”孫雅雯說這句話的口氣很像劉老師。

    “知道了”彭飛低聲迴答道。

    “你很奇怪吧?”

    “什麽?”

    “我為什麽對你要求這麽嚴呢?”

    “我…不知道,哦,不,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彭飛這次腦子轉的還算快。

    “恩”孫雅雯笑了笑。“以後你想上什麽大學?”

    “不知道”

    “什麽?”

    “不是,我還沒想好”

    “哦,是嗎?”孫雅雯低聲說道。

    彭飛以為孫雅雯不喜歡這個答案,不禁有些後悔告訴她。就這樣一路上兩個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走到孫雅雯樓下的時候,孫雅雯才把一團東西塞到了彭飛的手裏,然後輕輕的說了一句“這給你”就跑進了樓洞裏。彭飛傻站在那,看著那快速消失的背影,不自覺的想起一些什麽東西來,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什麽。隻覺得她的身影很迷人,然後馬上又覺得這個想法很可恥。

    迴到家關上房門,彭飛打開了那一團東西,原來是一封信,粉紅色的信紙上還帶著幾許淡淡的香味,彭飛從來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女孩子用的東西,心髒象是布萊恩特手裏的籃球,碰碰的亂跳,慢慢的展開信紙,上麵寫著的,是一行行清秀的字跡:

    彭飛

    你好

    請原諒我冒昧的給你寫信,我曾經想過很長時間,到底該不該給你寫這封信,可是當我看見你一次次的在課堂罰站,在辦公室裏罰站,考試的成績也在快速下滑時,我終於股起勇氣來給你寫這封信了。初三馬上就要過去了,等待我們的將是中考,三年的高中生活還有以後的大學生活,日子還很長。可是我發現你似乎不願意再聽課了,以前你雖然學習很吃力,但我知道你仍然在咬牙堅持的學,但現在的你已經不一樣了。你不想再學習了嗎?你真的想放棄嗎?我想讓你親自告訴我。以前放學迴家的時候,你總是問我些學習上的問題。可是最近你老是跟我講流行歌曲和武俠小說,你真的變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放下一些亂七八糟和學習無關的東西,認真的學習,這樣才會有好的出路。你忘記了劉老師對你的期望了嗎?還有,告訴你一件事情,初四畢業後我就要到別的地方去念高中了,希望你會好好努力,不要讓我和你的朋友們失望。

    友:雯

    2001.4.21

    信看完了,彭飛仿佛癱掉了一樣,眼睛看著天花板迴想起了這段時間自己的變化,他也在問自己,自己真的要放棄了嗎?這才初中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那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彭飛在心裏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彭飛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大腦裏此刻比國際米蘭主場聖西羅球場還空曠,已經沒有了一絲思想。

    初三馬上就要過去了,還有一年的時間,彭飛將麵臨著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抉擇,其實這本不需要做決定的。大多數人都不會,好象上完初中初了上高中別的就死路一條一樣。彭飛根本就不敢想以後會發生什麽,隻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了事,卻忘記了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的期望。自己學習的成績很差,自己的父母也一定感到臉上沒有光吧。

    彭飛在上學的路上邊走邊想著,家離學校很近,還沒思考多少問題,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校門口。彭飛剛想低著頭往裏走,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和自己打招唿。

    “劉老師!”

    彭飛激動的跑了過去,一個多月沒見,劉老師似乎更年輕了,想必是少喝了許多粉筆末的緣故吧。彭飛忽然又很害怕見到劉老師,自己最近糟糕的讓鬼撞牆的事跡,恐怕早就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了吧。

    “彭飛,正好想找你,聽說,你的成績下滑的很快?”劉老師果然是性情中人,說話不拖泥帶水,直入主題。

    “是……是”彭飛的老毛病“大舌頭”又犯了。

    “怎麽,是沒有人管你了嗎?你忘了老師以前對你說的話了?竟然在課堂上看課外書,還老是在說話,老師對你真的很失望”

    “對…對不起,老師”彭飛的心情像是掉進了馬納利亞海溝。

    “唉!”劉老師歎了口氣,“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明年的中考你想怎麽辦?真是讓你爸媽交上好幾千塊錢讓你上高中?”

    “……”彭飛這次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你也不必太過於傷心,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想挽迴成績還是有時間的,隻要你在這今後的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裏加倍努力,那麽後果也不會很糟糕,以後有什麽想法或困難一定要跟老師講,明白吧?”劉老師語重心長。看來她對已經飛不起來的彭飛,還是抱有希望的。

    “劉老師,其實我不想……”

    “劉筱菊!”彭飛剛要開口的時候,身後走來了一位穿著很整齊的中年男子,剛才就是他在喊劉老師的名字,彭飛想他應該就是劉老師的男朋友了。

    “在這呢”劉老師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老師也是人,亦非鬼神,彭飛想起了遠在武漢的張翼翔的經典理論。

    “時間不早了,你請完假了嗎?咱們快走吧,爸爸媽媽在等著我們呢”那個人走到了老師身邊。

    “叔叔好”彭飛言不由衷的喊著這個有點象蔡國慶的男人,心想這家夥是長的好看。

    “恩,好了,老師今天就說這些了,希望以後你以後好自為知,放下一切沒用的東西,全力備戰明年中考,老師還是對你抱有很大希望的”

    “哦,知道了”彭飛還是老老實實的迴答著。

    “走吧”“蔡國慶”牽著劉老師的手,走出了校門口,開著一輛破夏利車走了。

    彭飛望著那一大串可以當煙霧彈用的汽車尾氣,轉過身,慢慢的向教室走去,彭飛現在恨不能去找龜仙人的姐姐占卜婆婆去算上一卦,以求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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