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少年走上街頭,有些失魂落魄的隨意遊走,不知不覺來到人山人海的一座道觀前,這時,他腹中咕咕作響,便用手摸摸饑腸轆轆的肚皮,從懷中摸出剛剛賣字畫得來的銀子,自嘲的笑了笑。


    “包子啊,熱唿唿的肉包子……”


    聞得街邊的吆喝聲,易少天掏出銀兩,腳步蹣跚的向小販買了幾個熱唿唿的包子。


    他走到觀側一處人流稀少的石桌旁坐了下來,拿起一個包子迅速的塞進嘴裏,心中笑歎道:“好好的一個書生,竟有家不能迴,好好的怎麽天上就掉了個東西砸下來了呢?人倒起黴來……哎!”


    他苦笑著,然後剛站了起來一腳跨在石凳上,準備吟詩一首。


    “好心的人啊,求求你賞個包子吧。”一名老乞丐朝著他笑,剛想吟的詩瞬間就被咽了迴去,他頗有些惱怒。


    酒氣熏天的老乞丐手持一根陳舊的黑木拐杖,腰間掛著一壺酒,笑嘻嘻的向少年書童靠了過來,擠眉弄眼道:“小兄弟,好香的包子,能否分享一個?”


    乞丐少年麵無表情,看了老乞丐的一眼,攤了攤手道:“對我有什麽好處呢?”


    老乞丐笑著道:“做為乞丐,你有點分享精神好不好。”


    然後也不經他同意,抓起石桌上一個大肉包子,笑道:“多謝小兄弟,不知小兄弟是丐幫哪個分舵的?”


    乞丐少年很是不悅,目瞪口呆的看著老乞丐又黑又髒的手訝道:“丐幫?你看我長的像乞丐?我乃才子……,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隻見老乞丐笑臉盈盈的道:“我們丐幫什麽時候出了才子?看來人數擴張太快,我也是孤陋寡聞了。”


    說著,他又從石桌上抓起一個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下。


    乞丐少年不悅,但臉上還是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感歎著看似繁華的玉州城隱隱的疾苦與艱難。


    老乞丐滿意的點點頭,唱著小曲取下腰間酒壺,咕隆咕隆的的長喝一口。


    聞得酒香,乞丐少年眼神一亮,跳了下來,一把奪過酒壺,壞壞的笑道:“這……這是玉州美酒春風醉,真是好酒啊!”


    說罷,張嘴痛飲。


    “呀呀呀,你怎麽樣呢?可別喝完了!”老乞丐心痛不已。


    相傳此酒得名是因一杯下肚,風吹必倒。


    乞丐少年長飲三大口,有些許醉意,身影搖晃起來,口中吟唱道:“指尖一壺春風醉,不羨仙來不嫌貴。一笑春風解千愁,二笑春風花滿樓,三笑……”


    他半醉半醒間又喝上一大口,然後才心滿意足的遞給老者。


    “哈哈,想不到我們丐幫也有能吟詩作詞的才子,好,真好……”老乞丐接過酒壺開懷大笑。


    “來!小兄弟,咱們繼續喝。”老乞丐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小碗,倒滿酒,兩人舉杯痛飲。


    待到杯中酒盡,乞丐少年帶著醉意笑道:“真是好酒,可惜啊可惜!”


    老乞丐道:“可惜什麽?”


    乞丐少年歎道:“可惜此酒太辛,既沒有醉太白的香醇,也沒有醉心酒的清甜……”


    老乞丐刹時清醒,瞪大眼怒道:“你個小屁孩,難不成你喝過醉太白?還喝過醉心酒?”


    乞丐少年舒暢的笑道:“大叔您先別動怒,有什麽事情不是一壺酒能解決的呢?一壺不行再喝一壺,大叔,還有酒麽?”


    老乞丐啞然失笑道:“哈哈,想不到小兄弟做乞丐還這麽開心,真是丐幫之福,可惜,壺空了。”他站起身來,準備走。


    乞丐少年道:“大叔,今日得飲美酒,小生他日必定攜太白同醉。”


    老乞丐啞然失笑道:“哈哈,醉太白,此酒配方早已失傳,就連太白樓也隻能釀造出十裏香。其珍藏百年的醉太白僅剩下半壇,乃鎮樓之寶,萬金難換,你如何品得?”


    老乞丐笑了笑,暗慶自己有機緣喝過那醉太白,便搖搖晃晃樂不可支的唱著曲兒遠去。


    乞丐少年眯著眼,迎著風,微微一笑,然後醉倒在石桌上。


    一陣寒風吹來,乞丐少年打了個寒顫,夢中驚醒過來,已是夜半三更。


    他打了個噴嚏,在懷中摸了摸頓覺不好。


    原來他醉倒之時,身上財物被人偷走,真是太大意了,然後他又摸了一摸,還好貼身戴在脖子上的玉環還在,這可是從小攜身之物,家傳至寶,這才想起來當時為何不向爹娘亮出此項鏈呢?不禁暗悔不已,但一想到老娘那大清早還在熱血沸騰、心無旁騖的打麻將,恐怕早已輸的六親不認,何況此時最忌諱乞丐登門,怒氣撒在自己身上也是情有可原,不禁黯然失笑。


    乞丐少年自嘲道:“人倒起黴運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現在三更半夜,看來,今晚也隻能爬進去睡一晚了……”


    這乞丐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玉州才子之首的易少天,遊山玩水時被一道光華從天而降打中,一失足便跌入草叢裏的一口黑井當中。


    他熟練的翻過圍牆,悄悄的向道觀後院的藏經閣走去。


    玄妙觀的主持不空道長乃是得道高人,精讀道家古書典籍,愛好文學繪畫,與易少天父親易天德交情頗深,由於易天德長年在外經商,所以易少天幼少年時期是在此道觀度過。


    幼年時的挑燈苦讀為他的文學打下了紮實基礎,玄妙觀中的大量藏書便是由他重新抄錄。由於他聰穎過人,在文學與繪畫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不空真人便將他推薦拜入畫王吳一白以及東臨書院一代宗師沈江來門下,他自幼在畫王吳一白門下學習畫技,在書狂沈江來門下苦練琴棋書法及詩詞歌賦。十歲時便紅遍玉州,後與祝東來、文有道、徐逍遙一同被稱為玉州四公子。易少天不但字畫雙絕,詩詞歌賦也超凡脫俗,大量文學作品與繪畫流傳民間被世人傳為佳話。


    “藏書萬卷道仙緣,玄閣千葉別洞天。”


    這藏經閣鑲嵌在玄妙觀後院石壁當中,僅露出大紅木門,堪稱奇觀。


    這石壁又稱為千相壁,上麵雕刻著大量的經文與許多形態不一的道家雕像,神秘而威嚴。


    易少天驚詫的發現藏經閣門是半掩的,耳邊突然傳來沙啞的聲音:“少天,快進來吧。”


    易少天聽出是不空道長的聲音,又驚又喜,師父幾年前便已遠遊,許久未歸,他怎麽會知道自己要來?


    他躡手躡腳的走進入大廳,月光透窗灑落在大殿,隻見一名老者打坐在元始天尊的銅像前,身上散發著幽幽藍光。


    老者一襲灰袍,滿頭白發,頭頂金冠,正閉目吐納。


    易少天十分驚訝的問道:“師父,您怎知道我要來?”


    老者這才睜開眼,仔細打量他,眉宇間露出古怪表情,有模有樣的掐指算了算。


    易少天怕不空道長在夜間看不清他現在的麵容,連忙將散發擼在腦後,上前有禮道:“師父。”


    “少天,你坐下吧。”


    說著,不空道長大袖一揮,刺耳的風嘯聲響,經閣內頓時燈火通明,數根長燭聞風而燃。


    易少天並不驚訝,他這時才開始注意師父的麵容,有些震驚道:“師父,您的臉?”師父的印堂有些發黑,臉上還留有一道血痕。


    望著易少天,不空道長有些欣喜,難掩慈愛之心的道:“想不到你有如此機緣,誤食了奇果,令身體脫胎換骨。”


    易少天又驚又喜:“師父,我就知道您……您肯定能算出來?您老果然厲害。”


    “咳咳,我是猜的。昨日種種,今日因果,少天……”


    易少天見不空師父神情變得嚴肅,連忙道:“弟子聽著,師父您的身體可好?”


    “少天,為師中了九尾狐王的妖毒,雖暫時壓製,但恐怕……”


    易少天駭然道:“師父,九尾狐王?這……這這玩笑可開不得。”


    不空道長含怒的道:“你看為師像開玩笑的嗎?”


    他從懷裏摸出一張短小精致的卷軸,認真的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惜,少天,為師有一件事要交托於你,這九尾狐王雖已被我重傷,但隻怕早晚會禍害人間。”


    易少天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道:“師父,這世間真的有妖怪?”


    不空道長道:“我從妖狐口中獲得一些信息,她應該是來此尋找九條狐尾所化的妖靈,這張九真圖現在交給你,你需要在狐王找到這九位女子之前,去保護她們並封印了妖靈。”


    易少天心中失笑:“師父這次是要玩什麽套路?上次是被牛踢了,這次又被狐妖揍了,還弄出張破圖,這出戲得陪他好好唱。”


    他表麵黑著臉道:“師父,這重任您還是交給其他人吧,弟子除了吟詩作畫之外,哪能抓什麽妖怪?萬一丟了您的臉麵敗了您的名聲,這可不好。”


    不空道長笑道:“你可知這九尾妖狐是成了精的大妖,她的妖靈隻附身在充滿靈氣的絕世美人身上,以你的個性,難道不想拯救她們脫離苦海?不過,你要想封印妖靈定會與這些女子有肌膚之親,你可莫要辜負了她們。”


    易少天思索道:“這樣啊,您老的意思我還必須娶她們為妻?師父,這事容我好好考慮考慮,可惜我又不善長捉妖抓鬼的,您能派幾個得道高人給我?”


    不空道長詭異的笑道:“此妖十分狡猾,人多勢必打草驚蛇,這九真圖是一件封印法器,隻需你趁妖靈離體時,將她們吸入畫中,便可鎮壓煉化。”


    易少天捏了一把汗道:“這……,師父,這任務十分艱巨啊?好象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臭小子,你能不能認真點,這是交給你的重要任務,如若完成不了,天地將陷入混沌,人間將成為煉獄,別說是玉州城,整個南玄國都會永墜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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