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人正是剛才恰巧鑽入草叢中行方便的李肆。


    李肆本來正跟他們在打趣,看到張三出了草叢,也來了三急,便鑽入草叢之中。


    不曾想他還沒完事呢,就聽的外麵傳來馬蹄聲,然後就是陌生的求助聲、張伍的交代聲、張三的呐喊聲音、以及那個太子的厲聲喝問和最後的慘叫聲。


    蹲在草叢中的李肆原本想拔劍衝上去相助張伍等人,但是他正要起身的時候聽見對麵傳來震地的聲音,頓時明白對麵來了為數不少的騎兵,突然退縮了。


    沒想到才行個方便的時間,外麵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他有些難以接受,臉色也嚇得蒼白。


    等那個太子把剩下的兩人當作獵物一般用來取樂的時候,李肆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了好一會,幾次想提起勇氣出去尋機殺上幾人為兄弟們報仇。


    但他還是忍住了,一直到夜幕降臨才走出草叢。


    好在月光灑在地上,讓他能依稀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無頭的屍體。


    上前看清屍身上的裝扮後,盡管李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他的眼淚還是忍不住蹦了出來。不過他流淚卻不出聲,隻能忍痛用手中長劍在一塊軟土上挖一個大坑將五具屍體一起拖入坑中再埋上。


    處理完一切後,李肆在月亮的照明下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現在李肆他要想辦法迴到廣陵。下午他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在場的每一句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現在他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吧。


    此時整片龍華山已經被月色蓋上一層銀白色的外衣。李肆在月色中一人獨行,那道孤獨而又蹣跚的身影,誰又知道背後的辛酸。


    ……


    ……


    幾日後,廣陵城相府。


    此時廣陵國相方弼正高坐在相位上,下首是一個小吏裝扮的人正在匯報著什麽。


    “你說這就連去粟陽的探子都迴來了,為何這句容就還沒消息傳迴呢?”聽完了小吏的上報,方弼喃喃問了一句,似乎在問人,也在問己。


    下首小吏聽到後,可不管他是問誰,連忙答道:“府君,現在就句容遲遲沒有消息迴傳,要不要再加派些人手去句容探探風聲?”


    “這樣,你去讓方二親自帶隊去句容一趟,這句容縣內應該有古怪。讓他小心行事,句容畢竟是吳國封地。”


    方弼想了想覺得曆陽縣民如果真的入吳為奴,肯定就在句容縣內,於是開口就要加派些人手。


    “喏……”小吏領了命正要退下去,門外卻傳來蹬蹬蹬的聲音。接著就看見又一個小吏小步快跑的朝著屋內趕來。


    “府君,門外來了個自稱是府君親衛李肆的,求見府君!”


    “李肆?李肆?……嗯!李肆!快去帶他進來。”方弼乍聽李肆,覺得有些耳熟,想了一會後,這不正是他派出去的幾個親衛裏去句容的嗎,當即就讓人帶他進來。


    李肆在小吏的帶領下,一瘸一瘸的進了屋內。


    那天他在草叢中蹲了一個幾個時辰,後來又一路步行走到天亮才找到一個小村子,一條腿走得都有點瘸了。到了村子上才雇人用牛車拉他到句容城中,最後是雇傭了城中驛館的車夫,出示了廣陵國相的官引後,一路不敢聲張的迴到廣陵。


    李肆進了屋內看到方弼後,老遠就跪了下去大唿:“府君……”


    “李肆,你為何一人獨迴?是否在句容縣遭遇不測了?”方弼看到李肆殘破的裝束,半瘸的腿,心底已經明白去句容幾人肯定是發現了什麽被人滅口了,當即詢問了起來。


    眼前的方弼連連出口詢問,李肆一下子壓製不住內心的那股悲傷,跪伏在地上梗咽了起來:“迴府君,李肆幸不辱命!”


    “你去讓膳房準備些吃食。”方弼見李肆慘狀,打發身邊的小吏去準備吃食,然後又對著李肆說道:“你們找到曆陽縣民的蹤跡了?”


    聽到方弼又開口問了一句,李肆這才收起情緒,過了好一會後才再次開口說道:“我等不負使命,在句容縣龍華山腳探得曆陽縣民蹤跡。”


    “且慢慢道來!”既然找到了,方弼反而沒有那麽著急,就讓他慢慢說吧。


    “我等五人在句容縣中查探了兩天,本無消息,一直到幾日前到龍華山腳……”


    就這樣李肆挑起了重點,隻講龍華山下的遭遇,大概講了一刻鍾,李肆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講了清楚。


    “難道吳王驅使曆陽兩萬老弱入龍華山挖銅礦了?”聽李肆講完後,方弼心中暗暗猜測道。


    按照李肆所講,他們遇到了曆陽尉,那就可以肯定曆陽縣民也在龍華山一帶。


    而且那個太子肯定是吳王太子薑威。


    傳聞吳王太子喜歡以人為獵,性好殺,應該錯不了。


    “你先退下去休息吧,本相已經讓膳房準備吃食了。一會本相會派人隨你去張伍等人家中發放撫恤銀,畢竟跟了本相四五年了,唉。”


    張伍等人莫名其妙就被吳王太子殺了,雖然方弼心裏隻是泛起一陣小漣漪,但是麵對幸存者,他還是要表現出一副十分關心的樣子。


    李肆見狀連忙跪伏在地,泣不成聲,好久才說道:“李肆代弟兄們謝府君大恩。”然後才站起來,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現在方弼已經證實了楚羽所獻的赤玄囊裏麵所說為真,加上吳王驅曆陽縣民為奴去挖銅礦,獵殺朝廷縣尉,這可都是大罪!


    要知道有銅就可以私鑄錢銀,擾亂國家經濟秩序,而且吳王私鑄錢銀的話,自身富足,實力進一步加強,那他再下一步到底會想幹嘛?


    想到這裏,答案似乎已經在心底唿之欲出了。


    此時的方弼心跳有些加速,這事要是處理得當,那麽無須他人舉薦,自己也能有望累功升遷。


    當即拿來手邊一卷空白的竹簡,攤開後伸手拿起案桌上的毛筆,隨即在硯台上沾上幾筆,開始下筆寫到:“臣廣陵相方弼昧死謹奏……”


    方弼拿起筆後,下筆如遊龍走蛇,遍陳遇到曆陽遊繳之種種,之後又說自己派人前去核驗,還順帶寫了吳王太子獵殺朝廷縣尉和他手下探子,去五返一。


    用了不到片刻時間,方弼便洋洋灑灑寫下一篇長長的奏疏。


    擱下手中的筆,又拿起竹簡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裝入赤玄囊中,連同曆陽縣的赤玄囊一起交由辭曹派人走馳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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