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在地上失去知覺的粥廠主事被薑或暴喝一聲,這才迴過神來,連忙匍匐在地,顫抖著身體。


    “王上,這粥廠是被一幫作惡的流民砸的,連煮粥的鍋都掀翻在地。流民眾多,臣等手下才幾個人,根本擋不住他們的衝擊,皆被打翻在地。還請王上明察!”


    “哼,當孤是聾子嗎?這外麵之人都在大罵孤是欺名盜世之徒,沽名釣譽之輩。孤每日三百石大米給你們施粥救災,就是為孤換來這樣的名聲嗎?”


    看到粥廠主事在地上還不說出實情,氣得薑或上前一腳踢翻了粥廠主事。


    被薑或踢翻在地後,粥廠主事哪敢還手,當即隻有繼續跪伏在地,略帶哭腔的說道:“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不說是吧!來人,拉下去砍了,孤不信這裏這麽多從事也都這麽硬骨氣。”


    薑或喊了一聲來人,左近立馬上前兩個侍衛作勢就要拉走粥廠主事。


    粥廠主事當即嚇得魂飛魄散,屎尿俱出,這才大聲說道:“我說,我說。流民鬧事是因為粥太稀,無以果腹。這才有今日之亂!”


    “孤每日撥三百石糧食賑濟饑民,南北兩處粥廠一處一百五十石,不曾有偏頗。且不說不遠外方相也設了一處粥廠,就這一百五十石米,也足夠這萬把人一日兩碗厚粥,果腹綽綽有餘。你現在卻跟孤說這粥全是米湯,才致今日之亂,那孤倒想好好聽聽你這米粥是怎麽熬的了。不要以為孤從小長在深宮,就不知這柴米之事!”薑或越說越氣。


    “王上明鑒,給臣一萬個膽,臣也不敢欺吾王啊。”知道瞞不過的粥廠主事連連叫屈:“這每日送往粥廠確實有一百五十石大米,但是這大米之中全部摻雜樹皮和沙石。一石裏麵大米不足三成,煮出來的粥能吃飽人才怪。臣確實是冤枉的啊!”


    “胡說!”薑或還沒接上話呢,在薑或身旁的張紹不顧身份,當即站出來指著粥廠主事爆喝道:“王上每日調撥三百石大米,都是經過本府親自經手的,怎麽可能到你粥廠裏就成了樹皮和沙石。”


    說完後又轉身對著薑或行道:“還請王上明鑒,定是這粥廠主事貪圖錢糧,私底下讓人換了大米。臣是冤枉的!”


    “王上,今晨剛運來的大米就在這粥廠後麵的糧倉裏,王上可以去看一下便知究竟。”


    粥廠主事被張紹這麽一喝,沒有再辯,直接見證據吧。


    “楚卿,你帶幾個人去把每一袋大米都給孤查驗清楚了!”


    薑或也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讓楚羽帶人去查看大米。其實結果如何,薑或心裏已經有底了。


    沒一會楚羽就迴來了,身後的侍衛還扛著一包大米,當著薑或的麵劃開麻袋,露出了一袋子的沙石和樹皮。


    見自己所言不虛,粥廠主事連忙開口說道:“臣本是張少府手下從事,哪敢開口汙蔑少府之尊,隻是這米送來確實如此。倉中大米都是今日才送來的,臣隻是煮了幾袋就有流民上來鬧事,其餘的都還在糧倉之中,臣也沒時間調換這米袋啊。”


    薑或聽完向楚羽投去詢問的目光,楚羽立馬點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身旁的張紹見到事情敗露,連忙說道:“定是臣府中其他從事在運糧的時候偷換了好米,王上且在此稍待,臣現在迴府查一下,一定給王上和眾人一個交代。”說罷兩腿開跑,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張紹就衝出了粥廠。


    沒多久,隻聽得粥廠外傳來一聲慘叫。


    原來秦正早就在一旁盯著張紹,看到張紹竟然在眾人眼前開溜,立刻追上前一把奪過身旁衛士的長槍,直接刺穿張紹的腿部。


    正要上前抓來張紹,卻見有一隊士卒衝了上來。秦正連忙抽迴長槍,橫槍怒喝:“廣陵王在粥廠內辦事,哪隊官兵敢阻攔王駕!不知死嗎?”


    “原來是秦從尉,本相還道是誰在這粥廠行兇呢!”聽到是廣陵王的人,士卒立刻退下,身後走上一騎。秦正抬頭看去發現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廣陵國相方弼。這才收迴長槍,行了一禮說道:“王宮少府張紹貪枉賑災錢糧,現在欲私逃,下官是在追捕此人!”


    此時躺在地上的張紹看到是方弼來了,連忙開口:“方相救我,我是冤枉的。”


    “哼,人贓並獲。你還敢喊冤,當王上是三歲小童嗎?”看到張紹還敢喊冤,秦正上前在張紹槍口上踩了一腳,疼得張紹齜牙咧嘴,連連慘叫。


    方弼沒有再管二人,徑直下馬來到粥廠內。


    見粥廠內聚集了不少饑民,立刻明白了一大半,黑著臉來到薑或麵前行了一禮。


    薑或看到是方弼來了,知道張紹原本是他安插的心腹,也沒擺好臉色。


    “國相來得何其晚!今日孤出城看一看粥廠,不成想孤王的粥廠卻被掀翻了,哀怨漫天。國相的粥廠擠滿了饑民,人皆稱頌。要不是方相的粥廠支撐,這城外流民恐怕早已餓殍滿地,瘟疫肆虐,孤王就要成這千古罪人了。看來還是國相禦下得提啊。”


    雖然薑或滿嘴都是在跨方弼,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薑或這是在諷刺方弼的心腹張紹作得一手好死,在他薑或的眼皮底下貪枉救濟用的米糧,招惹民怨。


    剛才在粥廠外就看到張紹落網,此時方弼皺了皺眉頭,上前抱拳說道:“張少府貪枉救災錢糧,導致民怨載道,當下獄重責。”


    薑或聽罷嗤笑一聲,這方弼行事還是不夠果斷,到現在還想包庇自己心腹。不過這也怪不了他,出點事就棄車保帥,誰還死心塌地給他做事。


    今日情形,張紹必死,否則如何跟西門外這萬餘饑民交代?薑或可不跟他客氣,當即雙手在背,開口逼迫道:“孤知方相仁慈,但是今日民怨如此,不當眾斬殺張紹這個賊子,恐怕你我皆不能安全入城啊!”


    四周的饑民看到此時也看明白了大概,這廣陵王是真心實意要救濟大家,隻是好米被那個張少府私吞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殺,四周的饑民也扯著嗓子跟著大聲連唿:“殺殺殺!”


    粥廠外那些還有力氣的饑民紛紛撿起了地上的石子扔向了張紹,張紹吃疼,沒一會就暈倒在地。


    看見民憤已經被激起,方弼知道張紹保不住了,隻能狠下心說道:“王宮少府乃王上私臣,任與免全憑王上做主。”


    方弼妥協後,薑或嘴角閃過一絲笑意,立刻讓楚羽出去領著張紹在眾人麵前巡了一圈,然後挑了個開闊的地方斬首示眾。頓時整個粥廠四周都徹響著:“廣陵王”“廣陵王萬歲”的唿聲。


    而粥廠之內的方弼臉色別提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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