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殿中,群臣三三兩兩向殿外走去。


    陸恆呆立半響,思索著之前王母突然發話的原因,隱隱猜到幾分,不由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也正笑吟吟看著陸恆。


    兩人沉默對視,直到淩霄殿中隻剩下二人時,太上老君才歎道:“原本是想見證小友一飛衝天的一幕,不想福禍無門,卻是沒有機會了。”


    果然!


    陸恆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其實這一點在觀音之前急匆匆離去,他就預料到了幾分。


    觀音既然算出陸恆會成為她的心腹大患,卻一場變故迫在眉睫,自然不會再放任太上老君這個大敵在側了。


    所以,她一定會當機立斷,先解決了太上老君再說。


    太上老君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對陸恆說出觀音在沒有殺他之前,不會對陸恆怎麽樣的話了。


    換句話來說,若觀音想對陸恆怎麽樣,就一定會先想方設法除掉太上老君。


    修為到了太上老君這一地步,殺機將至,自然心血來潮。恐怕他也算出此番觀音雖倉促,卻依然會對他產生威脅,這才有了這樣悲觀的話。


    陸恆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向太上老君深深一拜。


    太上老君歎了口氣,道:“你……”


    他似乎想說什麽,卻又忍住,最終搖搖頭道:“小友,好自為之吧。”


    等太上老君離開約莫一盞茶後,陸恆默默感應了番陳玄奘等人的位置,也悄然離去。


    太上老君是在兜率宮前,被觀音攔住了去路。


    “慈航見過聖人。”觀音態度恭謹有禮,一點也不像是來殺太上老君。


    “你們這些和尚,就是太多疑……”太上老君搖頭道。


    顯然,看熱鬧看出禍事,就是因為他是太上老君,他心中也是不爽的,所以還是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觀音態度更恭謹,深深低下頭道:“千年前慈航偶得法寶一件,蘊含時光法則,煉之,成就月光寶盒,可逆轉時空,來往過去。”


    太上老君靜靜地看著她,並未發話。


    觀音又拿出一道萬字符來,道:“千年前我佛追剿悟空道人,曾麵見於我,賜下此符。”


    太上老君頓時瞳孔微縮,良久才緩緩道:“他倒是算無遺策。”


    觀音態度更謙卑,連語氣都小聲許多:“聖人過譽,是慈航道行淺薄,我佛厚愛罷了。”


    一個月光寶盒,太上老君並不放在眼裏,但加上蘊含如來本源的萬字符,就不是他這區區一具神通法身能應付得了的了。


    觀音如此態度,一是顧忌他是聖人,若真惹惱了太上老君,從洪荒界遙遙投影過來一絲法力,也足以讓觀音在此界謀劃徹底成空。


    二來,觀音明顯是要不戰屈人之兵,她擺出實力,讓太上老君自己掂量。若真動手,太上老君勢必會交代在這裏,雖然隻是具神通法身,但這也有損聖人麵皮。


    最後,就算太上老君的本尊能投影,如來也是可以的,若是強來,隻會將事情搞大,於結果無益。


    太上老君自然明白這點,卻是豁達一笑:“罷了,左右不過一步閑棋,算是讓接引先贏一局。不過……”


    太上老君似笑非笑指了指萬字符:“這東西不能留在這兒,算是兌子了,你可有異議?”


    “不敢!”觀音將手掌一托,手中萬字符輕飄飄向太上老君飛來,被老君大袖一卷,收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觀音心中總算鬆了口氣。


    如來留在此界的這萬字符一旦爆發,此界頓時會徹底泯滅。其實嚴格來說,洪荒聖人博弈,如來此舉等同親自出手一擊,已經算是作弊了。如今既然被老君發現,沒收走也是應有之理。


    觀音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雖然有些心疼,但也早有心理準備。況且,如來偷偷賜下這道萬字符,本來也就是用來對付聖人的分身或者投影的,如今卻算是正好用得其所。


    接下來的隱患和危機,觀音隱隱覺得來勢非小,這也是她寧可兌掉萬字符也要快刀斬亂麻請走太上老君的最大原因。


    隻要不在太上老君這裏消耗時間和實力,她自忖對於接下來的局麵還是可以應對的。


    觀音微微猶豫,還是忍不住試探一句:“聖人當知,慈航與那陸恆當要做過一場,若是此子和聖人有舊,慈航可留情一二?”


    太上老君似笑非笑:“你對他留情?真是天大的笑話!還是好好想想怎樣保你這座道場不失吧!”


    “去休,去休!”太上老君哈哈大笑著,向遙遠星空行去,三步兩步間,已隱去身形,消失不見。


    觀音陰晴不定地看著太上老君離去的背影,思索著太上老君臨走前的話。


    那陸恆——當真能威脅到此界?


    是因為此子那次在南海泄露出的那縷“真”的氣息嗎?


    陸恆……


    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做了什麽,竟讓本座如此心神不寧?


    她倒沒有擔心太上老君沒有離開此界,聖人既已有態度,自不會更改。


    “老君走了。”


    淩霄宮後,王母幽幽一歎:“西方教果真算無遺策,縱使聖人,也難免落了皮麵,無功而返。”


    玉帝和太白金星麵麵相覷,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


    此刻二人心中已徹底清楚,眼前的王母,是一個比太上老君隱藏還深的大能。


    隻是她到底是洪荒界王母的分身,亦或是法身?那就不得而知了。


    玉帝雖然也是洪荒界玉帝在此界的投影,但其實兩者嚴格說起來已是兩個相對獨立的人格,所以他和洪荒界並無瓜葛,自然也就和麵前這個王母沒任何舊情可言了。


    讓玉帝細思極恐的是,眼前之人隱藏如此之深,到底在圖謀什麽?


    王母似乎讀到了玉帝心中的惶恐和悲哀,轉過頭來,深深看他一眼道:“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我來此,雖為西方教,卻也是幫你撥亂反正。承你本尊情分,可為你出手一次,你……”


    剛說到此處,王母突然一怔,雙眸猛地一亮,望向靈山方向,麵色陡然變得古怪無比。


    “竟是……這樣……”


    與此同時,兜率宮前的觀音麵色陡然一變,瞬間恍然,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真是好算計,好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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