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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顏夕在迴去說明了情況後很快便與冷俊軒跟應墨隱等人商議決定一起去東海域那邊看看。她臨走之前留下了月影跟紀小池還有流若等人幫忙照看奚燁,畢竟此去兇險不知,為防有人使用調虎離山之計,便隻能將最靠譜的一部分人留在宮中,以備不時之需。


    而古顏夕則跟應墨隱、冷俊軒還有元勃四人啟程前往東海域攖。


    從名字看,東海域恰好是在整個江月城的東邊,且還要搭船往前行走一段,在徹底離開江月城陸地的同時便也進入了東海域的位置,古顏夕曾經去過那裏查看過一兩次,周圍一切皆是安好,唯一麻煩的可能就是之後一應活動都得留下船上,這對習慣了在陸地生活的他們來說是很不方便的。


    索性此次前來隻是為了查探,因而古顏夕也沒想著真的要住上十天半個月這種事。在趕到了東海域的時候便見冷俊軒找好的人已經備好了船,不過對方卻在看到他們的時候說,因為今日海上有風浪,所以不宜出行。


    “海上有風浪?”古顏夕一愣,隨即望向那無垠的大海,“這不是一派風平浪靜嗎?償”


    “公主有所不知,對我們走船的人來說,越是平靜的海麵越容易出事,所以為了不讓各位出事,你們今日隻能留在這兒了。”


    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過來就是為了出船然後盡早解決盡早迴去,若是照眼下這樣又白白折騰了一天。


    古顏夕頓時情緒有些低落,卻也不好置人家的好意於不顧,便隻得答應下來,一臉無奈地坐在了海灘上。


    應墨隱見狀,衝著元勃跟冷俊軒低聲說了兩句,自己走上前去,站在了古顏夕旁邊。


    沒有如往常一樣蹲下來陪著她,應墨隱反而抬腳踢了踢她的背:“起來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要鬧小孩子脾氣。”


    “誰在鬧脾氣啊,我才沒有。”古顏夕白了他一眼道。


    “沒有就起來,還堂堂紫雲公主呢,坐在這裏像什麽樣子。”哪知應墨隱反而變本加厲,一邊踹她一邊道。


    古顏夕本來就挺煩,被他踹的簡直不能更焦躁。她猛地轉過頭一把拉住應墨隱的腿往後一扯,就見應墨隱一個不穩便後仰下去,接著就聽他的頭“咚”的一聲狠狠砸在了木板,瞬時震飛無數海鷗,還有那頭正在觀望二人的冷俊軒跟元勃。


    “多大仇啊你,謀殺親夫不成?”應墨隱躺在木板上捂著頭一臉痛苦道。


    古顏夕懶得理他,重新坐迴剛才的位置望著海麵發呆。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微微歎了口氣,淡淡道:“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心裏不安。”


    “怎麽了?”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擔心的樣子,應墨隱坐起身來從身後環住她,“宮裏不是有流若他們在嗎,我們也隻是需要多等一天而已,你不必太多擔心。”


    古顏夕承認應墨隱說的很對,可真的是這樣嗎?


    一天的時間,不知可以改變多少事,尤其對現在的他們來說還是爭分奪秒的情況。


    不過事已至此,再怎麽擔心也沒用,在應墨隱的開導下古顏夕總算是恢複了情緒。一行人心想著反正也出不了海還不如先去集市那邊打聽一下情況,看看最近是否有陌生人出入,有是否有什麽異樣發生。


    城東這裏自然比不過城中繁華,不過總還是要比城西好上太多的。因為周圍居住的多數都是在海上謀生的人,自然充斥在他們集市中的也都是一些海貨。腥鹹的海味兒不管走在哪裏都能聞得到,一開始古顏夕還覺得甚是好聞,可誰料聞多了便覺得有些頭疼了。


    四個人就這樣走了一路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反而還因為他們獨特的氣質跟華貴的打扮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當地的女子們很快便認出來了隊伍中的冷俊軒正是紫雲國最有名的那位冷家大公子,於是紛紛上前將他圍起來,或問好或求愛,好不熱鬧。而古顏夕則與其他人站在外麵看熱鬧,絲毫不理會冷俊軒投過來的求救目光。


    “走吧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個!”應墨隱見狀,也不由落井下石道。


    隨著三人走開,冷俊軒隻能無奈地任由一群女子糾纏,也不好就這樣將她們都轟走。


    古顏夕已經在應墨隱的帶領下走了很遠了,很快,幾人就發現了一處賣首飾的小攤子,上麵擺著的都是店主自己用貝殼跟珍珠等小玩意兒穿起來的東西,看起來相當精致。古顏夕一向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當即便移不開眼了,她與應墨隱一邊商量哪個好看一邊在攤子上撥拉,直到被一個小孩子狠狠撞了一下的時候,她才猛地迴過神來,手在腰身一摸,果然被偷了錢袋。


    真是了不起啊,能在他們三個人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我去追!”元勃最是不喜這種小偷小摸的舉動,於是留下了這麽一句話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壓根沒等古顏夕說話。


    被如此一鬧古顏夕還哪裏有心思買東西,隻得將剛剛挑了一半的小掛件全都放了迴去,道了聲“抱歉”後與應墨隱繼續往前走。


    前方不遠處恰好是城東的中心,在那裏修建了一個相當龐大的石頭建築……一尊海神禺強用來給人們祭拜,求它保佑這一群靠海吃飯的人們可以永世平安。


    古顏夕知道這是一種信念,對此也是深信不疑,心生敬仰的。


    隨著人群慢慢走過去,古顏夕緩緩抬頭望著那尊石像,不知怎地在那一瞬,她心中突然湧出一陣特別不安的感覺。明明尚未升至當空的太陽突然迸射出一道強大的利光,就那樣冷名一閃,在叫人覺得刺眼的時候隻聽“哢嚓”一聲巨響傳出,竟是那石像不知為何從中間斷成了兩截,就這樣毫無征兆地砸向了人群,而那裏還站著許多老人跟孩子。


    “小心!”應墨隱下意識喊出聲,飛身而起便過去救人,而古顏夕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那股不安更甚,這時就又聽一聲“哢嚓”響起,尚且完好的半截石像再度裂開,這一次,衝著她砸了下來。


    古顏夕因為上一刻還在出神,待到此刻迴過神來的時候想要閃避已經有些來不及,而那頭應墨隱剛剛抱著一群老人跟孩子離開,想要趕過來亦是不能。兩個人就這樣彼此互相望著對方,眼中滿是焦慮跟狂躁,古顏夕的耳邊迴蕩著無數人的尖叫,而唯有那一聲“顏夕”叫得她肝腸寸斷,硬生生都能逼出淚來。


    由於躲閃不開就隻能硬著頭皮挺上去,古顏夕深吸口氣翻身而起,想要借助掉落的碎石先去高一點的地方站著,卻不知為何每當她的腳點在那大一點的石頭上,石頭立馬會分成無數的小塊,根本不給她機會站穩。如此一來她整個人在半空都是搖搖欲墜的狀態,別說往上走了,幾乎是在步步後退的。


    隨即又一道“哢嚓”聲響起,再度便見那剩餘的石塊砸了下來,這一次,直擊她命門。


    古顏夕暗道不妙,已然拔出短刀準備以命相博。那頭的應墨隱也已經躍起衝向了此處,無奈碎石太多導致他無法及時趕過來。眼見那最後一塊巨大的時候就要砸在古顏夕身上的時候,應墨隱再度發出一道聲嘶力竭的嚎叫,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突然從人群中飛身而起,快速穿過無數的飛石衝向古顏夕,在那巨石落下的前一刻一把將古顏夕抱住,然後旋身向上落在了眼下位於最高的那個位置。


    而應墨隱則與他們擦身而過,他看著來人抱著古顏夕從自己身邊擦過的那一幕,雙目圓瞪,瞳孔猛地收縮。


    “是海神,是海神!”這時,不知誰在人群中喊了起來。


    隨那一聲響起,人們抬起頭來看到的是站在那石像骨架頂端的身影。一身絹白如掉落凡間的謫仙,遺世**,周身清朗。明明是站在陽光下,但他周身散發的光芒卻比之陽光還要耀眼,他麵容俊美,眼神清冷,明明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神態,卻死死抱著懷中的女子不讓她受到丁點傷害。


    這個人,這個人不正是他們一直敬仰著的海神嗎?


    下方的百姓唿聲越來越高漲,在那此起彼伏的聲音中,古顏夕終於迴過神來。她一臉詫異地看著懷抱自己的男子,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讓她每每見到對方的時候總是分不清他想的和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


    “範公子,可以請你放我下來了嗎?”良久,古顏夕問道。


    範禦熙望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再度緊了緊胳膊,就這樣抱著她飛身落地。


    在落地之後古顏夕急忙掙開他自己跳了下來,而應墨隱等人也匆匆趕了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與冷俊軒還有元勃三人一把就將古顏夕拽到了身後,看著範禦熙的目光提防且陰森,頗有些防備的意思。


    見狀,範禦熙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範大公子不是一直在客殿裏養病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少頃,冷俊軒率先問道。


    範禦熙看著他沒有迴答,而這時就見另有一個人穿過人群匆匆跑了過來,先是將手中的披風披在了範禦熙的身上,後才道:“範公子聽說東海域這兩天會一些珍稀的海物,於是便過來看看了。”


    “這麽巧?”應墨隱冷笑道。


    “應候王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以為是我們跟著你?”葉繁花一聽,頓時不樂意道。


    “又或者是你們提前等著的呢?”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未免都有些心驚,而唯獨沒有變色的卻隻有範禦熙。他不理會爭吵的幾人隻是將目光後移落在了古顏夕身上,原本清冷的眸子冷名透出幾分暖意,他薄唇輕啟,淡淡道:“公主殿下可有受傷?”


    “還好,適才……多謝範公子出手相救。”


    “舉手之勞罷了,公主不必放在心上。隻是此處畢竟距離江月城中過遠,一旦出了事返迴怕是趕不及,還望你們自己多加注意安全。”


    “哼,範公子這話說的可笑,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若是有人故意射暗箭,又豈是我等能夠防得住的?”


    應墨隱的質問終於讓範禦熙看了過去,先不說他二人早前便有不睦,後來雖然和好但多也是看在古顏夕的麵子上。若非不是五年前那場災難他二人可能已經成為朋友了也不說不定,但所謂造化弄人就是這麽迴事,眼下他們依舊是敵人,甚至對對方的討厭也超出了原有。


    “如果防不住那就隻能說明你沒本事,這麽簡單的道理應候王不懂嗎?”


    頭一次講重話,頭一次語帶嘲諷,範禦熙在講完這一句話後連個招唿也沒打,就這樣帶著葉繁花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而隨著他的離開,周邊百姓仍舊在為他剛才的表現津津樂道,唯有古顏夕他們一行表情嚴肅,越發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他是故意的。”這時,就見應墨隱冷冷道。


    “我們剛才一路走來,因為太過放心所以忽略了幾個問題。第一,冷俊軒你就算再出名,東海域的人知道你的大名也不一定會知道你的長相,可她們既然那麽快就認出了你,隻能說明……”


    “說明她們早就看到了我的畫像。”


    “而元勃一向討厭那些小偷小摸的行為,這一點隻有很熟悉他的人才會知道。”


    “所以才會有人在我們買東西的時候行竊,以此來將元勃支開。”古顏夕說著,神色微微變了。


    “而剛才在石像麵前,我自是不能放任那些老人跟孩子不顧。所以在我去救他們的時候石像再次斷裂,如此一來隻有你一個人在那兒。”


    “而能救我的,隻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範禦熙了。”作為最後的結語,古顏夕說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不記得範禦熙這個人,腦袋裏唯一的印象也就隻有那個恍恍惚惚的白色身影。可現如今那個白色身影站在了她的麵前,卻沒了記憶中溫潤如玉的模樣,反而成了一汪井水,看不清,摸不著。


    “可這樣做,他的目的是什麽?”這時,就見元勃不解問道。


    元勃的一語道出了幾個人的疑惑,然而麵對此情此景他們卻都不清楚對方真正的目的如何。這樣的連環局總不能隻是範禦熙想要被人稱作海神這樣冷名其妙的理由吧,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很有可能是衝著其他人來的,或許是古顏夕,或許是應墨隱,又或許是遠在皇城之中的眾人。


    這樣一想他們誰都沒有心情繼續逛下去,古顏夕幾人匆匆迴到海邊,索性得到的好消息是暫時不會有風浪,他們可以出海了。


    出海的過程還算順利,因為有人掌舵,所以他們隻需要觀察周邊情形便可,除了應墨隱有點暈船吐了個昏天黑地外幾人倒是沒有其他發現,海水湛藍如空,海麵平靜,並沒有任何的異樣情況,起碼是不見月雲升所認為的天災征兆。


    然而這樣的結果卻越發叫古顏夕感覺不安,她不知該怎麽表達內心的焦灼,隻覺得似乎再不迴去的話可能就要出事了。在古顏夕不斷的催促下原本需要三天的行程隻用了兩天便解決,待到他們重新站在陸地上的時候,四個人除了鬆了口氣以外,還紛紛察覺到周圍的氣氛的不對勁。


    並不是那種充滿了危險的感覺,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不舒服。


    原本幾人之前還打算在這裏住一宿調整一下再迴去,眼下倒是誰也呆不住了。古顏夕吩咐車夫一定要在傍晚前趕迴宮中,於是一路上快馬加鞭甚至連休息的功夫都沒有,就這樣風塵仆仆地趕了迴去。


    待到進入江月城中看見那一片祥和的畫麵時,原本焦灼的內心總算是有了點安慰,古顏夕靠迴座位鬆了口氣,就見應墨隱正一瞬不瞬望著自己,一臉擔憂。


    “我沒事,我隻是……”


    “我知道。”應墨隱打斷她的話,伸手拉過她的手,“我也一樣,心裏麵總是不踏實。”


    範禦熙的意外出現除了帶給他們太多的不解外,還有很多潛藏的擔憂,這種擔憂是時刻埋在心裏的,不知何時就會爆發。相比之下,古顏夕因為失去記憶所以其實不太能理解一旦出事可能會產生的後果,但應墨隱不同,他跟範禦熙屢次交手,早已知道這個人一旦真的發起瘋來,可是比肖洛凡還要恐怖的。


    懷揣著這樣的壞心情幾個人在太陽落山之後的一個時辰內終於迴到了皇城,古顏夕跳下馬車就匆匆往自己的寢宮趕,一路上幾乎不做停歇。直到進了宮門看到一群人正陪著奚燁在捉迷藏的時候她終於放下心來,她這一生,珍惜看重的東西並不多,而此時此刻在這一間小小院子裏的那些人,便是她的全部了。


    一個都不能少,一個人都不能出事。


    院中眾人在看到她一身淩亂出現的時候紛紛停下了動作,眼神閃爍,像是有什麽話要說。而唯獨隻有蒙著眼的奚燁依舊不知,他一邊嘴裏麵嚷嚷著嚇唬別人,一邊小手亂揮到處摩挲著,直到……


    “哈,我抓到啦!”


    奚燁在觸到古顏夕裙擺的時候一把衝上來將她抱住,誰料在聞到她身上那股帶著腥鹹味兒的蘭花香氣時小人兒突然就僵住了。古顏夕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兒子這幅樣子,於是急忙蹲下身子,一臉驚慌地拽著他看了半晌,一邊看一邊道:“奚燁,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嚶嚶,夕顏……”沒有了往日混世小魔王的霸道,奚燁的小奶聲響起,下一刻就抱住古顏夕的脖子嗚嗚大哭起來。奚燁從出生到現在真哭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都能數的清,古顏夕越發慌神,拉過她更加急切道:“到底怎麽了,你說呀,要急死我嗎!”


    “嗚嗚……夕顏,爺爺……皇爺爺說……說要把你許配給……給……別人,我……我沒答應……他讓人把我在小黑屋子裏關了一晚上……月、月影他們看我難、難過才陪我玩兒的……”


    小奶聲斷斷續續地說著,說完再一次抱住古顏夕的脖子:“嗚嗚,夕顏,我不想讓你嫁人,不想啊……”


    盡管聽得不甚清楚,但古顏夕也聽明白了裏麵的意思。她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地僵在了那兒,這時候才明白剛一進門的時候月影幾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是可憐,是難過,是悲憫,是無奈……


    “奚燁,是誰,陛下要把她許配給誰!”這時就見應墨隱也匆匆跑了過來,拉著奚燁問道。


    由於古顏夕跑得太快,是以等他迴頭的時候就已不見她人影。應墨隱留在那兒跟冷俊軒交流了幾句後這才跟了上來,誰料一進門就聽到奚燁嗚嗚咽咽的說著月雲升要把古顏夕嫁出去這種話。


    古顏夕沒有見過奚燁哭成這幅樣子,奚燁自然也沒有見過應墨隱暴怒成眼前這樣。小矮子頓時被嚇住了,待到迴過神來的時候哭的更是厲害,抱住應墨隱一邊往他身上擦鼻涕一邊道:“就是那個、那個姓範的,大叔你很討厭的那一個……”


    聞言,古顏夕“噌”地一下跳起來,轉身就向禦書房跑去。


    見狀,月影幾人匆匆圍上來讓應墨隱去追人,免得再出什麽岔子徒增麻煩,可應墨隱卻隻冷著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將奚燁一把抱起,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好,本王今日倒要看看他們玩的什麽把戲!”


    而那頭的古顏夕並沒心思去關注身後種種,她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衝進了寢宮內,徑直走到了禦書房外,不等許公公通傳她一把將人撥開,不由分說便直接衝了進去。


    此時裏麵正站著冷俊軒跟元勃在匯報之前出海得到的結果,二人在見到她出現的時候紛紛愣住,而古顏夕則無視兩人詫異的表情,快步走到月雲升麵前,雙手拍桌,表情隱忍。


    “為什麽!”她抖著聲音道,“為什麽要騙我!”


    “你明知東海域什麽都沒有,明知那是一個圈套,可你卻親手把我送到了那裏麵,現在甚至還想把我推出去!”


    “父皇你迴答我啊,為什麽!”


    月雲升靜靜看著古顏夕,像是想要透過她的眸光看到些什麽。隻可惜除了那滿腔怒火跟痛苦外再無其他,見此,他不禁有些失望,抬手正準備讓冷俊軒跟元勃下去的時候,卻見古顏夕再度猛地一拍桌:“你心虛了嗎,有什麽不敢說的嗎,若是沒有,何必非要他們下去!”


    “你放肆!”


    “我今天就放肆了!”


    “啪!”


    誰料古顏夕話音剛落,就被怒火中燒的月雲升抬手給了一巴掌。


    她捂著臉怔怔望著麵前的男人,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他是她的父皇,雖不是親生,卻待她比親生的還要好。五年來的所有悲歡都在這一刻從眼前翻滾而過,可她卻越發看不懂麵前的人,看不懂這個父親,看不懂這個……皇帝。


    是了,是她蠢,她忘記了麵前這個人在身為一個父親前最先是一個皇帝,他手執生殺大權,手握整個天下,他的喜怒悲歡總不是跟他們這些人一樣的。是她傻,以為自己被疼愛,是她天真,以為自己被重視,可到頭來呢,到頭來不過是空歡喜一場,在這皇宮內院中,哪裏不是處處充滿了利益跟權利的交易?


    “你明知東海域什麽都沒有,卻還是派我去了,就是為了讓我呆在那裏,好與範禦熙相遇。


    ”


    “你明知對方會布下天羅地網等著我往裏鑽,卻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好讓我自生自滅。”


    “你明知這件事可能造成的結果就是流言蜚語滿天飛,卻任由它傳的沸沸揚揚,好讓我被迫妥協。”


    “父皇啊,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心愛的孩子,你就是這樣愛護你的孩子的嗎?”


    古顏夕說完這些話終於忍不住哭泣出聲,她緊捂著嘴,豆大的淚珠滾滾落下,一滴滴落在麵前的宣紙上,很快就見朵朵淚花綻放,夾雜著痛苦跟無奈。


    月雲升無言以對,他原本準備好的滿肚子話語在此刻看到古顏夕如此模樣的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怔怔望著自己剛才打出去巴掌的那隻手,他從沒有想過,自己以為為了她好的一個選擇,竟然會把她逼成這樣。


    “夕顏,現在說什麽都太遲了……”良久,月雲升拖長了聲音坐迴椅子,一臉疲憊道,“朕已經準備下旨,將你許配給容召範家的長子範禦熙,到時你二人聯姻,我們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之後的三國紛爭,畢竟範家對容帝並沒有表現看到的那樣衷心,朕其實也是……無可奈何啊……”


    “陛下!”


    這時冷俊軒總算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隻是連他也沒想到當初不過一時的擔心眼下竟變成了真!他從未見過古顏夕如此痛苦的模樣,眼下瞧著不由很是心疼,他走上前去將古顏夕拉起按在凳子上,這才看向月雲升道:“陛下,恕微臣直言,就算沒有這門親事,紫雲也未必躲不開那三國大戰啊!”


    “紫雲本就地處沿海,擅長的也是海戰,且因為之前收容了齊宣的那五萬精兵,陸戰也正在日益精進,照此情形就算是真的打到了紫雲門口咱們也未必擋不住,更何況再不濟還有冷家的……”


    “冷俊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月雲升再度被惹惱了,猛地一拍桌站起來怒道,“戰爭!戰爭!戰爭!你們口中的戰爭是有多簡單多隨便!你說的那些是戰爭的過程,但它不是結果!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到了最後不管我們是贏了還是輸了,真正會受到損害的不是我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而是天下,是百姓,是這片土地!”


    “可這些關夕顏什麽事,難道要為了這天下蒼生的活路用她一輩子的幸福去交換嗎!”


    “出身在皇族之中的人,哪裏有資格去談什麽幸福!”


    “可你明明知道我並非皇族中人,並非這紫雲的長公主,並非你的女兒!”古顏夕也再度咆哮起來,而這一次,就見月雲升一臉驚愕的看著他,眼角眉梢竟冷名添了幾許痛色。


    “原來……你都知道了……”月雲升咳嗽了兩聲,看著古顏夕道,“難怪你會突然如此,以前的你可是從來不會汙泥父皇意思的……”


    “這不一樣!”古顏夕再一次衝上前道,“你若是讓我為這國家為你去死,我二話不說義不容辭,可我不接受這樣的欺騙,更不會接受這樣的理由!說什麽避免戰亂,避免戰亂的方法有那麽多,憑什麽就要用我的終身幸福去換!父皇,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古顏夕撕心裂肺的質問最後還是沒有換來月雲升的一句解釋,他不怒反笑越發平靜,緩緩坐了下來雙手交叉平在了腿上。他的目光側過屋內三人再度投向窗外,陽光微暖,在它映照下的繡球花如往日一般漂亮地令人心顫,隻是這樣好的光景,他以後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你若是不願,就離開這裏吧,從此以後紫雲的死活,朕的死活都與你再沒有半點關係。”


    “父皇……”


    “不要叫朕父皇,你走!”月雲升冷冷說著,再不肯看古顏夕一眼。


    委屈冷名湧上心頭,更多的是隨之而來的傷心。


    古顏夕緊咬著下唇死死攥著拳頭,她望了月雲升,看著他絕情如斯的樣子,最終一跺腳,憤憤離去。


    “陛下!”


    誰料在她剛一轉身邁出去的時候,書房內卻傳來冷俊軒驚慌失措的叫聲,古顏夕的步子停住下意識便往迴跑,待到重迴那道大門的時候,她站在門外,眼中看到的是月雲升嘴角溢出鮮血,倒地不起的憔悴模樣。


    “父皇……父皇……”古顏夕撲過去捧著他的臉,在見那鮮血源源不斷溢出的時候終於慌了神,一邊狂吼著“宣太醫”,一邊卻死死抱住月雲升不肯撒手了。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應墨隱也抱著奚燁到了客殿,此刻父子倆正一臉陰森地看著仍舊坐在那裏雲淡風輕的範禦熙,少頃,冷聲喝道:“姓範的,你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範禦熙依舊表情淡淡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應墨隱早知他德行如此也不生氣,隻抱著孩子就走了過去。誰料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見葉繁花衝出來將他擋住,她看了眼應墨隱又看了眼他懷中淚眼汪汪的孩子,最後隻能軟下聲音來道:“應候王,這是月帝的意思,跟範公子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應墨隱不怒反笑,冷道,“葉繁花,沒想到你跟這姓範的這麽多年,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了。”


    “你!”


    “你們當日為何會出現在東海域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提前安排好人來分散我們,本王也全都知道了。不瞞你們說就連那尊石像本王也親自檢查過了,上麵的裂痕是提前就刻好的,要不是你們,還能有誰!”


    在過來的路上應墨隱已經將所有的事都捋了一遍,自然件件都跟範禦熙脫不了關係。是他自己說身體不適所以告病不能參加任何活動,這才需要一直在客殿休息,他們信了,還專門派了太醫過來幫他調理身子。可就這麽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一出現卻是在幾十裏之外的東海域,要說是巧合,那恐怕沒人相信!


    他先行一步過去在那邊布好了局,在將眾人支開後,拉著古顏夕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當日他們還說他不會隻為了想被稱作海神這種冷名的原因吧,誰料是他們高估了他,他的確是為了這種理由,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夠讓紫雲的百姓對他刮目相看,如此一來他才能夠製造流言來把自己跟古顏夕的關係傳的沸沸揚揚,以此對月帝施壓,然後自己抱得美人歸。


    應墨隱是從不懷疑範禦熙的本事的,隻是他不知他什麽時候也變成了這種卑鄙下流的小人。


    “應候王,就算你不信我也要說,你剛才說的那些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嗬,殺了人的家夥一向也都說自己沒殺人。”


    局麵頓時僵住,兩方僵持不下,而葉繁花又實在沒有信心能說過應墨隱。她深吸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重新看向應墨隱的時候避開了他懷中的孩子,如此她才能強迫自己口氣更硬一點道:“好,暫且不論這件事到底與我們有關與否,你到這裏來有何貴幹?”


    “找到陛下,要他放棄這個念頭。”


    “不可能。”誰料這時,就見範禦熙終於出聲道。


    應墨隱見狀唇角微揚,明顯一副鄙視的樣子。他看著範禦熙緩步而來正要說話,卻見對方伸出一根手中衝自己晃了晃,然後慢條斯理道:“五年前我把她交給你了,可你卻害得她葬身懸崖。所以從那時候我就發過誓,我這一生如果再有機會遇見她,決不會再把她讓給任何人。”


    五年前的種種也是應墨隱心裏的痛,他聽了這話,表情越發難看:“你不是說想為了她好嗎,讓她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這就是為她好?”


    “沒錯,因為沒有感情拖累,她就不會傷心也不會難過,所以就算她不愛我,但跟我在一起也要比跟你在一起更好。”


    這世上似乎沒有比承認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這種事還要令人難過的了,應墨隱沒有想到,範禦熙竟然說的如此輕鬆。是以在麵對這樣的範禦熙時他突然就有些詞窮,即便懷裏的小矮子小拳頭一直砸著胸口給他鼓勁兒,可他卻知道你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範禦熙心意已決,若是月帝也與他一樣,那唯一的辦法就隻有……


    “你們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啊,快點來,出事了!”誰知應墨隱腦子裏的主意剛剛冒出來,就見月影從門外跳進來,衝著他們吼道。


    見她神情如此緊張,應墨隱便知是出了大事。他心道古顏夕剛剛才跑去月雲升那裏問話,不會是一怒之下兩人打起來了吧?懷著如此想法他抱著奚燁就匆匆往禦書房趕,誰料當他跟範禦熙二人到的時候,卻見眾人幾乎都圍在那兒了,隻是不見古顏夕的身影。


    應墨隱四下一掃就見流若也沒了影子,當下便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麽。他把奚燁交給月影後便推開眾人走了上去,待到書房門口就見許公公突然擋在了那兒,為難道:“應候王,陛下身子不太舒服,眼下正由太醫跟擎南三皇子瞧著呢,您……”


    “沒關係,讓他進來吧。還有,讓範公子跟他身邊那位姓葉的姑娘也一起進來。”這時,就聽裏麵喊道。


    說話的人是古顏夕,隻是聽起來她聲音悶悶的,好像剛剛才哭過一樣。應墨隱急忙走進去就見太醫跟流若正在裏間給月雲升看病,而古顏夕、冷俊軒還有元勃在外間,一個站著兩個坐著,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應墨隱什麽話都沒說隻走過去站在了古顏夕身邊。他將她的頭攬入懷裏,輕撫她的臉龐,給她溫暖和寬慰。古顏夕仰起頭衝他淡淡一笑,盡管笑容苦澀,但明顯比剛才好了很多,而應墨隱亦是報以淡笑,眼神甚是寵溺。


    是以當範禦熙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諸如琴瑟和諧的畫麵。而且他也知道這兩人並非是故意,隻是在做尋常生活裏最正常不過的反應。


    “不知紫雲陛下怎麽樣了?”沒有繞圈子,範禦熙停下腳後直截了當道。


    聞言,古顏夕忽然冷笑:“我父皇怎麽了,範大公子難道不清楚?”


    “難道……在下應該清楚?”


    原本對這人僅有的好印象也因這一句迴答而變得支離破碎,古顏夕直視他一臉淡定的神情,少頃隻道:“那麽,我們就來說一件範大公子可能會清楚的事。”


    “我父皇正在昏迷中,而且沒有留下任何旨意給我,所以坊間傳聞的你我二人的婚事便就此作罷,希望範大公子放聰明點,不要再繼續糾纏了我。”


    “公主覺得是我一直在糾纏你嗎?”


    “比起肖洛凡他們來說,沒有,而且你還表現得很好,但是那不能代表什麽。”


    “如果連這都不能代表,那麽在下無話可說,不過公主難道不打算等陛下醒來以後再做決定?”


    “他暫時不會醒來了。”這時,就見流若突然走出來道:“紫雲陛下是中了蠱,所以除非有蠱母,否則我們沒辦法幫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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