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雨熱切的目光注視下,甘甜甜熟練地捏起一根銀針,用拇指抵住針柄,用食指和中指扣住另外一側,把銀針固定在手中,蘭花指輕輕翹起,蕭雨心中忽然咯噔一聲。

    這個動作,實在是太熟悉了,這是標準的鬼門十三針的持針手法,雖然比不上蕭雨父親的“岐黃神針”和蕭雨現在學習的“絕脈七針”這兩種需要以真氣運針的奇門手法那麽精巧,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學習的了的。

    甘甜甜持針手法十分熟練,這並不是三兩天就能學會的,當然,更不能用剛才看蕭雨針灸的過程便體會出來所能解釋的了。蕭雨直覺,唯一的可能,就是甘甜甜並不像剛才觸診脈搏的時候表現的那麽不堪,就算不是高手,也是中醫界的業內人士。

    她這麽苦心掩飾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蕭雨心中撲騰騰的不可遏止的跳了起來,難道說二師傅的判斷是準確的,甘甜甜或者她的家族中人,真的參與了數年之前針對自己的父親的那個陰謀?她甘甜甜現在的作為,完全是在故意遮掩?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熟悉鬼門十三針的持針手法,還真看不出來甘甜甜竟然也是一個老手。

    就像身邊不遠處的安知一樣,看著甘甜甜翹起的蘭花指,再次哼了一聲。

    ——哪有用針之前用蘭花指的?就算是初學針灸的新手,也不至於犯這種錯誤。針灸是一項很嚴密的工作,穴位就那麽一丁點大,稍微偏移一點,就是另一個主治其他疾患的別的穴位了,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裏,一個蘭花指,已經足以影響針灸師的準確判斷。安知更加確定了甘甜甜確實是一個新手,蕭雨把她帶來,完全是做樣子給自己看的。這個學生的入學機會,哼哼,等她下輩子有個好爹了,再研究不遲。

    安知計議已定,雙手環抱胸前,完全是在看戲的態度了。

    病人治好了,是學校堅持不放棄的結果;病人治壞了,是鍾北山胡亂引薦新人的結果。安知早就做好了盤算。鍾北山這個老學究,哪裏是混跡官場擅長研究人性的安知的對手?

    那邊,蕭雨還裝模作樣的安慰著甘甜甜。這兩個小孩子,你們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是馬戲團表演的小猴子了麽?!

    “我準備好了呢。”甘甜甜嬌嫩的一聲,把蕭雨從沉思中喚迴神來。再看甘甜甜的時候,她卻已經收起的蘭花指,小指緊緊扣在掌心內側,或許是由於過度用力,帶動了另外幾根手指也輕微的顫抖起來。

    蕭雨握著甘甜甜的左手。

    手指軟綿綿的,然而指端的掌心部位,卻依稀有兩個厚實的繭子,這個新發現,更是令蕭雨狐疑不已。這兩個繭子,顯然更符合甘甜甜鄉下妹子的身份,然而那鬼門十三針的持針手法,究竟又能作何解釋?

    蕭雨收起心神,現在不是考慮甘甜甜真實身份的時候。

    握著甘甜甜的小手,蕭雨微微用力,掌心已經是隱隱有了汗水的痕跡。

    “用針吧。——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給你增加點聲勢來助助聲威。”蕭雨淡淡的笑了笑,暫時把甘甜甜身份的問題放在一邊,不去想它。

    甘甜甜針灸的手法,還是有些稚嫩的。至少,表麵看起來還是稚嫩的。

    進針之後,不但安知竊笑了一聲,連鍾北山這個非著名西醫也差點笑了出來。不是,鍾北山是差點哭了出來。蕭雨啊蕭雨,咱不帶鬧著玩的好不好,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可不是你逗弄小姑娘,討女孩子歡心的大玩具。

    甘甜甜入針的手法,就像她剛剛把脈的時候一樣,簡直就是新手中的新手。就算新入學的大一新生們,也不至於稚嫩道如此地步。

    “第一次操作岐黃神針,難免會有些緊張。”蕭雨淡淡的說道,表麵是安慰甘甜甜,實際上是說給安知聽的。

    安知隻覺得這就是一個玩笑,任憑蕭雨說什麽,他也是不會相信的。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甘甜甜的發絲上麵,竟然隱隱的冒出來了淡白色幾乎肉眼並不可見的霧氣。霧氣蒸騰,那淡白色便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這,這是什麽?!”安知驚訝無比,出聲詢問道:“怎麽會這樣?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功真氣?難道,她用的真的是蕭雨所說的岐黃神針的針法?這,這怎麽可能!”

    一切就像一個剪輯的不是很巧妙的古裝武俠片一樣,淡白色的霧氣,還在從甘甜甜的身上,不斷的升騰起來。發生的場景,已經超乎了安知的想象,安知甚至想到,這樣的人才如果不能進入中醫學院學習,簡直就是中醫學院的損失,而不是她甘甜甜的損失。

    安知對於自己能產生這樣的想法感覺十分不可思議,自己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於甘甜甜的認知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這簡直就是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事情。

    “岐黃真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岐黃真氣?!”鍾北山驚訝的叫出聲來。他是一個西醫,對中醫的認識比安知還差了一籌,聽見蕭雨說是岐黃真氣,

    便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岐黃真氣了。

    鍾北山的一聲叫喊,更是令安知不知所以。

    ——如果領導秘書能逃過這一劫,安知甚至內心已經決定,一定要認真查找這位甘甜甜同學的入學資格。看來,蕭雨不是做戲。

    蕭雨用眼角的餘光一掃,便看見了安知和鍾北山在護目鏡的遮擋下那驚訝的眼神。

    配合上他們驚歎的語氣,蕭雨知道自己做戲成功了。

    蕭雨握住甘甜甜手掌的同時,拇指和食指扣在甘甜甜手掌背的一處穴位上。

    這處穴位有治療感冒的作用,最基本的功效是發汗。原本用銀針刺激效果會更好,但蕭雨現在明顯不能那麽做,隻是用手指輕輕扣住,接著,把自己體內的絕脈真氣,巧妙的度了一絲絲過去,甘甜甜隻覺得自己手掌背側的穴位上,好像用上了一個針灸理療儀一樣,噠噠噠,噠噠噠,一陣陣脈衝似的電波刺激,從蕭雨大拇指的手指肚上傳了過來。甘甜甜隻覺得自己渾身燥熱不已,腦袋上已經是大汗淋漓。

    蕭雨見做戲已經生效,而且自己用針的留針時間差不多也已經到了的時候,輕輕的伸出兩根手指,在甘甜甜紮的那一針的針柄上,用力彈了一下。

    “啊。”甘甜甜發出一聲輕唿,忽然覺察出自己現在發出聲音來好像不太好,連忙用手捂住嘴巴,——由於左手還留在蕭雨的手掌心裏,甘甜甜不得不用右手捂住了嘴巴。

    就在甘甜甜手指離開那一枚銀針的那一瞬間,隻聽床上的病人悶哼一聲,喉嚨裏麵一陣嘰裏咕嚕的痰鳴的聲音響起,哢哢哢!那秘書接連咳嗽了兩三聲,吐出一大口黃白相間的濃痰出來,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隨著這一口濃痰吐了出來,蕭雨放開攥著甘甜甜的手掌,雙手串花一般的上下飛舞起來,用上了穿花手的針灸技巧,迅速的把秘書身上的幾根銀針,全部起了出來。

    “滴滴滴,滴滴滴。”隨著監護器一陣蜂鳴一般的提示聲音響起,幾人看了過去,那秘書的血壓心率體溫唿吸等等各項指標,已經在一霎間恢複正常。

    “我這是怎麽了?”那秘書清醒過來,看著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激動的問道。

    簡直是神乎其技!這秘書發病以後,便是神誌不清,鍾北山雖然努力的,很及時的用上了針對恙蟲和立克次體的相關藥物,但這個秘書發病確實是太過於突然,那些西藥不說不管用,卻也是療效甚微,跟不管用也沒什麽兩樣了。

    現在蕭雨和甘甜甜兩人配合之下——由於剛才甘甜甜展現的那一手渾身冒汗的功夫實在是太過於驚人,安知和鍾北山已經相信了甘甜甜確確實實是個中醫高手的身份。

    在兩人的配合之下,那秘書已經清醒過來。蕭雨伸出手掌在那個秘書的額頭上輕輕的碰觸了一下,感覺了一下他的體溫,入手溫熱,已經擺脫了高熱不退的困擾。

    “太神奇了!”鍾北山和安知麵麵相覷,由衷的感歎起來。安知走上前來,給這個實權秘書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病情。說他是由於傳染病的意外感染,這才被送到了傳染科進行診治。衛生局局長已經來看望過兩次——來不來的也得這麽說,讓這秘書感動一下,也是做官的本分。最後安知總結道,在學院領導的正確指導下,在人民群眾的不懈努力下,在衛生局局長的大力關懷下,在醫護人員們的通力配合下,秘書同誌已經暫時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現在事情正向著越來越良好的勢頭發展,有鍾北山這個大能的親自坐鎮,相信事情會很快得到解決,病情會很快得到康複。

    “謝謝你和局長對中醫學院工作的支持。”蕭雨在甘甜甜耳邊輕聲說道。

    “什麽意思呢?”甘甜甜疑惑的問道。

    這時候,安知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謝謝你和局長對中醫學院工作的支持。”

    撲哧!甘甜甜輕聲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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