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目光冷冷的看著這個自稱“粉絲”的男子。他看上去三十上下,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衫,下身穿著一件土灰色的大褲衩子,腳底下踩著一雙人字拖。雙腿上濃密的汗毛黑乎乎的,長的跟他的臉差不太多,一看就不是什麽善類。

    進門之後,一口一個“我的老板”如何如何的,現在蕭雨否認床上是孫文靜的情況下,這漢子竟然直接去掀開她的被子,簡直是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再加上他剛才那一句“你他媽的是誰?”已經觸及到蕭雨的神經,蕭雨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看上去牛皮哄哄出口成髒的家夥了,狗仗驢勢的以為自己天下第二。

    啪!

    蕭雨出手的時間拿捏的恰到好處,當被子角已經被這漢子掀開,方茹剛剛露出那張“驚詫”的俏臉的時候,蕭雨出手了。

    一把便握在那漢子的手腕上,就像一個燒紅了的鐵鉗一般死死地扣住漢子的手腕。漢子咬著牙努力的使勁兒都已經冒出汗來了,卻還是不能移動分毫。

    即便是能移動,也沒有用了。

    床上躺著的“病人”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這個女人雖然看上去也像一個有魅力的女人的樣子,但是與老板提供給自己的照片上的女人相比,簡直就是一個柴禾妞。

    滿臉的詫異自然逃不過蕭雨的眼神,右手稍微加大了力度在漢子的手腕上狠狠的攥了一把,咯吱吱——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那漢子便疼的臉上肌肉都變了形。

    蕭雨猶自笑道:“怎麽樣?我說過不是了,滾。”

    一邊說著,心中暗自欽佩方茹的演技。這家夥,當經紀人可惜了。單單是現在這個假裝出來的震驚的表情,就蠻像一個差點被大漢強bao的小姑娘一樣稚嫩可愛,楚楚可憐。可以說憑借這個表情,就可以拿到什麽奧斯卡小梅花獎。

    ——什麽?奧斯卡沒有小梅花獎?我自己有錢了以後單設的行不?

    “他他他……我我我……”在配合上方茹結結巴巴的說話,簡直這戲演的太完美無缺了。

    “對!對不起,我,我認錯人了,我這就滾,我這就滾,您老倒是鬆手啊,您不鬆手,我想滾也滾不了啊……”大漢連連討饒說道。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找人吧,找錯了,根本對不上號;打架吧,明顯沒有這個自稱是醫生的家夥力氣大,肯定是打不過人家,思來想去,大漢覺得隻有一個辦法,低頭認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變臉,瞬息三

    變。

    蕭雨嘿嘿一笑,放開手掌的同時,向著側後方用力一送,啪嘰一聲,漢子便摔在地上蹲了一個屁股蹲。

    漢子用惡毒的目光狠狠的看了蕭雨一眼,站起身拍拍屁股。蕭雨笑道:“不用用那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哥哥我也是練過的。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現在說什麽也得說信了,人在屋簷下,底氣矮三分。漢子連忙說道:“您老這功夫,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那叫一個一等一的棒。”

    “那還不快滾!”蕭雨笑罵道:“不但你滾,連你的老板也不要來打擾我們。沒見剛準備脫了衣服忙正事兒呢嗎?!”

    “明白明白!”漢子連滾帶爬的衝出病房,工夫不大又跑了迴來,抓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那一束玫瑰花,這才灰溜溜的跑了。

    遠遠的,傳來漢子叫罵的聲音:“你他媽等著!老子還是會迴來的!”

    草,這麽牛13?蕭雨恨恨的追了出去,這次不打的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不是,是我師傅就不是一個特種兵!追到門口,卻發現那漢子早就跑得遠了,連個人影也見不著了。

    這種牛皮糖一般的小人就是這樣,明明打不過,還得放下兩句“狠話”來各應你,反正是怎麽惡心怎麽辦。

    別以為隻有你會罵人,老子雖然飽受黨的領導和教育,但罵人這種事也是練過的,你母親的。

    大不了迴來一次打一次。打的你沒力氣迴來為止。

    蕭雨轉身迴到病房,來到病床邊。赫然發現那方茹還保持著剛剛震驚無比的足以獲得蕭雨牌小梅花獎的表情,傻愣愣的躺在床上。蕭雨伸出手掌在方茹麵前上下晃了晃,這才說道:“不用演戲了,壞人已經被我打跑了。”

    方茹還是一動不動。

    蕭雨隨手抓起一個白色的鵝毛靠枕,啪的一聲摔在方茹的臉上,笑道:“喂喂!方大小姐,迴魂了,劇情已經結束,導演已經喊cut!了。”

    “啊,啊,什麽,什麽?”方茹這才迴過神來,忽然臉色一變道:“啊,有壞人!有壞人!”

    蕭雨連忙道:“已經打跑了。”

    這時候蕭雨才知道,這方茹不是演技好,而是真的被嚇到了。

    “啊,跑了?真的跑啦?”方茹尷尬的笑笑,隨手理了理頭發,整理了一下身上稍微有些發皺的衣服,這才說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這有什麽?”蕭雨笑道:“一個小混混而已,算不得什麽。”

    心中卻道,虧得自己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連哄帶騙的把他嚇住了,真動起手來,勝負還不一定屬於誰呢。自己的肩膀和胯骨那邊剛剛脫臼過,現在還真的不適合做太劇烈的運動。

    方茹轉過身麵對玻璃窗,看了兩眼窗外的白雲。再次迴過頭來的時候,早已經又恢複了她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模樣,這表情變化,也不可謂不快。

    方茹一臉凝重的看了幾眼蕭雨,忽然道:“你真的是個醫生?怎麽功夫也這麽好?”

    蕭雨被她的眼神看的愣了愣神,這才說道:“你不會又有什麽別的想法吧?”

    “賓果!答對了。”方茹出乎意料的打了一個響指,說道:“小姐正缺一個貼身保鏢,我看你身手也蠻不錯的,賣相也可以,不如多加一份薪水,做個兼職的保鏢吧?”

    “這不行,真沒那麽多時間。我還要上學呢。”蕭雨連忙拒絕。什麽叫賣相可以?咱這是正宗的風流倜儻玉麵公子還不好?

    上學這個借口簡直是太棒了,誰也不能耽誤我一個大好青年求學的腳步。我可是祖國的花骨朵,就等著在美女麵前綻放了。可不能栓死在一棵歪脖樹上——雖然孫文靜不一定是歪脖樹。

    “可以貼身保護小姐的。”方茹繼續誘惑道。特意在“貼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但凡見過小姐的男人,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小姐的魅力。

    大部分寧可選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要當肥料。

    比如剛剛那個穿著人字拖的漢子,剛剛雖然隻是匆忙間見了一麵,但方茹那過目不忘的雙眼早已經認出來這就是帝京梅家三少的一個保鏢,這人一口一個我家公子,看來是給梅三少拉皮條的。

    呸呸!臭嘴,什麽叫拉皮條的,這把自己家的小姐當成了什麽人?

    “這個……你的建議不作數,又不是保護你,你家小姐才是說了算的。”蕭雨給自己辯解道。

    “方姐姐同意的話,我沒意見哦。”孫文靜的聲音再次傳來,聲音依舊是軟軟糯糯的,甜膩膩的讓人真想撲上去咬兩口嚐嚐味道。

    “咱們還是先換藥吧,耽誤了換藥的時間,效果就沒有那麽好了。”蕭雨開始展開拖字訣,心中篤定一個信念,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到真人,絕不談近身。

    “咯咯咯!”孫文靜又是一陣嬌笑的聲音傳來,語氣一變,忽

    然幽怨的說道:“多多哥哥,你對我的相貌就這麽沒有信心麽?女大十八變,我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青澀的小丫頭了。多多哥哥,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麽?”

    哄!蕭雨腦海中如同爆炸了一個胖子瘦子小男孩在廣島落下時候產生的巨大坑洞,漫天的核輻射的煙雲差點把蕭雨渾身上下全部包裹起來。

    她說什麽?她叫我什麽?

    多多,這是我的小名,已經很多年沒有別人提起過了。就算在家的時候因為自己的強烈要求,這個小名已經從父母的嘴裏再也聽不到了,為什麽從她的嘴裏就這麽輕易的冒了出來?

    而且,似乎還叫的很溜的樣子?

    不單單是蕭雨,連同經紀人方茹,也被孫文靜這一聲親昵的多多哥哥嚇了一跳,孫小姐這是在整神馬玩意?雖然孫文靜的打造目標一直是玉女甜妹的鄰家小妹形象,但也不至於今天這麽鄰家吧?

    在蕭雨和方茹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洗手間的門輕輕的打開,孫文靜雙手疊放在小腹下麵,低著頭,垂著眉,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一身鵝黃色的百褶長裙,秀發長長的披散在肩上。一個簡練的蝴蝶形狀的發卡,輕輕的束在頭頂上方,露出來光潔如玉的額頭。

    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緞麵係帶平底鞋,屬於那種九十年代初期的十來歲的小姑娘們才會經常穿著的老舊式樣,但是穿在她的腳上,卻是那麽的和諧。

    她就那麽靜靜的站著,也不動,也不說話。

    整個人與環境完美的融合成一體,形成一幅近乎完美的畫卷。

    這場麵,孫文靜就那麽簡簡單單的站在那裏,卻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人,而是一段凝固了的少年時光。

    ——————————

    孫文靜:凝固了的少年時光,就像那凝固了的鮮花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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