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則再走進總裁室的時候,又是兩小時後的事了。


    “這份原材料的采購報表似乎有些問題,你看看。”他有點憂心忡忡的樣子。


    蕭穆春點頭,接過來翻開看了看,洛則已經把認為有問題的地方做了標記,看起來一目了然,因為標記的全是價格那一欄。


    隨便掃了幾眼,蕭穆春發現這張表上的大部分采購價比以往的都高,供貨商也很眼生,應該不是經常合作的那些。


    蕭氏對原材料一向要求嚴格,謹慎對待,像換供貨商渠道這種事,即使是再小額的采購量,也要主管嚴格篩查後並上報高層批準的。


    這份報表既然到了洛則手裏,就是已經通過批準的了。


    簽章那裏確實沒問題,采購員的簽字,主管的簽字,還有高層董事的簽字加印章,手續齊全。


    采購的額度也都不大,這樣看的話,價格方麵高點似乎也不算什麽問題,數量小就意味著利潤低,大公司不願意接單,所以找其他的公司購買,也有可能。


    但是洛則既然拿給他看,必定是發現了什麽。


    蕭穆春抬頭看洛則,洛則卻搖搖頭,示意他接著往下看。


    十幾頁的報表,翻完了,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采購額雖然低,但是這一份報表上居然重複采購了好幾次。為了掩人耳目是分開日期下的訂單,估計是洛則記憶力好,發現了問題,所以把同一個月向同一家的采購表格都找出來訂到一起了。


    這份報表其實嚴格來說是好幾份報表的合集,分開看沒什麽問題,但是合起來就有問題了。


    一個月內需要的完全可以一次性下單,何必多此一舉分幾次來做,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拆散了不容易被看出端倪。


    貨量那麽小,看著就沒什麽油水,誰也想不到會有利可圖,很容易蒙混過關。


    如果不是洛則火眼金睛,可能就忽略過去了。


    蕭穆春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有人開始在采購上搞鬼了。”


    洛則接口,“就是不知道是內鬼,還是裏應外合,是為了金錢還是為別人效命。”


    “怎麽說?”蕭穆春雙眸微眯,示意洛則接著往下說。


    “總裁,您仔細看那些簽名章了嗎?”


    “嗯?”蕭穆春剛才看的清楚,簽批符合流程,更有董事蕭弘遠的簽字和蓋章。


    洛則壓低聲音提醒道,“蕭弘遠可是蕭然的父親。”


    “你是說,因為蕭然?”


    蕭穆春微微皺眉,心底是認同洛則的推測的。


    蕭然在公司掛著個又名無權的副總頭銜,又經過上一次會議室的風波,矛盾累積,由此對蕭穆春怨恨,加深,伺機搗亂報複,以他的人品德行來說是極有可能的。


    但是蕭弘遠身為董事,又是公司的元老之一,年輕人也為公司辛苦操勞過,還有平日的為人處事,也集團裏也算德高望重,人也值得信賴的。


    否則蕭穆春不會把采購部劃給他來管。


    如果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更不會讓蕭然這樣的廢物留在公司裏當什麽副總。


    但是當初蕭弘遠承諾過,會好好管教蕭然,不會讓他當集團裏的事當兒戲,他也了解自己兒子,所以才默認了蕭穆春給蕭然掛了個空頭銜。


    這樣的一個人應該不會愚蠢到去助紂為虐,幫著不成器的兒子在公事上搗鬼吧?


    “蕭然難當大任,但蕭弘遠應該還沒有老糊塗。”蕭穆春斂眉,暗自決定,如果蕭弘遠真的參與這件事,不管他對公司有過什麽貢獻,都絕不會姑息。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有小就有大,蕭弘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采購部給他掌管,就是看重他在集團幾十年,曾管理銷售部的時候,手裏沒出過一筆金錢上的問題。


    采購有問題,如果是底下人的所作所為,他是監管不力,但是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甚者參與其中,蕭穆春是絕不能忍的。


    蕭弘遠在集團根基深,和財務部經理關係尤為密切。


    如果他真的有問題,再慫恿別人的話,將會是個*煩。


    “總裁看人精準。”洛則苦笑道,“我懷疑蕭弘遠可能根本就不知情。”


    “你是說?”蕭穆春眼神頓時變得淩厲,如果真像洛則推測的這樣,那蕭然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洛則搖搖頭,“其實這也隻是我的推測。”


    蕭穆春略微思索了下,看了洛則一眼,道,“但是你推測的卻很有道理,是完全能成立的。”


    兩父子一家人,同在集團做事,迴家又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就算蕭弘遠防範的再嚴,做兒子的如果想拿到老人的簽名章,在某份文件上蓋一下,根本不是難事,更何況,誰會懷疑兒子呢?


    “所以,這件事最好盡快解決。”洛則提醒道。


    “我知道。”利害關係他明白,蕭穆春目光盯著桌麵的報表,“你現在就給蕭弘遠打電話,讓他來公司。”


    蕭弘遠身為董事,又在集團擔任要職,每天經手的文件那麽多,當然不能任由蕭然胡鬧。


    “現在?”洛則一聽這話,不自覺看了一眼辦公室牆上的壁鍾,“要不,等天亮?”


    雖然他也很急,不過這深更半夜的,把人從床上抓起來,蕭弘遠半夜要出門,勢必會引起蕭然的注意,不就打草驚蛇了。


    “我就是要打草驚蛇,免得蕭然以為天衣無縫,繼續下手。”蕭穆春淡淡的說。


    “哦。”洛則這才明了,“還是你高明。”


    蕭然在暗處,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想對哪份文件下手,這些采購報表是到了洛則手裏,剛巧又被洛則仔細看了,否則是很難被發現的。


    因為像這類報表文件,集團裏每天都多如牛毛,很難一份份去仔細審閱,而且表麵看也實在難看出什麽問題。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蕭然害怕,知道事情敗露了,自己暫時收手。


    這樣雖然對方可能會毀滅很多證據,卻也能杜絕將要發生的。


    而且今天周五,明天是周末,集團不上班,即使是明天約蕭弘遠,蕭然依然會起疑心。


    心裏有鬼的總是疑心重的,既然蕭然做了這樣的事,他肯定會時刻留意蕭弘遠的一舉一動。


    所以,似乎真的是早見早好。


    “我這就打電話。”洛則拿起辦公桌上的聽筒,就要撥號。


    “等等。”蕭穆春卻忽然製止了他,示意洛則把電話放下,“還是我來打吧,你迴避一下,把你辦公室的燈也熄了。”


    洛則疑惑了片刻,明白過來,點點頭出去了。


    他知道蕭穆春這樣做是在保護他。


    如果電話由他來打,蕭弘遠自然就會聯想到這件事是他告發的,那蕭然自然也會知道,到時候難免會恨到他的頭上。


    所以,蕭穆春才讓他迴避。


    不管蕭弘遠父子如何想,就算是懷疑是洛則告發的,沒有證據也就大大減少了瘋狗亂咬人的幾率。


    蕭弘遠來的很快,不過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洛則躲在一間庫房裏,清晰的聽到電梯到達樓層的叮聲。


    想必是接到蕭穆春的電話,風風火火趕來的。


    說心裏話,蕭弘遠為人還算可以,謙虛低調,即使身為董事,在集團裏也一點都不傲慢,洛則對他印象並不壞,真是想不通怎麽兒子會是那個樣子。


    “總裁,這麽急叫我來,是出了什麽事嗎?”蕭弘遠敲門進去,開門見山的問道。


    蕭穆春正在看文件,聽到說話聲才抬起頭,對蕭弘遠笑了笑,“蕭叔,您先別急,您先坐一會兒。”


    “不急,總裁有事就先忙。”蕭弘遠按耐下焦急,坐在椅子上。


    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蕭穆春賣的什麽關子,大半夜的把他叫來,卻又不急,不急你的電話都等不到天亮?


    而且,還叫他蕭叔,叫的蕭弘遠心裏直發毛。


    按輩分,他是蕭穆春的叔叔,可是在集團裏,大家從來都不以親屬關係做稱唿,否則遇到事情到底是盡孝道聽長輩的呢,還是誰官大聽誰的?會很不好管理。


    所以在集團裏,無論有沒有親屬關係,一切都按職位稱唿,誰要在集團裏倚老賣老?那好辦,自動請辭,迴家裏區做你的伯伯,叔叔,舅舅。


    現在雖然不是上班時間,可也是在集團裏,還是在總裁室裏,蕭穆春猛然叫他蕭叔,蕭弘遠乍然一聽能不心驚肉跳嗎。


    剛才打電話叫他蕭叔,叫順嘴了,一下沒改過來吧。


    再看蕭穆春的臉色,並無異樣,而且是他叫的,又不是自己倚老賣老,自稱他叔叔。


    想到這兒,蕭弘遠也就踏實了點兒。


    其實他挺認同這種理念的,無規矩不成方圓,一個集團,如果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務事都扯不清了,還怎麽談企業發展。


    集團一定要有一個說一不二的決策人,那就是總裁。


    雖然按照股份來看,董事長有更大的話事權,但總裁是集團的執行官,是領路人,董事們也要聽從,否則還有什麽威信。


    而且在蕭氏,總裁上頭那個董事長,早就等於個名譽稱號了。


    蕭震自從幾年前把集團交到兒子手上管理,就樂的自在,整天帶著老婆遊山玩水,世界各地旅行去了。


    哪還顧得上到集團裏看看,偶爾來一迴也就是召開個董事會意思一下而已,對於集團的事務再不說一句有分量的話,完完全全的把集團交給蕭穆春,董事長對於蕭震來說就是個頭銜了。


    或許過不了多久,蕭震就連這個榮譽頭銜也要卸掉,扔給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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