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聽到別人不喜歡自己母親的話,會高興。


    艾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問道:「為什麽?」


    梁嫣嘆了口氣,「雖然長輩們的事情不該影響到下一代,但有的事情,不是我們視而不見就能當沒發生過」。


    艾笙凝著表情,「是我媽媽做了什麽對不起蘇家或是周家的事情嗎?」


    梁嫣搖頭,「這倒沒有。不過有句話老話說,我不殺懷仁,懷仁因我而死。艾笙,你現在和燕槐過得幸福,這就夠了。把陳年渣滓翻出來,誰都受不了那股腐爛氣味」。


    艾笙擰起眉頭,總覺得腳踏不到實處。整顆心都是懸空的。


    看來,母親的確和周家有齟齬,而且誰都不願意再提起。


    可蘇應衡明知道這件事,那麽當初,為什麽會接近自己?


    難道真如他所說,隻是為了應付家裏的老人?


    艾笙靠在真皮座椅上,閉上眼,揉了揉眉心。


    飛機著落已經是下午,戴瀾和蔡姨來接機。


    二人看見蘇應衡他們都很高興,臉上一直樂嗬嗬地。


    蔡姨一說起應悅的孩子就停不下來,「寶寶一天一個樣,現在長開了,粉雕玉琢。完全繼承了明商和應悅的優點」。


    艾笙這才有了說話的興致,「一定很可愛,應悅發過照片給我,隻不過那時候黃疸還沒退,像隻小猴子」。


    一群人說說笑笑就上了車。


    蘇應衡補了覺,精神好了很多。


    他問了蘇承源的身體,戴瀾說一切都好。


    迴來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祖宅看老人。


    蘇承源喜得外曾孫,滿麵紅光,說話也中氣十足。


    一見到蘇應衡就開始抱怨,「這麽長一段時間,終於記得家門口開在哪邊了」。


    蘇應衡耐著性子哄,總算把他給哄高興了。


    探望坐月子的蘇應悅和小寶寶,被安排在了明天。


    一行人風塵僕僕,總得洗換幹淨。


    用梁嫣的話說,產婦和嬰兒金貴到每根頭髮絲兒。


    橘園從來沒離過人,蘇應衡他們迴來就能住。


    闊別了幾個月,艾笙目光拂過每一件家具,覺得心裏也安定不少。


    外麵已經擦黑,庭院燈的光亮在枝椏間閃爍。


    艾笙抹黑進了以前鬱靈安帶自己進去過的雜物間。


    將地毯掀開後,露出一個樓梯口。


    艾笙順著階梯下去,按亮了裏麵的燈。


    一切都停留在了修整過後的模樣,畫作被裝裱得十分工整,掛在牆上。


    這個地下室儼然成了江怡杉的畫作博物館。


    幾十幅真跡,這得耗費多少財力心力才能聚成這樣的規模。


    艾笙湊近了觀察,才發覺自己以前看這些畫時,看得並不仔細。


    現在睜大眼睛,才看見母親的幾幅國畫末尾,除了她自己的署名印章,還有另一個紅泥印鑑。


    不少國畫都是這樣,收藏過作品的主人,將自己的印章印在畫的末尾。


    這麽長一段時間,印鑑仍舊鮮紅如初,就像人永不褪色的心意和感情。


    印鑑的內容是篆體的三個字:蘇易寒。


    蘇易寒,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艾笙猛然瞪大眼睛,易寒是蘇燁的字!


    梁一瑩並不是故意編故事嚇唬她,蘇燁曾經真的迷戀過自己的母親。


    艾笙想跨進一團迷霧裏麵,霧氣越來越大,將周圍的空氣擠得稀薄起來。


    她感到唿吸越來越困難,最後眼前發黑,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下室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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