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映瑤罵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姑姑,江星曼臉色漸漸泛白。可當著其他人的麵,她又不敢指責對方,隻能咬緊牙關,把那股淡淡的屈辱壓下去。


    正在這時,有個身穿燕尾服的外國男人進來了。


    他走到房間最前麵,對著各位名媛拍了拍手。等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他才淡笑著開口:「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培訓師alston。現在我感覺有點天旋地轉,畢竟難得見到這麽多美麗的姑娘。」


    接著他對自己的遞了個眼色,助理把一張印著課時的單子分發給大家。


    艾笙掃了一眼,沒想到要學的東西這麽多,包括用餐禮儀,珠寶的鑑賞,還有名酒品評之類。


    上流社會也挺不好混的。艾笙抿唇想著。


    alston在上麵繼續說:「各位都是身份尊貴的名流之後,這就意味著你們身上有更多家族榮譽感和為之奮鬥的使命。插簪禮不僅是你們向眾人展示自己的個人魅力,最重要的是藉此機會彰顯貴族名媛的教養。很榮幸能見證各位蛻變之後的煜煜光輝。下麵請大家先去更衣室換好衣服出來」。


    有人進來,領著眾人去了更衣室。


    主辦方準備的裙子還挺漂亮,淡粉色的古典長裙。泡泡袖的設計和微蓬的裙擺很具上世紀歐洲風格。


    艾笙換好之後,用同色的髮帶係好頭髮,便提著裙子走了出去。


    走廊兩邊的一間間更衣室都打開了。


    走出來的女孩子們依然換了衣服。禮裙婆娑,多姿多彩。


    一路上不少人盯著艾笙看,讓她怪不自在。


    這時候江星曼走到她旁邊,輕聲問:「表姐,你自己沒有帶衣服嗎?」


    艾笙不明所以,「自己要帶衣服?」


    江星曼:「雖然主辦方年年準備了裙裝,但很多人覺得老土,所以都自己帶當季的高級定製。」


    艾笙這才想起董藝送到蘇宅來的衣裙,原來這會兒鬥豔已經拉開序幕了。


    她還以為那些禮裙是在插簪禮當天穿的。


    既來之則安之,艾笙沒覺得身上這件有什麽不好,便朝江星曼笑了笑:「沒關係,穿什麽不是穿」。


    等進了剛才那間培訓室,注目禮更多。


    聯想剛才那個女孩子簡單樸素的穿著,其他人忍不住嗤笑——


    「主辦方年年準備的裙子都一樣,虧她那麽不挑。恐怕這麽老土的裙子她也是第一次見,所以迫不及待穿出來吧」。


    「說白了就是在江家打秋風的親戚,哪有那個實力買高級定製。隻怕她連品牌的標誌都分不清吧」。


    ……


    她們個個眼神若有若無地往艾笙身上飄。嘴上滿滿的不屑,可心裏卻十分嫉妒。


    即使穿著她們看不上的禮裙,女孩子婷婷玉立在角落裏,明眸皓齒,淡雅天成。


    不加修飾的美最讓男人心醉,讓女人忌憚。


    「看來隻有一位小姐不嫌棄我們的設計」,alston看向艾笙的藍眼睛裏帶著驚艷,兩頰的酒窩深陷下去。


    孔映瑤跟同伴淡淡哼了一聲,「現在你們相信我剛才的話了吧」。


    第一項學的是品酒。長條的桌上擺著紅酒,白酒,伏特加,威士忌……種類繁多。


    女孩子們分別站在alston兩邊,聽他講解。


    艾笙站在最末的位置,聽那些嬌聲軟語,不斷問培訓師問題。


    當說到敬酒的禮儀,alston講解後,就要開始演練。


    「現在大家向我敬酒,我來檢驗是否過關」,老師布置任務道。


    一道嬌軟的聲音忽然說:「以後和我們打交道的大多是女人,紳士哪用得著我們敬酒。敬酒的對象,還是找個女孩子來比較好」。


    立刻有人唿應道:「就是,給你敬酒哪有什麽挑戰性。你的教養也不許你為難女孩子吧」。


    反正她們一個勁地撒嬌,直讓這個英國男人招架不住。


    「那你們想選誰出來,讓你們敬酒?」


    「喏,最後麵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孩子。總要讓她參與進來,融入我們中間吶」。


    出聲的是孔映瑤,她眨著一雙清純的大眼睛,微圓的臉蛋看起來乖巧十足。


    絲毫瞧不出有任何壞心。


    隻是除了這個培訓師,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藉機給荀艾笙一個下馬威。


    後台強硬的名流之後敬酒,她敢不麽?充數的濫竽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一張張美好皮囊之下的作惡因子蠢蠢欲動。


    艾笙覺得有些可笑,真不知道她們打哪兒對自己這麽強烈的敵意。


    「好啊」,艾笙淡淡揚了揚嘴唇,坐上了「為難」其他人的位置。


    alston做了個掌心下壓的動作,「點到為止」。


    滿心灌醉艾笙的女人們紛紛從桌上拿了酒,度數小的被撇到一邊,專挑伏特加,白蘭地,白酒原漿之類的烈酒。


    艾笙心裏輕輕一哂,端著杯子。第一個女人過來了。


    她端著假模假樣的笑容,給艾笙斟了滿滿一杯的伏特加。


    自己杯子裏卻隻有小半杯。


    艾笙抿唇輕笑,迴頭去看alston,「一次性給客人斟這麽滿,不知道的還以為跟對方有仇呢。這種倒法不合格吧?」


    alston點了點頭,「的確」。


    來這兒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被嬌捧著長大,愛麵子勝過一切。


    培訓師都發話了,女孩子臉上立刻漲得通紅。


    艾笙重新換了個杯子,淺淺倒了小半杯,沖女孩子抬了抬下巴:「可以開始了」。


    和蘇應衡生活久了,莫名就會染上他的習慣性動作。


    女孩子卻覺得她居高臨下,像受了莫大的屈辱,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下咬牙切齒。


    「注意你的表情,要笑得和藹可親」,alston牽著嘴角,提醒她道。


    女孩子僵硬地笑道:「荀小姐,好久不見,你今天氣色真不錯……」


    艾笙淡笑著迴應,「是麽,都是腮紅的功勞」。


    女孩子撒嬌似的跺了跺腳,「alston,她這樣讓我怎麽接話麽」。


    艾笙好笑地眨眨眼,「難道我要說自己天生麗質,每天氣色都這麽好?」


    女孩子咬著唇,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alston公事公辦地對女孩子說:「李小姐,語言的魅力就在於無限地延展話題。荀小姐說起腮紅,您大可以接著跟她說化妝品,說起女人共通的興趣,就能很快拉近距離」。


    李小姐羞憤難當,酒也不敬了,轉身走到旁邊。


    alston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喊道:「下一個」。


    有了李小姐這個前車之鑑,其他人的態度變得謹慎很多。


    如果做得太明顯,失了大家閨秀的風度不說,還惹得培訓師厭煩。


    所以接下來幾位小姐的語言都比較平和,也沒有強製性勸艾笙喝酒。


    直到孔映瑤站到艾笙麵前。


    她臉上帶著幾分古靈精怪的笑意,輕輕晃動著酒杯。


    「上次見到你母親,她還是那麽漂亮,也不知道是怎麽保養的」,她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艾笙神情一緊,對方看好戲的樣子,多半是知道她母親已經去世,故意往傷口上撒鹽。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自己親口問她?」,艾笙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孔映瑤沒想到她定力這麽好,這麽一說,自己倒不好接話了。


    更不能提說她的母親已經去世,否則就是自打嘴巴,難道那天看見的是鬼嗎?


    「聽說有很多人追你,是不是真的?」,反正都是假裝攀談,任何話題不限。


    艾笙:「嗯?」


    孔映瑤麵帶苦惱地說:「可喜歡你的男人,恰好是我閨蜜的男朋友誒」。


    「那你閨密眼光夠差」。


    孔映瑤一噎,可又不能在alston麵前發作。


    於是碰了碰艾笙的酒杯,「這是法國酒莊的新運來的,但願你喜歡」。


    艾笙抿了一口,嚐出來是各類酒混在一起,很烈。


    最容易喝醉。


    孔映瑤悠然一笑,「怎麽樣?」


    她一旦說好喝,那就趁機勸她多喝。不出半杯,就能醉得天旋地轉。


    但願荀艾笙的酒品不太好,否則這場戲就太無聊了。


    可艾笙卻不按常理出牌,不客氣地說:「口味一般,太雜。說句覬覦的話,孔小姐應該換一批紅酒供應商」。


    孔映瑤氣得臉色發僵。


    艾笙把手裏的酒杯放到一邊,身體力行告訴其他人,她是打心眼兒裏看不起孔映瑤斟的酒。


    孔小姐胸口劇烈起伏,指甲死死的掐住掌心。


    艾笙卻沒看她,拿起旁邊的礦泉水漱了漱口。


    晚飯就在教堂吃的,說是為了促進大家的關係。


    艾笙顯然被孤立了,其他人都往一流世家的女孩子身邊湊。她這種被人認作寒酸的灰姑娘,自然無人應酬。


    不過她反而鬆口氣,不用跟其他人打官腔,費心地彼此吹捧。


    侍應生斟了酒,alston舉杯站了起來,欣賞的口氣對艾笙道:「荀小姐,你今晚的應酬最多,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他態度溫和紳士,艾笙笑了笑:「都是您這位老師教得好」。


    其餘人則五味陳雜,滿桌子人,alston竟隻誇獎了荀艾笙一個。這不是明擺著其他人的表現比她遜色嗎?


    而坐在alston身邊的孔映瑤,則露出冷冷的譏笑。


    艾笙迴到家裏,蘇應衡已經迴來了。


    這幾天他忙著摘桔子,在樹林裏呆到很晚。


    艾笙坐在竹筐邊,捧著臉聽著林子裏麵簌簌的聲響。


    「培訓不好玩兒嗎?」,蘇應衡問她。


    「我和她們沒有共同語言」,艾笙看天色越來越暗,拿起手電過去,讓他看得清楚一些。


    「怎麽沒有,可以跟她們聊怎麽嫁個好老公,這一點你最有發言權」,他帶著手套,把紅得像小燈籠的桔子摘下來,放進腳邊滿了一半的竹筐裏。


    艾笙噴笑,「她們肯定以為我在炫耀」。


    他抬起手肘胡亂抹了一下臉頰邊的汗水,「我難道不值得你炫耀?」


    艾笙仔細看著他這副農夫般的尊容,「財不外露你不知道嗎?低調一點,千萬別忘記我們的本色」。


    閑扯兩句,艾笙忽然問她:「我是不是看起來不太合群?」


    蘇應衡手上的動作一頓,下頜不自覺繃緊,「她們孤立你了?」


    艾笙晃了晃手電,那束白亮的光線時不時劃開夜色,「我隻是有些羨慕那些很快就能進入角色的人,慢熱就意味著一段友情還沒開始,就沒時間繼續發展下去」。


    她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多愁善感。


    蘇應衡立刻舉一反三,「你對我呢,當時怎麽那麽快就恨不得以身相許」。


    艾笙捂臉,嗔道:「我在跟你講正經事」。


    蘇應衡肅了肅表情,「我看起來是在開玩笑嗎?」


    「大概是因為預感到會對你動心,所以迫不及待地喜歡上了吧」。


    蘇應衡霎時覺得微涼的夜色都可愛起來。他眼眸中愛戀湧動,扭頭一看——


    艾笙正把手電的光對準她的臉,五官白慘慘地,然後為自導自演的鬼片配音:「蘇先生,我已經喜歡你一千年了,我死是你的鬼……鬼……鬼」


    ------題外話------


    二更來啦,好餓,我媽都有減肥的覺悟了,可我還是想吃!多吃!多多吃!


    艾笙大酥夫婦:狗糧無限量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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