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伊莎貝拉被帶到了海風獵獵的西側主峰峰頂,一個熟悉的魁梧身影已經站在那裏,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個子女孩。


    她大喊:“達克,是你嗎?”


    “是我。”


    “隻有你自己嗎?”


    “隻有我自己。”


    ”你是羅德裏格斯的兒子?“伊莎貝拉大聲問道,”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達克暗暗叫苦,剛才那番裝腔作勢的話準是讓傻乎乎的牧師聽去了,沒辦法,這個坑是自己挖的,她跳了自己就得跟著跳啊。


    ”我……有難言之隱。“


    ”你騙我!“


    達克這一刻真想把傻丫頭拖過來揍一頓:這時候你跟我別什麽苗頭啊?你是哪邊的?


    “我明白了!”伊莎貝拉突然大叫一聲,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達克打了個寒噤,心道我的姑奶奶你腦補出什麽狗血情節來了?


    “你是私生的!”


    達克差點給噎死,什麽情況?我給自己認了個大反派爹,還成了私生的?


    喬治和希克斯圖在隊聊裏笑得沒了人聲。


    但是沒辦法,自己挖的坑,造孽啊!


    達克心一橫,無比沉痛地點了點頭:“是,我是!“


    喬治和希克斯圖已經笑抽了,隻能在隊聊裏發出活屍大喘氣的聲音。


    看守伊莎貝拉的還是拉文那,他負責交換人質。


    按照亞爾林的指示,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不一定是敵人,現在計劃到了緊要關頭,不能因為這件事分心。隻要能保證大小姐安全迴來,其他的先放一放。如果對方比較識相,老老實實,可以考慮放他們一條生路,如果他們得寸進尺,這些老兵也不是吃素的。


    一開始拉文那隻驚詫於對方的戰鬥力,大小姐是貨真價實的六級魔法師,在法師中已經罕有敵手,居然無聲無息就被生擒活捉,對方的水平可見一斑,但當他發現對方確實隻身赴約,不由暗暗讚歎,好膽識!換做是自己,在小隊幾乎全滅的情況下,也隻能找機會退出島外,等待援軍,這小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愧是羅德裏格斯的……私生子,有種!


    達克站在峰頂巨岩上,獵獵海風吹動他的頭發,雙手抱胸雙腳開立。看起來拽到不行。


    越到緊要關頭,越能沉得住氣,這年輕人,見了我竟然還能站得住,這份定力真是了不起!


    拉文那不知不覺又高看了達克一眼,但他卻不知道,閑得無聊的達克正在隊聊裏灌水。


    “聖使大人,像這種情況該怎麽保持高貴優雅的風度?”


    “那需要長時間訓練,你現在不說話就挺酷的。”


    “喬治,那家夥怎麽也不說話,我還要吹多久風?我快感冒了!”


    “沉住氣,他正觀察你呢。高手對決,誰先動誰就輸了。”


    “這是什麽理論?該死,我眼裏進沙子了,好大!可以眨眼嗎?”


    “自己看著辦。”


    “坑隊友啊!你們倆披著偽裝衣倒輕鬆,我在上頭喝風!”


    希克斯圖嘿嘿笑道:“這不叫喝風,這叫出風頭。啊哈哈哈。”


    “受不了了,不行,眼淚流下來了!”


    拉文那吃驚地看著,對麵那個前一刻還不動如山的年輕法師,這一刻,淚流滿麵。


    伊莎貝拉吃驚地看著,對麵那個單槍匹馬來救她的英雄,眼睛眨了眨,淚流滿麵。


    “伊莎貝拉,我……我……”


    伊莎貝拉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你什麽你!你去啊,你去跟那個女孩一起啊,你來幹什麽!”


    拉文那、暗中潛伏的喬治、希克斯圖嘴巴全變成一個圓圓的“o”。


    希克斯圖在隊聊裏歎道:“原來高手在對峙的時候也是可以泡妞的,是我輸了。”


    達克一隻手捂住眼睛:“痛……好痛啊……伊莎貝拉,沒人理我,你能幫我治療嗎?”


    伊莎貝拉緊緊地抿著小嘴,惡狠狠地盯著他。


    第一次見他哭得這麽慘啊,從來沒見過他哭!不管受多麽重的傷,不管多麽危險,他總是衝在最前麵,誰沒犯過錯呢?再說,你又是他的什麽人?為什麽不原諒他呢?他自己來救你,來為你的錯誤買單啊!你在他心裏,多麽重要啊!


    但氣勢不可以輸!


    伊莎貝拉大聲叫道:“我才不聽你這些漂亮話!我才不原諒你呢!”


    這話雖然聽起來氣勢洶洶,後麵卻已經有了撒嬌的成分了。


    拉文那釋然長歎,原來如此,小兩口鬧別扭了。早知如此,何必這麽一驚一乍的,又不指望伊莎貝拉做什麽,趁早打發她走人就是。


    達克急眼了,剛才這粒沙子個頭不小,現在疼得一隻眼睛睜不開,據說尖銳沙子能劃傷角月莫,老子不會這麽背吧?大敵當前他又不敢亂動,腳步都有點踉蹌了:“伊……伊莎貝拉,不,我親愛的拉拉,你可憐可憐我不行嗎?念在咱們一起鬥過活屍趟過墓地殺過史詩的份上,幫幫忙吧。我好難過啊!”


    “誰是你的拉拉!”伊莎貝拉說完,眼淚又下來了。


    喬治和希克斯圖在隊聊裏無語長歎。


    拉文那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們兩個,有什麽悄悄話迴去再說。伊莎貝拉牧師,不,小姐,那是個好小夥,去吧!”


    伊莎貝拉傻愣愣地看著拉文那:“您要放了我?”


    拉文那哈哈一笑:“不放不行啊,他抓了我們大小姐當人質,又黑了我們的通信係統,就為了把你換出去。再說,我要再不放,就給你們酸死啦,好啦,配合點,去吧!一會我派人送你們離島!”


    “謝謝,謝謝您!但是,請念在我們曾並肩作戰的份上,放斯內爾港二十二萬市民一條生路!”


    “恕難從命。走吧。”


    “達克,幹得漂亮!”喬治在隊聊裏道,“你演戲的天分真是一流!”


    “誰演戲了?疼死我啦,我現在看都看不見了!”


    伊西絲拽拽達克衣袖:“你眼睛疼嗎?”


    “嗯,進沙子了!”


    “我給你吹出來吧?”


    “那,太感謝了。”


    “教我一個技能就給你吹。”


    “說定了,騙你是小狗——包教不包會啊!”


    小女孩用力地點了下小腦袋:“一言為定!”


    “大小姐!”拉文那高喊,“過來,快過來!”


    “不!”伊西絲條件反射地抱緊達克的胳膊,“我要他……”


    一陣海風卷著沙粒撲打過來,伊西絲給嗆得咳嗽了兩聲,把後麵的“教我”兩字堵了迴去。


    達克根本沒聽清小女孩說什麽,催促道:“吹不吹了,快點!”


    伊西絲警惕地朝拉文那方向看了一眼,叫道:“不許過來!”


    太好了,這個強大的法師,終於鬆口要教給我技能了,等著看吧,我會想辦法把他所有的技能都學到手!


    幻想著自己成為法神的日子,伊西絲幸福地笑了。


    小女孩幹脆利落的話語和臉上洋溢的幸福微笑讓伊莎貝拉頭皮發麻,為什麽,這種不祥的感覺又出現了?剛才那句話是怎麽迴事?那個嫌惡的眼神是怎麽迴事?那個微笑又是怎麽迴事?


    伊西絲輕輕扯一下達克的袖子,達克立刻聽話地俯下身去。


    伊西絲皺著眉頭看了看角度,轉到達克正麵,背對伊莎貝拉,彎下腰,溫柔地翻起達克眼皮,猛地一吹!


    沙子飛走了!


    達克直起腰,閉緊雙目,享受了一秒鍾的淚水滋潤眼球的舒爽感,沒忍住,長歎一聲:“啊,太爽了!”


    等他睜開眼,他看到了伊莎貝拉全身發抖,臉都氣白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拉拉,你怎麽——”


    一個“了”字還未出口,伊莎貝拉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高亢入雲的、足以讓玻璃杯破碎的尖叫:“達克!”


    所有人都給嚇了一哆嗦。


    伊莎貝拉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指著達克:“才幾天不見,你們已經到了吻別的程度了?光明神,會懲罰你的!沒良心!你去死好了!”


    說完,姑娘閉緊了雙眼,猛地朝懸崖下的海麵跳去!


    達克歇斯底裏地大叫一聲,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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