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才緩緩的說道:“我是被親生父母遺棄在溪邊的孤兒,從小跟著養父母長大;憨厚老實的養父母是在碧綠的溪水邊撿到了我,所以給我取名水若漓,我的老家在仁壽;仁壽縣是丘陵地區,當時的經濟比較落後,交通也很不方便,我們生活得很平淡。


    九歲那年,也就是96年冬天,養父母搭貨車進城去置辦家用,車子翻進了山溝,他們一去就再也沒有迴來;我又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家裏住的原本是破舊的茅草屋,父母不在了,村委會集資給我蓋了兩間磚瓦房,村子裏的人輪流照顧我送吃送穿,直到我能夠獨立生活;學校免去了我的全部學雜費,在漫漫長夜中我孤獨的熬過了一年又一年。


    高中畢業那年我19歲,成績落後的我無緣步入大學校門;書不能念,可日子還得過下去,為了生活,我不得不在家種田;田地裏的莊稼需要管理和投資,這對於一貧如洗的我來說是一種挑戰。


    我找到村支書,到銀行貸了2000塊錢,小心翼翼的播種施肥,辛辛苦苦的照顧著田地裏的莊稼:隻盼著能有好的收獲。


    然而事與願違,那年秋收氣候反常,陰雨綿綿的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水稻都爛在了田裏,苞穀黃豆在地裏都長滿了芽……


    看著自己的辛勤付出都付諸東流,我的心都跟著疼痛唿吸。為了吃飯我到處借糧欠債,筆記本上的數字一天比一天多。


    當時的工作很難找,想要拿到穩定的薪水必須要有一定的人際關係,幾番碰壁讓我無可奈何;我找到了一直都很關心我的村長,希望他能開個證明讓我到鄉裏的機磚廠上班。


    村長的兒子有羊癲瘋,時常發作;他不懷好意的對我動手動腳,希望我能成為他家的“兒媳婦”,我毅然的拒絕了他;村長惱羞成怒,說磚廠不在他的管轄範圍。


    身無分文的我正準備外出打工的時候,鄰村的媒婆找上了門。


    “閨女啊!隻要你嫁了人有了依靠,就沒人再敢欺負你!”,當時的我腦海裏迴想起隔壁老奶奶善意的忠告,想著村長那邪惡的麵孔,想著筆記本上那排長長的數字,連男方長什麽樣兒都沒問我就一口答應下來。


    我跟子文(猴子)從未見過麵,隻知道他比我大9歲,隻知道他替我還清了所有欠債。


    直到迎親隊伍來到我家,新郎走到我跟前,我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子文不僅骨瘦如柴,尖嘴猴腮,還長了一口大黃牙。他咧著嘴笑著跟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惡心得直接吐了出來……


    新婚之夜,我遠遠地躲著他,生怕他靠近我。


    子文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抱了床被子鋪到地上笑著對我說:“放心吧,我不會碰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隻想你能陪著我說說話。在我老娘麵前,你是我媳婦兒;在外人麵前,我們是夫妻;在房間裏,我們是兄妹!”


    他的這些話讓我有一些感動,有一絲愧疚!我覺得自己很殘酷,可我實在無法克製自己的心裏障礙:我不能跟一個這樣的男人睡在一起!


    我們就這樣“恩愛”的生活了兩年,兩年的700多個日日夜夜,子文從來都沒有對我有過非分之想;他很疼我,我卻一直跟他保持著距離,直到有一天,婆婆刻意捅破了我們維持已久的秘密。


    那天清早,子文象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收拾。他剛蹲身去裹地上的被子,就聽見母親屋裏傳來“嘭”的一聲響,隨後是他老娘急促的唿喊:“子文,你快點來啊……”


    子文聽見老娘的唿喊,慌忙把被子一丟就往外跑;我當時也嚇了一跳,披散著頭發就跟著追了出去。


    可是到了他老娘的房間,我跟子文是大眼瞪小眼:房間裏根本沒有他老娘的蹤影!


    我們到處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子文是急得團團轉,我安慰了他幾句就跑迴房間穿衣服;一進房門就看見婆婆坐在我的床沿上陰沉著臉;我當時心裏挺慌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婆婆指著地上的被子責問我:“你自己說,這是咋迴事?別人說著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真的是嫌棄我們家子文?難怪這麽久你的肚子都沒有動靜,你們究竟有沒有圓房?”


    “媽!是我不好……,對不起……”,當時的我很羞愧,覺得特對不起她老人家,恨不得躲到地縫裏。


    子文聽見婆婆的聲音跑了進來,他故作驚訝的問道:“哎呀我的老娘,你咋迷路跑這屋來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剛出了啥事兒啊?”


    “別叫我老娘!”婆婆指著地上的被子嚴厲的問道:“你自己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哎呀!媽!”子文神色莊重的迴答:“我們剛起床在疊被子,就聽見你大唿小叫,嚇得我們把被子一扔就趕緊跑?瞧你,大清早的玩失蹤嚇死個人……”


    “真那樣?”


    “嗯!”


    婆婆將信將疑的被子文拽出了房間。


    可是當天晚上,婆婆竟然搬來了一張躺椅睡到了我們的臥室;她的床跟我們的床中間隻隔了一層簾子:她是要看著我跟子文開花結果!


    我生硬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子文跟我也保持著距離;我們的被窩中間留著一道縫,那是我跟他無法跨越的心靈鴻溝,熄燈很久我們都無法入睡。


    半夜的時候,子文摸索著床板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我剛想開口,他立即捂住了我的嘴輕輕地噓了一聲;我明白了他的苦心:他是要讓婆婆聽到,我和他就是真正的夫妻。好讓婆婆早點搬出這個屋子。


    一連好幾天,子文都是用這個方法瞞過了婆婆,他的這種做法,讓我內心更加的愧疚!


    半個月後,婆婆終於搬出了我們的臥室,如釋重負般舒暢的心情讓我忍不住想大聲呐喊!


    那晚,子文栓死了門笑著對我說:“這麽多天都沒有休息好,今晚上你就安安心心的睡一覺吧!”,他要。彎腰從床上抱被子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神裏那種繾綣不舍的心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卑鄙:我算什麽?我嫁給了這個男人,卻不讓他碰我?我霸占了他的床,卻讓他睡在地上?他是個男人,為什麽要這樣委屈的活著?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我會比現在過得好嗎?


    “算了!還是睡床上吧!”,我鼓起勇氣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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