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妹妹梨花帶雨的模樣,薛飛心中也有些不忍,麵色緩和許多,柔聲道:“你別哭啊,若是知道父親在哪裏就先說說,也許我們還能去救他。”

    不料宏兒“哇”的一聲,哭得更加厲害,話語哽咽,什麽都聽不清了。

    薛飛眼見勸慰不住,隻好坐迴桌旁,握著那枚玉扳指仔細端詳起來。

    這個扳指父親十分喜愛,戴了多年,頃刻不離手,自從他失蹤後也一同消失不見。而今日卻在慘死於天劫穀外的阿星手中發現。

    難道……

    薛飛不覺眉頭皺得更緊了。

    “爹爹……可能就是去了天劫穀。”

    薛飛猛地抬起頭來,卻見是剛才哭哭啼啼不停的宏兒此時止住淚,道出這樣一句話語,可說完她又使勁抿起嘴,眼睛紅紅望著哥哥,麵上全是感傷。

    “啊,你怎麽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薛飛驚愕地望著她。

    宏兒複又低下頭去,沉吟了好久,眼眶中的淚隱隱閃耀,緩緩道來:“一年前,你偷跑出去,一個多月都不曾迴家。爹到處去打聽也沒任何消息,便逼問我可知道你行蹤,我一時性起,就胡亂說你去天劫穀裏玩了。不料他真的信以為真,第二天一早就出門去,從此再也沒迴來過……”

    “你……”薛飛眼中閃過一絲慍色,但看妹妹的怯弱模樣,又強壓住怒火,問道:“你知道我出去學藝,又知道天劫穀裏危險重重,為什麽要這樣欺騙爹?”

    宏兒頭埋得更深了,輕聲道:“我自小與娘在獠牙鎮生活,見爹爹對我們母女不管不問,娘每日獨坐窗前,兀自興歎感傷,甚為可憐。難免對爹心懷恨意,所以就……”

    “那是爹和娘的事情,而且你可知是娘自己不願意搬來踏箭山莊與爹一起生活。你怎麽能這樣做!”薛飛已是怒不可遏,猛地拍案站起身來。

    “我……我……我知道錯了……”宏兒已是泣不成聲,伏在桌上,隻看得清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顫抖,口中哭聲嚶嚶。

    憂傷的空氣籠罩在整個房間,讓人壓抑地快要窒息。

    “唉!”深深的一聲歎息,薛飛站起身來,走到窗前。

    窗外皓月依舊,卻是清冷無比。一抹愁雲緩慢而纏綿地在月影中起舞。卻是顯得那麽落寞、寂寥。

    少年看著看著,眼中無限惆悵。

    其實,也不能全怪宏兒吧!

    倘若不是父親和母親心生芥蒂在先,宏兒也不會受到母親影響,對父親懷恨在心。

    倘若不是自己跑出去在先,又杳無音信,父親也不會如此焦慮。

    倘若不是父親擔心自己,也不會不顧祖上遺訓,冒然闖進神秘莫測的天劫穀。

    唉,事情的本因還是在於我啊!

    不知過來多久,少年緩緩轉過臉來,背著月光麵容自然不是很清晰,隻是那一對明亮的眼眸透露出的堅定和凜然,讓人看一眼便久久不能忘懷。

    “我也要去天劫穀!”薛飛每一個字都吐得相當清楚。

    宏兒猛然抬起頭來,驚愕地望著哥哥。可沒多久,眼中的驚色也換作堅定,隻見她咬了咬嘴唇,道:“我和你一起去!”

    薛飛眼中掠過一絲異色,卻也是轉瞬即逝,他點點頭,嘴角浮出了微笑。

    ******

    第二天起床後,穆野與異羽還有薛飛兄妹又聚在一起用餐。又是滿桌山珍海味,又是照例吃的暢懷。

    薛飛看他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微微一笑,道:“但看你們住在我這裏還習慣,不如就多留些時日,好好地玩一玩。”

    “好啊,好啊,反正我們也沒什麽事,閑得很。”穆野自然是高興,眼睛卻不覺瞥向旁邊的宏兒。

    薛飛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我和妹妹這幾日可能要出外辦些事情,就不太好奉陪了。”

    “怎麽了?你們要去哪?”穆野驚訝地望過去。

    一旁異羽也有些驚色,心中思量,他們撇開我們,難不成是什麽私密事情?

    “我和哥哥要去天劫穀。”宏兒接上話來。

    穆野一聽,臉色大變,道:“昨天你不說天劫穀裏很危險嗎?就你們兩個去?”

    “我們倆小心點就是了,再說我這裏還有地圖自然要方便許多。”薛飛淡淡笑道。

    穆野看著此時的宏兒淺笑低眉,和昨日提到天劫穀時的緊張神色,分明判若兩人,不由地心中一陣疑惑,左想右想還是擔心,道:“要不,我們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你們也去?”薛飛驚訝地抬頭望著他,可轉而又搖搖頭,道:“你們就別去了,那穀裏多年未有人去過,多生異端,稍不小心就會遭遇不測。”

    穆野聽罷心中更加緊張,道:“如此危險,你們還堅持要去?”

    “我和宏兒是真的有事,非去不可。”薛飛的麵色更加凝重。

    “那就讓我們陪你們一起去!”穆野定定地道出,臉已轉向宏兒,眼中全是關切。

    看著他這般,旁邊異羽隻得在心中無奈的苦笑,看穆野這次是鐵了心要陪著宏兒一起,自己本來還打算趁著兩兄妹不在,把山莊好好打探一番。也罷,跟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麽詭事也好。

    聽罷穆野這番大義淩然的言語,薛飛卻是不置可否,低頭沉思起來。

    忽然,宏兒眼中閃過一道異彩,似想起什麽,道:“哥哥,他們武功很厲害,昨日還殺了禹王鼎後山的通背猿王。不如就讓他們一起去好了,我們也多了幫手。”

    “他們真的殺了通背猿王?”薛飛驚訝地抬起頭來。當日初見兩個少年,就覺得他們目光炯炯、眼神犀利,不似普通人,沒想到武功還這般了得。

    穆野眼見被宏兒誇張,好不得意,臉上故作不屑,道:“切,那猿王算什麽?我們還殺過更厲害的呢!那玉碎攤上橫行霸道的秦陵將軍不也是給我們殺了。”

    薛飛一聽,露出讚歎的目光,斟酌了一下,道:“那也好,就麻煩兩位少俠陪我們一起去吧。不過天劫穀中窮兇極惡,大家還要小心才是。”

    “恩,恩,知道了。”穆野忙不迭地點頭,麵上不覺欣喜起來。

    ******

    祖龍城,夏風將軍府。

    一個男子神色慌張地衝到大堂前,嘴裏不住地唿喊著:“將軍,將軍,不好啦!將軍……”

    “怎麽了?”坐在太師椅上的夏風不滿地皺了皺眉,放下手中茶盞,麵帶鄙夷地望過去。心中不爽,這個謝峰,一有屁大點事情就大唿小叫。

    謝峰一看他神色,慌忙跪下,諾諾道:“將軍,這次是真的不好了!妖族攻下我們的古風口營地了!”

    “什麽!”夏風大驚,霍然站起身來,道:“古風口不是有張誌靈守在那裏嗎?”

    謝峰麵色越發蒼白,轉眼話語已顫抖:“那張副將聽說是被擒了。妖族要我們退兵五十裏,不然就當眾將張副將開腸剖肚。”

    夏風一聽不由地一陣心怯,麵色更加惶恐。

    “啊……”後堂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夏風扭頭望了望身後,複又轉過臉來,道:“你先迴去,我去稟明國主,商量下再做吩咐。”

    “是!”謝峰諾諾退出來。

    可他一出門後,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分明帶有一絲喜色。心中暗爽,嘿嘿,這張誌靈跟自己爭副將位置,明爭暗鬥爭了這許久,沒想到還沒坐穩就先被擒。果然事態萬千太難料,想必我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謝峰想著有些得意地笑出聲來。倒把門口守衛的士兵看得好生奇怪。

    待謝峰走出門去,後堂走出了一位婦人,麵色慘白,尤為憔悴,眼中早已失色。一下撲到夏風麵前,道:“我可就誌靈一個弟弟,你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給救迴來啊!”

    “唉,夫人呐……”夏風搖了搖頭,一臉的難色,道:“那張誌靈落入妖族手裏,自是生死難料。方才你也聽見了,妖族用他做要挾,要我們退兵五十裏,本來古風口還有些地勢可守,這一退可就到了通天湖了,平原開闊,如何守得住啊?”

    婦人聽了,臉色難看了許多,瞪起眼睛,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先把他弄迴來。先退了再攻迴去不就成了。”

    夏風聽罷,驚訝地看了看妻子,苦笑道:“你是婦道人家,哪裏懂軍事策略。這一退,我族士兵必然士氣大跌,而那妖族便可逞一時之勇,轉而增兵,長驅直入了。”

    婦人聽了疑惑地搖搖頭,道:“你說這麽多,繞來繞去,我自是不懂。不過我知道我夫君神勇蓋世,謀略有加,你一定有辦法的。反正你救下他就行,其他的我可管不了!”

    夏風眼看她蠻不講理地糾纏下去,更是無從解釋了,隻得低頭不語,臉上愁雲密布,暗自神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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