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迴來啦!”夕兒一見十方踏進帳中,立刻欣喜地抬起頭來。但隻是幾秒,夕兒笑顏就換作愁容,隻見她走近十方,關切地問道:“十方哥哥,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樣難看?”

    連小龍也丟下口中的玩具,撲騰到十方麵前,口中“咿咿呀呀”叫喚個不停。

    “沒事,我隻是中了些毒氣,會好的。”十方愛憐地撫了撫夕兒的頭,又伸手向小龍抱去。

    好家夥,小龍都已經這麽沉了,自己抱著也有些吃力。

    聽了十方的話,夕兒卻並未放心起來,眼中依然是一絲焦慮,道:“中毒了?要不要緊?我知道我們羽族的一個解毒方子,我現在就去找藥草去。”

    “真的沒事。”十方拉住她,柔聲道:“天都要黑了,明天再找吧。”

    “不要緊,我知道哪裏有,很快就迴來。”夕兒說著抽出手向帳外奔去。

    十方無奈地笑笑,搖搖頭,隻好隨她去了。

    難道自己真的麵如死灰,讓他們這般焦慮?

    不過比起自己以前沒人管沒人問,自暴自棄的生活,有人關心也是件溫暖的事情,以後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不能再讓他們這般擔心才是。

    可明天還要再去會會那九辰天蟄,不知道狐嬉又有什麽辦法呢?還有那狐嬉看上去也不似妖族男性兇狠蠻橫的模樣,不知道他到底師從哪一門?想必也是位世外高人吧!

    忽然一陣風吹進來,桌上的燭火也閃了一閃,打斷十方的思緒。

    十方起身走向門口,原來萬化城中又起風了。唿嘯的北風卷起高原上的黃土,天地間一片昏黃,夜空中無月無星,連不遠處的營帳也看不清了。

    夕兒出去太匆忙,連帳門都忘記拉上。隻是天已經完全黑了,她怎麽到現在還不迴來?

    想到夕兒,十方又是一聲歎息。她自己也是中了蠱毒,身子幾分虛弱。還有我要如何幫到尋到解蠱的辦法?如何把她送迴族中去?

    一樁樁事情擺在麵前,十方頭一次感到如此焦躁不安。而最讓他擔心的莫過於眼前夕兒的不知所蹤。

    “我迴來了!”

    就在十方在帳中坐立不安,踱來踱去的時候,夕兒背著一簍藥草出現在門口。蒼白的臉上雖是燦爛的微笑,但眉間那縷消抹不去的黑氣頓時讓人倍感心疼。

    “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啊?”十方忙迎上去,欲接過夕兒身後的背簍。

    不料夕兒卻一扭身讓過,“不重,我這就去做藥。”

    沾著泥土的草藥先洗淨,挑揀出有用的枝葉,再碾磨碎,然後在爐火上小心的烘幹,最後搓成一粒粒小小的藥丸。

    十方看著夕兒忙碌著,眼中隱隱有一絲感動。很久沒有人為自己這般體貼操勞了。

    “好了!”夕兒伸手抹去白皙的額上一層密密的汗珠,高興地捧著剛做好的藥丸走到十方麵前,道:“這是羽族的秘方,可以解百毒,你先服下。我還多做了些,你放在身上帶著,再遇到毒物也許能起點作用。”

    “恩。”十方輕聲應著,雙手接過那一包藥丸,放入懷中收好,仿佛比什麽都珍貴。

    第二天一早,十方就醒了。夕兒配的藥果然有效,服了藥後不但覺得身心舒暢,晚上睡得也格外香些,而現在更是神清氣爽,精神也好了許多。

    十方一拉開帳門,卻發現虎猙獰和狐嬉父子倆正向這邊走來。

    “十方兄弟,剛起來?還真是巧啊!”虎猙獰招招手,大大咧咧地打起招唿。

    十方迎上去,拱手行禮道:“虎將軍今天也挺早啊?”

    “是啊,我聽狐嬉說你昨日受了重傷,今天特地來探望的。”虎猙獰說著盯住十方的臉,眼中卻有一絲疑惑,道:“不過我看你今天麵色還不錯嘛。”

    “我昨日隻是中毒,並無大礙,今天已經好多了,將軍費神了。”十方淡淡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虎猙獰點點頭,嗬嗬一笑,又道:“十方兄弟,我今天來還有一事,狐嬉說你又找到一件聖物所在是不是?”

    十方微微點頭,眼中一絲遺憾,道:“正是,但是那聖物在太極灘上九辰天蟄的口中,我未必能取得到了。”

    不料虎猙獰聽了猛地一擊掌,大笑起來:“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狐嬉說他跟師傅學過收服九辰天蟄之法,今日就讓我們父子陪你一同前去好了。之前一直讓十兄弟獨自奔波,也實在辛苦你了。”

    十方微微一笑算是謝過,道:“那將軍準備什麽時候動身呢?”

    “太極灘那麽遠的,還等什麽?現在就走!”虎猙獰說著,一揮手喚來自己的飛寵。

    十方見此也不敢怠慢,立刻祭起飛劍躍上,飛身之刻,看到從帳門半掩處露出夕兒蒼白的臉龐,憂鬱的眸中隱隱有一絲憂慮。十方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看到夕兒終於露出一絲放心的微笑,十方才轉過頭去,帶著虎猙獰父子向著無極海上飛去。

    萬化城到東北角的太極灘果然路途遙遠,等虎猙獰一行飛到,已是午後了。

    雖然是碧空萬裏,但太極灘上依然是雲霧繚繞。

    “小心,霧有毒!這毒霧就是九辰天蟄噴出的。”十方攔住正欲下降的狐嬉。

    狐嬉忙停住飛寵,疑惑地問道:“師傅告訴過我這九辰天蟄兇猛異常,但從未說過它會噴毒霧啊?”

    “這……大概跟它口中含著的聖物有關吧。”十方想了想答道。

    狐嬉一聽麵上就露出難色,道:“可師傅教我之法,必須要在近身處用煙熏才有效啊。”說著向身後帶來的一包東西望了望,無奈地歎了口氣。

    十方聽了一下驚起,從懷中摸出夕兒昨日做好的藥丸,口中喃喃道:“難道真的老天也在幫我?”

    “十方兄弟,你說什麽?有什麽辦法倒是快說啊?”虎猙獰本來是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一看十方這番神色,立刻注意過去。

    十方哈哈一笑道:“現在要接近它也不難,我這裏有些解毒藥,你們含服口中,應該有效。”

    果然,待十方再次落到灘塗之上,已經沒有前日的胸悶感覺,隻覺得小小的藥丸在口中一絲清涼,精神也清爽許多,很快就走近太極灘中央。

    九辰天蟄還是那副不清醒的懶散模樣,龍首上的巨口不停吞吐,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

    看到這樣的龐然大物,虎猙獰麵色大變,驚聲問道:“十兄弟,你每次取到聖物,難道都是要對付這等妖物?”

    “也不是,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難纏的上古異獸。”十方搖搖頭,轉向狐嬉,道:“狐公子,不知道你有什麽辦法能對付它?”

    狐嬉本已成竹在胸,自然不會像他父親那般緊張,微微一笑道:“你們等著看好了。”

    說著打開一直帶著的背囊,從中掏出許多野草來。

    這草十方看著眼熟,正是之前他殺赤色飛龍之時,妖族人就用這種名為蛇靈草的藥草熏暈了許多飛天騰蛇給他做餌。

    “這不是蛇靈草嗎?”十方疑惑地拿起一枝藥草,仔細端詳起來。“難道這個對九辰天蟄也有效?”

    狐嬉點點頭道:“師傅說過,九辰天蟄雖是千年異獸,但本質不過是條巨蛇而已,自然有效的。而且這種草隻有妖族所在的高原上才有,人族和羽族是取不到的。”

    看兩人這般解釋來去,一旁的虎猙獰早就有些不耐煩了,道:“你們迴去再慢慢聊,先取聖物要緊。”

    狐嬉卻是搖搖頭,笑道:“父親,還要慢慢熏,急不得。”說著,將一包草分成幾堆,點燃分放在九辰天蟄的周圍。

    三人坐在一旁,看著蛇靈草燃起的煙霧慢慢向灘塗中央飄去,隨著大蛇的吞吐被吸入到蛇口中。

    約莫一個時辰左右,眼看著九辰天蟄的唿吸漸漸變緩,到最後口也懶得張,隻是微微動了一動。“應該差不多了。”狐嬉輕聲說著,試探地丟出一塊石頭。

    但見那石頭落到蛇身上滾了幾滾,又滑到地上,而昨日囂張無比的九辰天蟄竟像死豬一般動也不動。

    “走吧,我們去取聖物。”虎猙獰躍上飛寵,向龍首一般的蛇頭飛去。十方和狐嬉也連忙跟了上去。

    可九辰天蟄現在是不動了,但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看著緊閉的蛇口,怎麽能拿到口中之物呢?

    三人圍在蛇口處商量著,忽然巨蛇緊閉的眼瞼忽然動了動,竟微微睜開了。

    十方大驚,正欲騰身後撤,但巨蛇的眼皮隻是抬了兩下後,又頹然落下。三人隻覺得似乎是麵前飄來一陣涼風,倒將剛給嚇出的冷汗吹幹了不少。

    虎猙獰楞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看這大家夥是真的睡死過去了。我有辦法了!”

    狐嬉和十方正疑惑地望去,隻見虎猙獰突然聚起千斤力氣,高高舉起手中的獸王錘,大喝一聲,向九辰天蟄的腦門中央砸去。

    虎猙獰的一招“毀天滅地”生生地落在熟睡的巨蛇頭上,連整個蛇身都不免微微震顫起來。

    睡夢中的九辰天蟄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刺激,驚得一抬頭,生生給嗆出一口氣來。

    十方隻覺得一股強勁的氣流撲麵而來,吹得他幾乎站不穩。再一看氣流中還有一物,遍體的流光閃耀不停。十方連忙伸手擒住。

    “快跑!”虎猙獰又是一聲令下,三人急忙騰身而起,加速升向空中,哪裏還敢再多做停留。

    待升至半空中,估計也安全了,再向下看去。隻見九辰天蟄已是給驚醒,正狂躁不安地在太極灘上大發雷霆,扭滾的蛇身和橫掃的蛇尾直擊得灘塗上泥沙翻滾而起,眼看著一個好好的太極灘就給攪得四分五裂沉入海中。

    狐嬉餘驚未定,麵色還是一片慘白,道:“父親,你下次還要這樣硬來,也給我們先打個招唿啊!”

    虎猙獰卻是滿不在乎地嘿嘿一笑道:“我要是說了,你們就未必許我做了。”

    十方無奈地搖搖頭,看著麵前的父子,他也不知道作何說辭。再看看手中之物,正是七件聖物之一的地之聖印。

    待血祭了去除封印,十方本以為手中的天地乾坤環會失去指引,黯淡變冷。但是天地乾坤上卻依然閃過一道道翠綠的流光,摸在手中還是隱隱發熱。

    難道另一件聖物也在這附近?

    不過看這隻地之聖印被天地乾坤的主人藏在九辰天蟄這樣的異獸身上,另一件聖物怕也沒那麽容易拿到吧?

    十方想著,不由在心底暗暗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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