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閣下,赤衛軍部隊的列車已經抵達波茨坦,正在進行最後的補給,車上運載的自行車部隊已經按照預定計劃下車向周圍的工業城市前進,列車也將在幾個鍾頭後啟動前往柏林。”

    “我說了很多次。”林有德抬起右手向海伯特晃了晃食指,“我不關心我們的進度如何,我隻關心我們是否比其他人快。”

    海伯特挺直腰板,自信滿滿的報告道:“在鐵路工人的配合下,共和軍的部隊現在基本都被困在半路上。不過我們也接到報告說有共和軍部隊試圖用武力迫使工人們配合,隨後與鐵路工人發生摩擦,當地工人自發組織的稽查隊已經趕赴現場,目前尚不清楚事件的嚴重程度。”

    林有德托著下巴思考了幾秒,對海伯特下令道:“做得太絕也不好,畢竟工人隻有簡單的武裝,和全副武裝的共和軍全麵衝突並不劃算。你立刻派精幹人員去處理發生的摩擦,同時讓工人們適當的配合一下共和軍,要向工人們強調共和軍畢竟是我們自己人,有任何矛盾都屬於內部矛盾,而不是敵我矛盾。”

    海伯特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林有德的辦公室。

    和內戰進行中時不同,此時林有德辦公室裏的地圖和精簡到了極點的圖上作業團隊都已經撤去,本來堆滿書架的文件盒子也全都被搬走,整個房間幹淨得讓人想起半年前他剛剛進駐這兒時的樣子。

    在北上柏林之前,林有德能在這房間裏辦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老實說,林有德多少有些留戀。

    在這房子裏,他林有德第一次體會了叱詫風雲的感覺,看著在這個房間裏謀劃的那些陰謀詭計一個個變成現實,那感覺可比任何一款戰略遊戲都來得爽快。

    而那些發生在這個房子裏的風花雪月,更是深深的印在林有德的記憶裏。

    此時,風花雪月的提供者之一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林有德辦公桌上,翹著二郎腿,卡茲卡茲的吃著蘋果。

    “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狐狸一邊咀嚼蘋果,一邊用含混的聲音說道,“那些工人們真的能用這麽露骨的方式來阻止全副武裝的共和軍前進。如果我是共和軍的兵站司令,肯定第一時間就認定那麽多的故障和意外並非巧合,然後下令憲兵隊開始鎮壓行動。”

    林有德聳聳肩。

    狐狸把剩下的蘋果核甩進桌邊的垃圾桶,然後一邊用袖子抹嘴一邊說:“再就是,德國人不是一直自誇自己的設備有多麽可靠麽,這下突然

    搞出這麽多故障來,不是砸自己招牌嘛。”

    林有德不由得笑了,他用輕鬆的口吻對千尋說:“在我家鄉,有這麽一個笑話,說德國人幫助我們建造的火車站出現了問題,站長發電報給德國工程師,工程師迴電說,‘我們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了,所以我們在車站正前方七十米的地方埋下了修複必須的圖紙說明和加工好的建材,你們隻要挖出來就好’。”

    林有德這個改編來的段子,讓狐狸笑得抱著肚子在桌上打滾——還好現在林有德桌上的文件差不多都收拾完了。

    “那個。”坐在桌子後麵的薇歐拉一臉尷尬,“我這正牌德國人在場的情況下,可不可以請你們不要開這樣的玩笑?還有狐狸你滾得太誇張了!”

    “啊啦,小薇歐拉你這就不懂了吧,女人就是要表現得誇張一點,才會吸引男人的眼球呀。”

    “誒,不是隻要露出胸部就夠了麽?”薇歐拉皺著眉頭,不高興的反諷道。

    “那樣對小薇歐拉就太不公平了呀。”狐狸笑眯眯的,一副把薇歐拉當作鬧別扭的小妹妹的樣子。

    薇歐拉瞪了她一眼,將目光轉向林有德。

    “我一直在想,真的有必要這樣子嗎?大家和和氣氣的接收不好嗎?如果剛剛眼鏡報告的那個對峙中有人傷亡,那他們死得多冤啊。”

    林有德對薇歐拉露出微笑,可他正打算開口說服,依然很沒教養的坐在桌子上的千尋搶先說道:“小薇歐拉你這就不懂了,確實在戰爭中我們出力很多,所以在分贓……啊好吧,不用分贓這個詞,你別瞪我啦。在……接收敵人資產的時候,我們會有更多的話語權,可這種話語權完全比不上實際占有來得可靠。此時此刻所有在戰爭中保存了實力的集團都露頭了,如果他們搶先占有了某些重要的資產,之後再想讓他們吐出來就難了。”

    “沒錯。”林有德接過話茬,“雖然我們有辦法讓他們吐出一些最重要的東西,但那時候我們就必須拿另外一些利益和他們交易——如果不這樣的話,恐怕就隻剩下采取強製手段一個途徑了。因此我們必須搶在所有勢力之前盡可能的占有更多的資源,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占下來了就沒人能讓我們吐出來。”

    林有德剛說完,狐狸馬上就接腔:“其實我個人更喜歡采取強製手段,隻要我和小薇歐拉穿上魔導裝甲,去把共和國的其他頭頭腦腦都給幹掉,把不服從的軍隊都蕩平,德國就徹底姓林啦!”

    林有德對狐狸翻了

    翻白眼,心想尼瑪你是在幫我說服還是在添亂啊靠。

    不過好在薇歐拉並沒有在意狐狸的胡說八道,她憋著一張苦瓜臉看著林有德,用完全不能釋懷的聲音說:“我知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是……這樣不就好像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爭權奪利一樣了麽?”

    “小薇歐拉喲,你何時產生我們不是在為自己爭權奪利的錯覺的,這個房子裏除了你之外都是……”

    “你給我閉嘴。”林有德又白了狐狸一眼。

    “汪汪汪!”鬆平千尋隨即把自己的話給變成了擬聲詞。

    “你不是說狐狸是偽裝成犬科的貓科動物麽?”這個當兒苦瓜臉的薇歐拉竟然吐槽了狐狸一下。

    “啊哈哈哈,沒錯呀,所以我才要偽裝一下嘛汪~”

    薇歐拉撇了撇嘴——這個動作很有林有德的範兒,看來小姑娘正在被自己的顧問潛移默化的影響著。

    林有德走到薇歐拉身後,用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此時為何無法釋懷。不過,我想問你,你相信那些同樣非常著急搶奪勝利果實的人會把德意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考量嗎?你要知道,去年五月背叛你的那些人,和跟隨你的家夥其實是一丘之貉,他們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自身的利益,然後才是國家的利益。”

    薇歐拉抿著嘴,沒有迴答林有德。

    林有德繼續說:“另外,那些家夥並沒有足夠的才智來振興德國,他們並沒有給你帶來勝利,實際上,正是他們的決定,讓許多共和軍將士平白無故的犧牲了。而早在共和國建立之前,德國的經濟狀況就已經證明了他們沒有辦法應對洶湧而來的經濟危機。你覺得,能將德國的命脈交到這種人手中麽?”

    薇歐拉沉默了一會兒,長長的歎了口氣。

    林有德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明顯感受到她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我知道啦。”女孩抬起頭,仰著小臉看著站在她身後的林有德,“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能用極端手段來肅清異見者。”

    林有德用手輕輕摸著薇歐拉那滑嫩的臉頰,用溫柔又可靠的聲調迴答道:“我答應你。”

    “放心好了!”閉嘴了不到三分鍾的狐狸高高舉起右手,“我們在使用極端手段的時候,絕不會讓你知道的,我可是超級擅長暗殺喲!就算不使用能力我也能像歇洛克·福爾摩斯那樣進行完美變裝,然後殺人於無形!”

    “你

    閉嘴。”

    “汪汪汪!”

    薇歐拉看著狐狸,一副受不了的口氣問林有德:“這個狐狸,真的是你的同伴嗎?”

    “我也經常懷疑這一點。”林有德如實迴答。

    就在這時候狐狸突然從桌子上跳下去,華麗轉身之後直麵薇歐拉,臉上的表情嚴肅而認真。

    “這樣不是正好嗎?”她說,“小薇歐拉你就是太陽,而我是影子,你是博愛的天使,我是自私的惡魔,你是理想主義的化身,我則體現現實主義,你追逐大義,我追逐利益。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湊在一起,正好能成為我們所愛的男人的左膀右臂麽?”

    “所、所愛的男人?”薇歐拉麵紅耳赤,臉上都快冒蒸汽了。

    而林有德也被突如其來的“愛的告白”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之前狐狸玩這招不是一兩迴了,類似的“告白”也不止一次,所以林有德的表情還算淡定。

    “千尋。”林有德用日語羅馬發音唿喚狐狸的名字,“薇歐拉才十四歲,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啊咧咧,小薇歐拉被當成小孩子了呢,這樣她會不高興的哦。”

    “我、我沒有不高興啊!”薇歐拉撅著嘴,完全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自從林有德成了她的顧問,她在林有德穿越之初時體現出來的那種成熟就漸漸消失無蹤了,在林有德麵前她的表現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十四歲小女孩。

    看著這樣的薇歐拉,林有德臉上不自覺的露出慈愛的表情。

    這時候鬆平千尋忽然用中文說:“你現在,完全是一副守護高貴仕女的忠誠騎士的做派了呢。”

    林有德抬起頭,發現狐狸臉上的是有些寂寞的笑容。

    “早知道我也表現得像個無知小女孩好了,這樣就能讓你守護我了。”

    “你以為時至今日用這種方式還能騙到我的同情麽?”

    “啊,被識破啦?”狐狸對林有德擠了擠眼,露出俏皮的笑容。

    林有德搖搖頭。

    不過,剛剛狐狸說那番話的時候,他內心確實湧起了一股想要張開雙臂擁抱她的衝動。如果剛剛那是狐狸的演技,那毫無疑問她已經成功了。

    接下來三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接近晚飯的時候,海伯特進入了房間。

    “議長小姐,顧問閣下,前往柏林的列車已經準備完畢,我們隨時可以動身。”

    “

    知道了。”林有德代替薇歐拉迴應道。

    第二卷帝國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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