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的杞人憂天,最終成為了現實。


    洛陽,未央宮前殿上


    “陛下,開春融雪以後,北方各地不曾下過雨,是值春苗發芽之時,如今久旱成災,若是繼續如此,必然民怨沸騰,恐生民變”張司徒出列說道


    當今聖上則是皺了皺眉頭“現在有什麽州郡受旱較為嚴重,對此諸位卿家有何意見?”


    司空淩鄲出列,說道“陛下,如今,青,豫,充三州最為嚴重,河北各州尚未有來報,而涼州一帶本就量產不足,如今更是難以為繼。因此臣下以為,馬上自荊,揚,徐三州運量糧北上,其中揚東和徐州北上,揚西則是逆水而上和荊州米糧一同運往洛陽並沿途派送,洛陽的舊糧運則馬上運往涼州為上”


    聖上點了點頭“淩愛卿之言甚得朕心,諸位卿家有何意見?”


    茲事體大,可不是在朝堂上爭吵的時候,即便以往和司空針鋒相對的張司徒也自付拿不出什麽好計,淩鄲的提議最為中肯最有效,於是做了個表率,“臣附議”,見當朝一品元老也如此表態,其餘大臣也紛紛一個拱手“臣等附議”


    聖上點了點頭,“司徒,此事屬民政,便交與你辦”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麽“對了,囑托揚州刺史劉百裏,這一次押送糧草,讓定遠侯高正負責,朕甚是掛念朕的師兄”


    “哈瞅”遠在柴桑城的高正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身旁的慕容寶儀見自己夫君準備踏青前,居然好像身體抱恙,便關切地問道“侯爺,要不今天就不去吧,你好像身體有恙”


    高正擺了擺手“沒事的夫人,一個小小的噴嚏而已,為夫身體沒問題,我看吶,八成是我們那幼子又不知道在哪裏狐假虎威,借著為夫的名號行事”


    慕容寶儀嗬嗬一笑“瞧你說得,我們這兒子現在可不一定要你的名氣啊,話說,寵兒已經小有名氣,要不要給他怎樣某個差事?”


    高正點了點頭“有點道理,走,先踏青去,迴來再說”


    “哈瞅”遠在江夏北石陽的高寵一個冷不丁的噴嚏,把原本風雅至極的聞茶香破壞得淋漓盡致,幸好在場的剩餘三個人,均是身負武藝之人,電光火石間,已經舉起茶杯避讓。


    若若雲看著正在擦鼻子的高寵,不滿地說道“我說你啊高四,約我們來品茗的是你,說什麽風雅之事,率先壞風景又是你”


    高寵擦了擦鼻子“猝不及防,猝不及防,我看八成是有人掛念我,別人想我,我也沒辦法啊”


    若雲歪過眼“有人有人,這普天之下,還會掛念你這一肚子壞水的人,也就隻有冰洛那小妮子了,若是被冰洛聽見了,你覺得是拔劍還是流淚?”


    少淵喝下一口茶問道“對了阿寵,為何你不把冰洛也叫上,不就來江夏品茗嗎?”


    若雲也說道“對啊,要不是恰好小月姑娘有空,可以與安妹做伴,你看我會不會撕了你?”


    高寵則是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這也不是真的小聚一番,我也沒想到你把寧姑娘也帶來了,不就一時間忘記你們新婚燕爾還如膠似漆嘛”


    伍旭搖了搖頭“少淵,若雲,公子此來,絕不是品茗那麽簡單”


    高寵看著外麵晴朗的天氣“今年,這個晴天來得太晚了,今天的春雨多了半月有餘,南澇北旱,此時的中原恐怕,已是赤地千裏了,今日來江北,正是想探聽一下受災的流民現在是什麽情況”


    一說到這個問題,適才還是嬉皮笑臉的若雲,也瞬間嚴肅起來“前些日子,我前去江北辦事,在徐州,已經看見了一些青徐邊境的百姓投奔到徐州的親戚了,以小見大,可見北方的確不容樂觀。”


    少淵醒悟“所以阿寵你這一次就來看了?”


    高寵點了點頭“沒錯,也算是看一下情況,畢竟柴桑乃是米市之一,我們高家也要提前預防。當然了,順道帶些君山銀針迴去給家父也是要的。問一個地方的小細節,當然是,小二哥,來一下!”


    話分兩頭,花表兩支


    話說寧安和小月均是第一次來著江夏之地,自不然要發揮女子天性,要四周逛逛。二人均是妙齡女子,正處於天真爛漫的年歲,少不得東看西看。


    相對的,本就是大家閨秀的寧安,在嫁為人婦後,已經盤起了頭發,顯然更為端莊有禮。二人停在一個風車攤上“寧姐姐,你到了建業有沒有什麽不習慣的?”小月蹲在攤前,問道。


    寧安微微一笑“也沒什麽不習慣的,不過現在每日都不再去教琴,而是留在清風閣習劍,日子倒是過得清靜了不少,畢竟沒有了小月每天來找我聊天嘛,姐姐教的琴藝,還有每天練習嗎?”


    小月站了起來,猛地點了點頭“有啊,有啊,每天官人去書館了,我就開始練習了,不過我太笨了,進步很慢”說道這裏,小月不由得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慢慢來,慢慢練,練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對了,都好幾個月了,你還叫他官人?”寧安倒是對這個比較納悶。


    小月點了點頭“嗯嗯,畢竟我也沒打算真的名門正娶,此時的官人已是威震江南的陸大俠,小月也不像姐姐一般是個大家閨秀,我一個風塵出身,如何配得上官人,這輩子,我能遇見官人和跟著官人,已經很滿足了”


    寧安噗嗤一笑,想到自己成親前,自己的舅舅從洛陽前來,硬是把從前醉生夢死那個地方買了下來,改名做“安寧樓”,讓後把整個樓連帶廚子傭人全數送給寧安作為嫁妝。這一舉動不可謂不名震全城。原本大家還以為劍帝六徒不過是從柴桑帶迴來一個普通女子,哪知道原來是大家閨秀,所有人不由得對若雲再一次“另眼相看”,不過實際上,過中的同生共死,也隻有當事人知道。


    而當然也不乏瓊瑤樓掌櫃發現若雲竟然是江南名家之徒,知道這一婚宴說來賓客均是來頭不小,覺得身份上不可以輕易認輸和帶著些許巴結的意思。聰明的寧安自然是照單全收,反正他們成親前,若雲就已經為他們日後的生活頭痛不已,有了安寧樓,也是生活無憂了。


    小月突然緊張兮兮地問道“對了寧姐姐,聽說張公子從前是一個風流浪子!有沒有收斂?!”


    寧安笑了“聽說是的噢,不過嘛,雲哥成親後是真的老實多了,每天不是練劍,就是跑去安寧樓學習打理生意,清風閣的師兄師姐也對我很好,師傅有一次甚至還說,要快點給他生個徒孫,好練練劍法,清風閣雖說是武林門派,但師兄姐弟之間均是猶如親人一般”


    小月聽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滾滾滾,要飯的別來我們檔口,今天沒有剩飯”餐館老板打發著幾個流民離開。


    “老板,老板,行行好,行行好,我們這個孩子兩天沒吃上一口飯,求求你行行好吧”一個父親模樣的人跪在了他麵前


    “老板,麻煩你來四個大饅頭,給他們吧”小月清脆地說道,同時把錢拿出來放到案頭之上。


    老板看了看小月,疑問道“姑娘?你?”


    小月點了點頭“不會讓你虧錢的,老板,去做吧,是我買你的饅頭,我要怎麽用這些饅頭,應該是我的自由吧?”


    老板見狀,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姑娘,這好事,你也不好太過於大張旗鼓,聽老夫一句勸吧”


    小月一臉莫名其妙,“老板,你說什麽話啊?”


    突然寧安扯了扯小月的衣角“妹妹,老板說的,可能是這個……”


    小月迴過頭來,突然就莫名其妙,周圍冒出了一大堆流民,幾乎每個人都是用渴求的眼神看著小月和寧安,漸漸地,一個個流民圍了上來。每一個人口中幾乎都是喊著“小姐,小姐,行行好,行行好”


    一步步把寧安和小月逼到長街的一邊,這時候小月就急了,“哎呀,哎呀,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好了寧姐姐你”


    寧安按著劍,一步步護著小月後退,不過以他學了幾天的劍法,也就隻有點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此時巡城的關差看見了,不禁大喊道“喂,你們這些流民,想幹什麽,又想強搶百姓錢財?”此時他們看見拿著棍棒的官差,無不鳥獸散,整條街道的流民隨即跑得幹幹淨淨。隻剩下空空蕩蕩的四個人在等待著自己的饅頭。


    官差看著他們二人,又看了看四個流民,忽然就對著小月和寧安說“喂,你們兩個,跟我迴衙門一趟”


    “什麽?”適才才是如蒙大赦的二人,此時此刻好像又要麵臨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更大的麻煩。


    寧安不解到“請問幾位官差大哥,為何要帶我們姐妹二人去衙門呢?”


    官差看著寧安沒好氣說道“光剛剛那一點,可以說你們聚眾鬧事,看你們人生路不熟,一看就是剛來江夏的,最近我們江夏不太平,要跟你們講講規矩,不然真出事了,我們官差難辦”


    寧安知道這一趟不走恐怕不行,不過兩個弱女子如此去,必然吃虧,於是寧安靈機一動,對小月說道“妹子,剛剛的饅頭錢你付過沒有?”


    小月點了點頭“還沒付過,怎麽了姐姐?”


    寧安點了點頭,對官差說“我們適才說過要付錢買四個饅頭,麻煩官差大哥稍等一下”隻見寧安走到四個流民身邊,把錢交給他們,同時小聲對流民的父親說道“這位大哥,你馬上讓你的孩子去城南的茶館找一個叫張若雲的公子,讓他去衙門,越快越好”


    流民父親看了看身後的官差,馬上堅定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孩子“飛兒,聽見姐姐說的話沒有?快去!”


    飛兒卻搖頭“不要,飛兒要留在這裏吃饅頭”


    寧安笑了笑說道,從懷中掏出一塊小鐵片,上麵寫著雲字,交到飛兒手上“飛兒乖,你拿著這個去找那個大哥哥,不僅有饅頭,還有肉吃噢”


    飛兒一聽,眼前一亮“真的嗎?那我馬上去”說完,飛兒便一溜煙地跑了去城南。


    官差見狀,便說道“行了沒?”


    寧安躬身“可以了差大哥”


    走在去官府的路上,小月問寧安“寧姐姐,你剛剛是說了什麽嗎?”


    寧安小聲說道“我讓那個孩子帶著信物,去找雲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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