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七點鍾,丁凱文開著車來到慕爾堂教會學校門前。


    湯明宇說的沒錯,新達洋服店就在學校的斜對麵,店門口還立著一塊牌子:三十年專業裁縫,任新達恭候您的光臨。


    這會是地下黨的交通站嗎?丁凱文思索著,他不想打草驚蛇,因為他很清楚,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夠翻身的機會,他必須把握住!


    丁凱文將車停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暗中監視著洋服店裏的人員進出情況。因為他處在被停職的階段,手底下沒有人手可用,隻能是自己親自上陣。


    西式洋服是目前比較流行的服裝款式,即使是晚上,前來店裏的顧客也很多。丁凱文觀察了一會兒,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進進出出最少有十幾個人。


    丁凱文下了車穿過馬路,推門走進店裏。


    店主是一位頭發略有些花白,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一副老花鏡,正在案板上裁剪著布料。另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人是他太太,負責給顧客測量衣服尺碼。


    “先生,是要做衣服嗎?”見丁凱文走進來,任太太熱情的打著招唿。


    丁凱文點點頭,說道:“我想做一套西裝。”


    任太太:“先生,你今天來的好巧,店裏剛進了一批做西裝的上等布料,你要不要挑選一下?”


    丁凱文:“我不懂布料好壞,就請你幫著選一種吧,主要是顏色最好用黑色或者是深藍色。”


    任太太手腳麻利的拿起一匹黑色布料,在丁凱文身上比量著,說道:“先生,這種布料是從美國進口,熨燙之後,特別的筆挺!”


    丁凱文點點頭,說道:“好,就用這種麵料。”


    任太太拿過皮尺,說道:“先生,你張開手臂,我給你測量一下尺碼。”


    在測量衣服尺碼的時候,丁凱文裝作漫不經意的問道:“任老板做這一行,有多少年了?”


    任新達停下手裏的剪子,想了一下,頗為感慨的說道:“到下個月,剛好四十年!”


    丁凱文:“四十年?那你店門口寫的三十年,是謙虛來著?”


    任新達:“我十四歲學徒,今年五十四歲,我是按照這個計算的。真正給客人裁剪第一件衣服,那是三十幾年。”


    任太太糾正著說道:“什麽三十幾年,到今年剛好是三十二年。”


    任新達:“我都記不住,你反而能記得清楚?”


    任太太嗔怪道:“我嫁給你那年,正好是你出徒的日子,我怎麽會不記得?”


    任新達用手拍著額頭,連聲說道:“對對對,是三十二年,那年我們剛成親。”


    聽著這對夫妻談論往事,看著任新達嫻熟的裁剪布料,丁凱文一時之間有些不確定,這樣的人會是共黨?


    “任老板,我的衣服做好了嗎?”房門一響,一個拎著挎包,三十幾歲的女人走進來。


    任新達:“我看一下你的收據。”


    女人從包裏拿出一張新達洋服的收據遞過去,任新達接過來看了一眼,伸手從案板下麵拿出一個本子,對照著收據翻閱著。


    半分鍾後,任新達說道:“張秀珍,水藍色對襟洋裝一套,對吧?”


    張秀珍:“是的。”


    “你的這套衣服昨天就已經做好了。家主婆,你給那位先生量好尺碼之後,帶張太太進去試一下衣服合不合身。”任新達囑咐著任太太。


    “張太太,你稍等一下,馬上就好。”任太太說道。


    張秀珍:“沒關係,不著急。”


    丁凱文心裏一動,說道:“店裏還有試衣服的地方?”


    任太太笑道:“先生,聽你說這話,就知道你沒在裁縫店裏做過衣服。”


    丁凱文:“是。這是第一次。”


    任太太:“那就難怪,裁縫店都有試衣服的地方,如果有哪裏不合適,我們好及時給人家修改。”


    丁凱文:“那要是試著很合身,是不是也有人穿著走的?”


    任太太:“有。前幾天就有一位小姐,試了一下,說是急著參加什麽宴會,直接就穿走了。”


    丁凱文:“是不是一位姓黃的小姐?”


    任太太迴憶著:“好像還真是姓黃,三個字的名字,叫什麽來著?本子上應該有記錄……先生,你和那位黃小姐認識?”


    聽說是三個字的名字,丁凱文心念電轉,說道:“她是叫黃招娣吧?”


    任達新翻著本子,查找了一會,說道:“對,是叫黃招娣!”


    丁凱文:“黃招娣是我表妹,就是她介紹我來這做衣服。”


    任太太:“黃招娣是你表妹呀?那太好了!她換下來的衣服還留在店裏,說是第二天來取,這一晃一個多月也沒見人影,她是不是忘記了?”


    丁凱文笑道:“還真是有可能,我這個表妹一向都是丟三落四,她的衣服在哪?”


    任太太:“你等一下。”


    她走進簾子後麵,不一會兒,拎出一個紙袋子遞給丁凱文,說道:“你看是不是你表妹的衣服?”


    丁凱文拿出來一看,一點都不錯,正是黃鶯穿過的衣服。


    這麽看來,這家洋裝店是地下黨交通站的概率很小,要不然也不會那麽輕易就被湯明宇跟蹤到。


    黃鶯事先來這裁剪了一套衣服,在臨走的時候,到店裏換上。這麽做的目的,可能是為了掩飾身份,畢竟她是一個電影明星,認識她的人比起普通人還是要多一些。


    任太太:“當天你表妹走的時候,我感覺她那件衣服的腰身有些肥。你迴去後告訴她,如果覺得不合身,可以拿迴來,我們免費給修改。”


    丁凱文:“好的,我會轉告她。”


    測量好了丁凱文的尺碼,任太太去帶張秀珍去裏間試衣服。


    任達新:“先生,你要先交一下定金。”


    丁凱文:“哦,多少錢?”


    任達新:“這套西裝的工料費總共是八萬塊,你先交兩萬就可以。”


    丁凱文掏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遞過去。


    “在這裏簽你的名字。”任新達遞過那個本子,指著標注‘黑色進口麵料西裝一套’後麵的空格。


    丁凱文看了一眼,所有顧客都會在本子上簽名。


    他略一思索,提筆寫下了‘丁寶山’三個字,這是他出國之前的名字。


    任新達看了一下,在收據上寫下:丁寶山,進口麵料黑色西裝一套,已交定金兩萬塊整。


    丁凱文拿起那個登記本子,說道:“不知道我表妹的字有沒有進步,是不是還像蚯蚓一樣,寫的彎彎曲曲。”


    任新達笑道:“女孩子嘛,能認識幾個字就很好,寫的好壞不要緊的,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丁凱文翻到前幾頁,找到了黃鶯的記錄:墨綠色西式套裝一套,黃招娣。


    他和黃鶯如膠似漆的日子裏,不止一次見過她的筆跡,這個簽字絕不是她的親筆簽名!


    就是說前來訂做衣服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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