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情報處二科辦公室。


    厲先傑推門走進來,說道:“丁科長,擊斃呂賓,這可是大功一件!恭喜!”


    “厲副處長,你都知道了?”


    “我剛才去行動處遇見大白熊,他跟我說了一些情況。”


    丁凱文扔下手裏的鋼筆,歎了口氣說道:“早知道是呂賓,我就多派些人手,布置的再周密一點,抓一個活口!”


    “這家夥的命也真大,我都以為他掉進山溝裏摔死……你畫的這是什麽?”


    厲先傑拿起桌上的一張紙,上麵簡單的畫著一些符號,還有文字標注,什麽‘旅館’、‘餛飩攤’、‘汽車’、‘呂賓’。


    丁凱文:“這是昨天晚上擊斃呂賓的現場圖,我畫的有些潦草。”


    厲先傑笑道:“這張圖有什麽玄機?”


    丁凱文:“根據昨晚勘查情況判斷,昨晚現場還有一個呂賓的同黨,當時他就坐在餛飩攤裏。發生槍戰之後,他趁著混亂逃走了。”


    厲先傑點點頭,說道:“上次佘山剿匪還有二十多人沒有落網,你說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呂賓的手下,可能不止這一個,也許外圍還有他的人。”


    丁凱文:“不,事情的重點不在於他是誰,而是我們的人,為什麽沒有發現他?”


    厲先傑:“大白熊跟我說,他帶著人追捕呂賓,沒有顧及到其他人。”


    丁凱文:“行動處根據情報抓人,這是他們的本分,我也怪不到他。但是我派去的黃光駿和林佳慧並沒有參與抓捕,而且他們距離餛飩攤隻有六十多米遠!”


    厲先傑有些愕然,說道:“你懷疑他們?”


    丁凱文走到窗前,拿起噴壺給窗台上的花盆澆水,說道:“餛飩攤上有馬燈照明,在黑夜裏十分的醒目。正常邏輯上來說,坐在暗處的人,最先看到應該是有光亮的地方!”


    厲先傑沉思了一會,輕輕搖搖頭:“林佳慧和黃光駿都是新人,缺乏實戰經驗,槍聲一響,有些慌亂也是在所難免。”


    丁凱文放下手裏噴壺,說道:“如果是因為慌亂,疏忽了觀察周圍情況,我也能夠理解。可是我覺得他們並不慌亂,起碼林佳慧並不慌亂。”


    厲先傑聽出他話裏有話,說道:“你有什麽發現?”


    丁凱文:“那種情況下,林佳慧能夠冷靜的記住呂賓開了多少槍!厲副處長,你覺得這樣的人,會疏忽了對周圍環境的觀察?”


    厲先傑:“所以你懷疑林佳慧看到了那個人,但是故意視而不見,放走了他?”


    丁凱文沒有迴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厲先傑:“理論上有這種可能,但是缺少證據。你不能憑著推測,就說自己的部下有嫌疑,那樣的話,太難以服眾!”


    丁凱文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厲副處長,我剛才去了檔案股,他們說這批新人的檔案資料還沒有送過去。”


    厲先傑:“暫時還在我那,你想看誰的檔案,就去拿吧。”


    “多謝。”


    “這種事謝什麽。對了,你晚上有時間嗎?”


    丁凱文笑道:“我一個單身漢,別的沒有,就是有時間。”


    “晚上咱們去高非家,給他來一個突然襲擊,你覺得怎麽樣?”


    “沒和高處長打個招唿嗎?”


    “沒有。”


    “那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是他的大舅子,去看看自己妹妹,還用打什麽招唿!你聽我的,晚上我買些鹵菜,再帶上酒,咱們直接去。”


    丁凱文知道厲先傑和高非是過命的交情,他們之間可以說是百無禁忌,況且他自己是蕭寧寧表哥,仔細一想,也確實沒什麽可顧慮的,當下表示同意。


    光華書店內,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沒有幾個顧客。


    阿文:“喲,高先生,您來了?”


    高非:“上次聽你們掌櫃說,有一個藏書家賣給你們店一批線裝書,我特意過來挑幾本。”


    阿文:“這我可不知道,您還是去問我們馬掌櫃吧。”


    高非:“他在嗎?”


    阿文:“在裏間休息呢。”


    高非走進裏間,馮一凡坐在床沿,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


    馮一凡黯然輕歎一聲,說道:“呂賓可能早就被敵人盯上了,他不是特工人員,沒有這方麵的經驗。唉,是我的責任,應該早一點送他離開上海!”


    高非:“你昨晚不應該親自去,既然想到呂賓有可能被監視,你親身去犯險,實在是不太不明智。”


    馮一凡苦笑道:“這家夥強的很,別人的話,他根本不聽。我要是不親自去跟他說,他還是要找你拚命。”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想要拚命的那個人,已經把命拚沒了。


    高非:“先不說這個。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有一個營救丁帆的辦法。”


    馮一凡精神為之一振:“什麽辦法?”


    “丁帆的傷口感染,軍統站醫務室水平有限,需要把他轉到醫院去。我仔細想過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你想在半路動手?”


    “不!丁帆是重犯,一路上的押送十分森嚴。我們的機會,是在醫院裏!”


    “你有什麽具體方案嗎?”


    “這還要感謝呂賓在我家裏留下的飛爪,帶給我一些靈感。這件事我不方便參與,你需要找幾個身手好的人……”


    十幾分鍾後,高非從裏間走出來,手裏拿著兩本線裝書離開了書店。


    …………


    “篤篤!”


    “誰呀?”


    “是我,丁凱文。”


    “還有我,厲先傑!”


    院門打開,容光煥發的蕭寧寧站在門內,說道:“表哥,你們怎麽來了?”


    丁凱文:“寧寧,你還是這麽會說話!我們可以進去嗎?”


    蕭寧寧讓開身子,說道:“進來吧。”


    走進客廳,厲先傑把手裏的東西和酒放在茶幾上,問道:“高非怎麽不出來?在屋裏擺譜呢?”


    蕭寧寧:“他出去了,說是一會就迴來。你們找他有事嗎?”


    厲先傑笑道:“要是沒事,你是不是就準備送客了?我們倆來找高非喝兩杯,高太太,介意嗎?”


    一句‘高太太’,說的蕭寧寧心花怒放,抿嘴笑道:“噯呀,你和高非是好兄弟,我怎麽會介意呢?”


    丁凱文:“寧寧,既然做了人家的太太,就要學著招唿客人。”


    蕭寧寧:“你什麽意思?”


    丁凱文:“就讓我們這麽幹巴巴的坐著?沏一杯茶總可以吧?”


    蕭寧寧:“表哥,你這不是難為我嗎?我哪會沏茶?”


    對這位蕭大小姐,厲先傑早就折服,站起身說道:“高太太,你把茶葉找出來就行,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蕭寧寧在家裏各處抽屜櫃子一通翻找,一邊找一邊嘟囔著:“茶葉在哪呢……這是什麽?”


    抽屜底層油紙包內,打開一看,是一把毛瑟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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